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僵直着后背上完最后一个台阶,刘如涵再也忍不住心头涌出的那股苦涩,踉跄着脚步奔到洗手间,掩上门,泪终于顺着眼角滑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她才胡乱抹干眼泪,慌忙低着头走出去。
“神经病,上洗手间还抱着保温瓶!”敲门的是一个胖胖的欧巴桑,看到她出来,不满的嘀咕。
保温瓶?她这才注意到一直提着的东西,禁不住又有些自责:来看可心的,却自己像个懦夫样的躲在卫生间哭。哭什么?五年的时间都已经度过,就因为重新遇见,就变成连自己都厌弃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回洗手间,用冰凉的水拍在红肿的眼角,然后用卫生纸一点点擦干脸上的水渍……
迈着有节律的步子走到医院长廊,远远看见他正在和司徒傲在病房门口交换着什么文件,禁不住呼吸一停,差点忘了该抬哪条腿。
她来了!他递文件的手在空中一滞,平展的纸脚留下来皱痕。司徒傲感觉到好友的异常,疑惑的抬头,看见刘如涵抱着保温瓶出现在长廊那头。
“冷啸天,你——”司徒傲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当年这个嬉皮笑脸,死乞白赖的好友是因为刘如涵才突然离去的吗?
“司徒傲,这次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相信华尔街的化妆品市场很快会被我们占领一半,到时我在华尔街的最豪华的酒店开庆功宴。”冷啸天蓦然打断他的话,声线一下提高很多,脸上还浮出僵硬的笑。
“冷啸天,到底怎么了?”司徒傲拧眉低声问。虽然很是讨厌他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也不愿意看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何况,嗓门那么大,可心和小恶魔还在里头睡觉,好不知礼貌。
“哈哈,司徒傲,这次你让我这么多利润,我可就不客气的都收了。”冷啸天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干笑的更加大声。
不正常!太不正常!司徒傲拧眉,看着刘如涵一步步走近,好友的身体越绷越紧,爪子又要在一张文件的脚上留下印记。突然唇角上扬,大声冒出一句:“你这家伙,五点的飞机,现在还不赶紧去机场?”
“咔哒”一声轻响,刘如涵有节律的步子紊乱,身体一斜,痛苦的捂着脚踝在离二人两步远的地方蹲下。
Yes!司徒傲暗呼一声,效果居然比自己想象的好哦!
冷啸天马上身子一抖,差点就要冲过去,可举了举手,最终还是原地未动。
“爹地,你马上就要走?”欣欣听到司徒傲的话从病房里冲出来,看到妈咪蹲在地上,又赶紧的跑过去问道:“妈咪,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脚崴了。”刘如涵额上冷汗直冒,半天才勉强直起身,但视线却不敢落在他处。该死的!说好了不脆弱,不受他影响,为什么听到他要走的消息,还是会失常的崴了脚,让自己可怜兮兮的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了故意博取他同情的嫌疑。
司徒傲挑挑眉,瞥一眼故意别开视线的冷啸天。这家伙!倒是真的很能沉得住气。好吧!看在他好歹给自己当过下属又受了不少气的份上,他就再推波助澜一把。双臂一环,调侃:“冷啸天,你不是最会怜香惜玉的吗?快去扶一把呀!”
“爹地,扶扶妈咪呀!”刘欣欣也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爹地。
“欣欣,扶我进去。”刘如涵咬咬牙,用一只脚撑起大半的重量,把手搭在女儿柔弱的肩上。她就是再可怜,也不要他这个喜新厌旧的人可怜。
她居然宁愿把体重搭在女儿弱小的肩上,也不愿让他碰她!冷啸天目光一冷,“我扶你!”两大步过来,一只手拉过她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就是她的老公知道了又怎么样,这种情况是男人的都会看不下去。
她咬唇,身体一僵,虽然隔着衣料,仍能感觉到他大手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遍她的全身,仍能听见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天!才知道,隔了五年,他对她的影响还是那么大。“不用!”好容易才勉强维持住最后剩余的一点点自尊,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看她一眼,彷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又像是听到了却了然于她的口是心非,虽是扶却像是抱,轻易的把她给挪到屋里的凳子上。
看到爹地和妈咪抱在一起,欣欣乖巧的赶忙从外面把保温瓶拿了放在桌子上。谁料——
“司徒傲,我走了。”松开妈咪,爹地头也不回的拿了豪哥哥坏蛋爹地手中的文件夹就要走。
“爹地,我不让你走。”欣欣立刻冲过去,牢牢抱住冷啸天的腿。
“欣欣……爹地……有事儿……”冷啸天低了头,摸摸欣欣的辫子,心头一酸,短短接触的两次,已经感觉到孩子对他的依恋。心念一动,是她现在的老公对孩子不好吗?也对,哪个男人知道自己的老是婆怀着别人的种,嫁给自己,即便是再爱孩子的母亲,也不会对别人的种爱到哪儿去。“欣欣跟爹地一起回美国好不好。”这么几年了,他还从未尽过父亲的义务。话音刚落——
“不可以!咣当——”坐在椅子上的人儿蓦然撑圆了眼睛,往前一扑,椅子翻到,身体直直坠地。
“妈咪——”
“可心——”
两声惊呼,两个关切的身影奔过去。
“冷啸天,我死也不会把女儿给你。”不顾入骨的疼痛,紧紧搂住女儿的身体。仰起头,对身边的男人道。这么多年,女儿早就成了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没了女儿的生活,只是想想她就过不下去。
“呜呜……欣欣不去美国……欣欣要爹地留下来……呜呜……跟妈咪和欣欣一起。”欣欣才五岁,怎么可能解决大人都难以解决的选择题,贴心的抚着妈咪腿的着地处,忍不住哭出声。
“喂!”冷啸天蓦然走过来过来,不顾兄弟情谊没好气的低声道:“这是病房,你们一家子给我出去解决问题。”真是的,想他们两个人好歹也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任务,怎么在感情上却一个比一个糟糕,本想帮人解决麻烦,想不到自己的麻烦又来了。
“我们出去。”冷啸天脸色也阴沉的可怕,打横抱起地上的女人,起来就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恰与一张俏丽的脸蛋打个照面,四目相接一刹那,擦身而过。
“爹地,妈咪——”欣欣迈着小步子,跟着急急的冲出去。
“咔咔”优雅节律的的脚步声,离门口两步处,被司徒傲挡住。
“傲……里面是谁……”罗梦洁咬咬下唇,轻轻开口问。这五年她不计罗氏集团千金的身份晚上给他暖床,白天当他的左膀右臂,好不容易上个月两家老辈见面经父亲“提醒”,他也同意了今天去选婚纱。谁知,早上打电话到公司说有事情要忙,中午又直接挂断电话,她怎么能不心慌。而且,里面是谁?连她都不能见。女人敏锐的第六感一闪……难道是……女人……
“病人。”他不耐烦的从薄唇中蹦出两字,但身体还是挡在她的正前方。自从五年前遭里头那个该死女人的戏耍,他就对所有的女人失去了“性趣”。找上罗梦洁其实很简单,因为五年内她很听话,也可以让他纾解生理需求。至于结婚?自家三位“爷神”已经答应,他也就懒得拒绝。想不到现在居然又成了麻烦。
气氛,有点僵,而眼前的男人眉宇越皱越紧。罗梦洁意识到这是他发火前的征兆,耳边响起妈咪的忠告:男人,都很任性,女人要懂得给男人台阶下,她就是靠“过来人”妈咪的忠告,才在司徒傲身边呆到今天。于是,连忙卑微的用力的挤出点笑:“傲,今天晚上咱们再去选婚纱吧,我知道有几家店晚上都要营业到11点。”
“没空,改天吧。”薄唇果真是无情的,不理会她千回百转的心思,一句话,就让她小心翼翼捧着的心碎成几瓣。看他正要转身,却又禁不住唤道:
“傲——”只是一字,泪却隐隐在眼眶里打转。
他回头,看见她的泪光,似乎也觉得过分。上前,没有温度的拥她在怀里一下,道:“乖!回去吧,今天我真的很忙。”
屋里,睡在妈咪身边的小魔头小眸子忽然眨眨,怎么恍惚听到坏蛋爹地正在和谁讲话,而且还说到了婚纱?一翻身,小小的身子滚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往外一探头。
不是做梦!那个坏蛋爹地可不正搂着一只“小妖精”在那儿“偶偶私语”。乌溜溜的眼珠转转,妈咪放过坏蛋爹地,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既然当着妈咪的面,不好玩他这坏蛋爹地,那玩玩坏蛋爹地的妖精总不会也不成吧。
主意打定,转身提了鞋子,闭住呼吸从坏蛋爹地的身后跑出去。而两个人正抱在一起,竟都没有注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