顿了一顿,他接着道,“他们走后,我让自己的暗卫去打听,这才知道关于与小姐的传说,也关于她的未婚夫的事儿。当时我心里有了主意,就去暗地里找西门亭,结果发现那时候于心正在外边给马儿刷毛,西门亭则是在边上打水,这时候有个女子到这边,正巧于心叫了一声疼。我看到那女子说帮他打水,西门亭跟她道谢后便是去看于心了,然后那女子手指甲在那水囊里点了点,我就知道事情远远比我想的严重。”
“等等。”上官莺叫停,皱眉道,“那西门亭这么相信那女子,也就说这女子是和他相熟的了?”
“我听到西门亭唤她为清儿。”月倾邪肯定的道。
“清儿?”上官莺眉头越发皱得紧了,“是不是眼角有一颗泪痣的那个?”
“没错。”月倾邪斩钉截铁道。
“她本名叫西门清,是西门府的养女,现在的太子妃。”上官莺勾唇一笑,“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然后呢?”
“然后啊!”月倾邪眨眨眼,吞吞吐吐道,“我听于心说去林子里,担心你会遭人陷害,于是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他把自己干的事儿原原本本跟她招了——在发现人下药时他安排了人换了于心的水囊,并把人家水囊里的给放了催情药,然后布下了一系列后招,包括让人掳了西门亭,又故意放出消息等等等等。
他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太子是这阴谋的策划人,更没算到他会明知道于心、西门亭的身份,还对他们下死手,为的就是算计上官莺。
“只是千算万算,终究低估了人心的狠毒。”
他悠悠一叹,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怅然。
“虽然做的事手法很缺德,效果却一定是好的。”上官莺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于心和西门亭回去后,以宰相和于国公关心他们的情形来看,就是不敢正面对抗太子,也会在暗地里下绊子,绝对不会投入他的阵营。这两位重量级的文臣一偏,朝里的局势也会发生变化,现在权势最大的莫过于凤翔和五皇子,凤翔情况我目前还不清楚但是肯定不容乐观;五皇子吧,他有勇却无谋,难成大气候。而他……”
据她前生的记忆,这时候凤子君还是冷宫的皇子,没什么大的建树和依仗。
可是——她皱眉,若他真如她曾经看到的那样,那在她为国征战的时候他是怎样一步步攀上帝位的?若他真是温雅如玉,他的那些兄弟怎么会死得那么突然?
沉浸在思绪里的她完全没注意到某人悄悄往她身边靠,越靠越近,几乎呼吸都相通。
月倾邪是观察了许久才知晓她有特别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就会完全不在意周遭情况的缺点,这下正好是趁机享受软玉温香,听她用娇娇柔柔的嗓音在耳旁说着话,他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你说的是冷宫的那一位皇子吧!”
只是他不舍得她为难题困顿,主动为她解释道,“帝王心难测,最忌争权,他不乐意放权装糊涂的话,说敢跟他提就一定倒霉,一定要等到他快驾崩的时候才会把皇位继承者确定。别看老皇帝现在跟一只病恹恹的老虎似的,就忽视他。再病的老虎那也是老虎,不是猫,有人胆敢捋虎须,帝王震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上官莺似懂非懂,“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有,且关系深得很。”月倾邪眉飞色舞的补充道,“其一:太子已立,三皇子封王、五皇子未加封号,也就是说他们为帝位而起纷争自相残杀落得三败俱伤的话,这皇帝一手栽培的冷宫皇子就是手最干净的帝位继承人;其二:这冷宫皇子不是老皇帝栽培的,但是能在冷宫里活下来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在三人相争的时候他一有机会在老皇帝面前献殷勤、二可以找外援,我看他皮相不错,要是他想的话,去邂逅个什么大臣啊、武将家的女儿把人家收归己用的话,这帝位迟早也会落到他手里。”
一大串话说下来,他有些口渴地舔了舔唇,又补充一句,“帝王也是人,垂暮之时会特别的顾念亲情,这时候别的儿子都在为权利争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却有个儿子守在病榻前,他哪里能不感动?如果这个儿子还识大体、又有心机的话,这帝位他不传给这个儿子难道还能抱着权利驾崩?”
寥寥数语道破之中玄机,全部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让她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清醒——原来前生的自己之于凤子君,不过是一个外援。
是呵,他真聪明,刚毁容的她骄傲、敏感,能有这么一个优秀男子为她做那些,她岂能不感动?所以他在成功哄得了她的心后,就冷眼看着她为他的江山步步筹谋,抛头颅、洒热血为他牺牲一切,然后在她荣耀归来时让她绝望粉身碎骨于皇城。
“月倾邪,帝王家,都是这样吗?”
她幽幽地问出声来,眼眶微微泛起红色。
月倾邪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上官莺疲惫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站起身来,离开已久,该回去了。
“别啊。”月倾邪起身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躲开,“该走了。”
说罢,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宛若鹰隼般往营地的方向掠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倾邪有些不明白她突然的异常,仔细回想自己的话,却并未想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难道?
他想起她问的最后一句,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差点恨不得抽自己耳刮子。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也是出生帝王家,且还是最有希望继承帝位的人了?那么一说把自己也给说进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待见自己,这下完了……
“小白兔,你要听我解释啊!”
哇哇大叫,他再不敢耽搁,忙追去。
心浮气躁的上官莺前脚刚回营帐,月倾邪后脚就跟了来,娄子在外边没敢拦。
“换掉装束。”不等月倾邪开口,上官莺先道。
“额……好。”月倾邪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默默的到一边去揭面具换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