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鸿一副为难之色,“皇上有所不知,这亲事儿并非是臣定的,而是这孩子的外公。他道等孩子及笄,自会有人寻来求娶,所以臣不敢擅作主张。”
“淳于……”老皇帝满是笑容的脸顿时一僵,随即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了,只是那笑容却是挟着一抹阴狠之色,“爱卿莫要故意扯借口,今日是让你嫁女,不是卖女。这赫连皇城可是物资丰饶,人杰地灵之地,求娶你女儿的也是这世间少有的人杰,爱卿就莫要推辞了。朕看明日就是好日子,你且今日带人回府准备准备,事情就这么定了!”
帝王金口玉言,其效力和圣旨无异。
上官鸿面色一沉,“皇上……”
还不等他求情的话说出口,老皇帝坐直身体,鱼泡眼里罕见的露出凌厉的威慑光芒,“怎么,爱卿对于朕的安排不满意?还是说爱卿在朕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掌握了能藐视皇恩的权利?”
这反意上,无疑说他会造反!
帝王之威,虽年老敛藏,真正爆发时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臣,谢皇上恩典!”
上官鸿再不甘心,也只能领受皇恩。
老皇帝又笑了,从龙椅上走下来到上官鸿的身边,“爱卿啊,朕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担心她嫁过去生活不好。朕答应你,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持朕给你的令牌出关去探望她。”
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金令,塞到了上官鸿的手里。
这就是帝王恩,哪怕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笑着接受,接受这“浩荡皇恩”。
这么一段插曲并未影响到宴会的进行,接下来又出人意料的,拓跋玄玉向老皇帝开口求娶公主,这宫里只有凤涟到了适婚的年龄,老皇帝自然是客套一番,却没有松口。皇室公主都是棋子,在最大的利益没有到手边之前,是不会被轻易动用的。
拓跋玄玉也不怒,只是惋惜的轻叹一声,说是羡慕赫连朗的好运气,赫连朗笑着回应,也打太极拳赞美拓跋玄玉说他一定能找到个更好的女子为妻。
上官莺自始至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子的不适越发让她难受,又有冷风吹着,即便有内力护体,手脚仍然是一片冰凉。
但是最让她心凉的却是赫连朗提出求娶她的事,她从他眼里寻到的只有对她的欣赏,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意。那么事情很清楚,他提出娶她根本就是一个借口,目的她暂时未能猜到,但绝对不简单。心里不禁有一丝淡淡的悲哀涌上,这世上果真不会有最纯粹的朋友。
心里很是烦闷,而周围或艳羡、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无疑更让她烦躁,手碰触到桌上的杯子,端起来就往唇边凑,仰头灌下时她敏锐的听到有细小的疾风声传来,她眉头一沉,手轻巧却快速的一个翻转便是躲开了那石子儿的攻击,她往那朝她攻击的方向看去,远处假山掩住一半身子的白袖正望着她这边,眸中、脸上写满了让人一看便能懂的担忧和心疼。
他嘴唇张了张,无声的说出几个字——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上官莺凉凉一笑,他在要她性命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决绝?她的身子就是糟蹋又如何,他们已经恩断义绝,她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冷冷别过脸,她搁下酒杯,直接取过酒壶,揭开瓶盖,仰头便是灌了下去!
酒入愁肠愁更愁,可这辛辣的液体无疑是让人畅快,五脏六腑都快燃烧的强烈刺激感让她手足顿时暖和起来,可随即一股子火般的灼热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握住酒瓶的手一紧,将之放了下来。眼前却是一片天旋地转,唇角**,有什么在缓缓的沿着唇角流下,身子瞬间往后栽去。
“不好了!”
有女眷发现这边的异常,惊叫出声。
赫连朗正和拓跋玄玉打着太极,忽然听到这声音,看到她栽下的身体,心跳几乎都要停止,都来不及想,人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地上扶起她,急声道,“你怎么了?”
上官鸿昨儿见识了上官莺演戏的本事后以为她还是在假装,心里就没太上心,但不忘冲过去,“莺莺,莺莺,你怎么了?”
“快,快叫御医!”这会儿可不能出事,知内情的凤子君在得到老皇帝的同意后派人去请御医了。
白袖很早就隐匿在假上后,看到御医匆匆而来,再按捺不住绕到后边劈昏掉最后边的那一个,然后三下五除二换上他的衣裳,急急朝着上官莺奔去。
上官莺虚弱地躺在赫连朗的怀里,眼前仍然是迷糊一片,却强撑着说,“我……我……没事儿。”
“都这样还叫没事?”赫连朗语气不自觉加重,他把了她的脉,她现在身体已经是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要是这样叫没事,那怎样才算有事?
上官鸿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候一群御医却到了,白袖冲到最前面,一撩袍子跪下,手还没把上她的脉,就见她青筋凸起的手揪住了赫连朗的大腿,下一秒,她的话让他顿时如临冰窖。
她说,“我宁……宁死,也不要这……这腌臜的人为我诊脉!”
“好,都听你的。”赫连朗不敢去抓她的手,其他御医一拥而上,为她诊脉的诊脉,商量方子的商量方子,她昏迷在赫连朗的怀里,如白纸般的面孔上唇角那一缕艳红深深刺疼了他的心。而她的话,每一句中的每一字都化作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入他心头最为疼痛的一处,那么剧烈的疼痛几乎击溃了他。
宁死,都不要他医啊!
他如同一缕孤魂一般悄然离开,躲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时,强忍多时的眼泪顷刻决堤。
他真的没有背叛她,为何她连解释都不肯听,要如此误会他?他真的只想在暗处默默的守护她,这点卑微的愿望她都不能成全他吗?
一步错步步错,终于这错无法挽回!
“苍天,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换得她再看我一眼?”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呐喊的话却不能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