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皇太后离去的身影,苏莫忽然有些有感而发。她不怪她,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爱儿的母亲,她也只是怕她的孩儿受伤。
孩子,和他的孩子。苦笑了下,她苏莫何尝不想呢?但是,一想到那个曾经失去的孩儿,她的心就没来由的抽痛。
还没有型成的生命都已经让她不舍,如果真的如皇太后所讲,生个孩子换自己的自由。恐怕到时真的是人心两失。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自己的骨肉两相离。
抱起自己的脚,缩成一团,手中的书再也看不下去,索性坐着发起呆来。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般的脆弱,为什么,不能像之前一般的坚强呢?
黑暗笼罩着大地,阁楼里,红红的火焰照亮了半边的天空。可惜,这阁楼原本就位处偏僻,再加上不是宫里什么重要的地方,根本无人发现。或许有一天,她就这么消失了,也不会有人会发现吧。痛,在无人知的时候,却也只能悄然而逝。
“不好了,不好了,起火了,快来人啊。”阁楼外,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来送饭的公公,看到火瞄,他赶快扯开喉咙喊了起来。
慌乱的丢掉手中的东西,他边跑边叫,一时间,阁楼这边人山人海,打水的打水,灭火的灭火。
忙着救火,谁都没有想到,阁楼里还有一个娘娘的事实。
当苏莫感觉到不对劲已经太晚,火已经烧到了门边,一时间,房间里面燃烟滚滚。凭着自己对火灾的认识,苏莫快速的拿起桌上的水,倒在随身带着的面巾上,很快的捂住了嘴,人也往地上趴了下去。这一刻,真该感谢自己曾经上过的消防课,至少还懂得自救。
咳咳咳,浓烟滚滚,苏莫忍不住的咳了起来。努力的爬到门边,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求生的信念支撑着苏莫,虽然一边咳嗽。苏莫还是努力的对着外面喊道。
即使心里有多么想可以摆脱这一切,可以就这么离开。可是,她的心里也有着另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不,她不能死,她不能有事。她的身上还有着责任,她还要看着哥哥的酒楼生意兴隆,她还要看着爹爹含饴弄孙,她还要看着他怎么做一个明君。
努力拍打着门,祈求着会有奇迹出现,祈祷着她可以逃过这一劫。
可怜,外面依然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苏莫只听到空气中火焰的声音越来越大,屋子慢慢的燃烧了起来。
“娘娘,娘娘,你在那里?”就在苏莫快要放弃的时候,门外终于有了些许动静。慢慢的,门被人从外面给打了开来。
苏莫有些惊喜,却无法看清来人是谁,也无法看清楚来人的位置,只能依靠着感觉,慢慢的往门口的方向挪动。
不敢出声,因为她根本不知来人是谁,不知是好意还是坏心。她不会单纯的以为,这场火是起于自然。只怕,只怕是皇太后怕自己成为伴脚石而使的技俩。否则为何她前脚刚走,就发生了这一场火。
火势越来越大,熊熊的火焰让苏莫的知觉越来越弱,她所能吸取的空气也越来越少。努力的,一步步的往门处挪动。
“娘娘,娘娘。”来人不死心的又叫了几声,苏莫依然没有理会。她用尽全力的想要挣脱开这里,想要往外走去。
“快走吧,应该是昏过去了。”混乱中,苏莫好像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讲道。
“要不要再找找?”第一个开口的人又不确定的讲道。
“不要找了,眼看这楼都要塌了,如果再不走等下我们连走也走不了。”着急的口气,让苏莫也没来由的紧张。
苏莫只觉得头顶上方的火光忽然一闪,一条横梁直直的掉了下来。还好苏莫早有预备,一个翻身,准确的躲了开来。但是紧接着,又一条横梁落了下来,苏莫想要翻身再躲开,无奈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横梁朝着自己落下来。
“唔。”疼痛感一时间扩散了开来,燃烧着苏莫的神经。
想要挣开,想要起来,想要冲出去。但苏莫发觉,她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再也使不上任何的力道。
难道她真的就要这样死去,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分开了吗?不,她不甘心,上天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不是说她可以得到幸福吗?不是说她可以找到自己的快乐吗?经历了这么久,她什么都还没有找到,什么都没有。上天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的命收回去呢?
看着火花慢慢的吞灭自己的身边,看着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跑去跑不掉,想逃却逃不了,只能看着火,慢慢的把自己吞来。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意识越来越模糊。
终究,苏莫再也抵不住身边的高温,昏了过去。
阁楼的角落边,张妃看着被火焰烧尽的阁楼,狂狠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和我抢,你既然想要和我抢,本王妃就先让你下黄泉,看你还能怎么样。”
皇太后走后,龙昊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不准任何人靠近,就连江喜也被他命其只能站在门外。
“啊。”随着一声巨响,八仙桌在龙昊焱的掌下不、应声而断。桌上用瓷器散落一地。
“皇上。”江喜担忧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不要进来。”龙昊焱怒吼道。
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努力的想要镇定下来。但是龙昊焱发现,这一切,现在的这一切对他来讲真的好难。为什么,为什么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好不容易想要用尽一切来保护她,呵护她,却无法得到大家的认同,无法得到大家的祝福。为什么,就连她,就连她也不能明白他的心,不能够原谅他。
母后为什么能如此狠心,为什么能向他提出这样子的要求。不,他不会答应,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怒不可挡,龙昊焱往龙桌上一扫,一时间,上好的墨台,砚应声而下。被龙昊焱扫落一地。
框,又一声巨响。这一次,江喜不敢再出声,只能皱着眉头当做没有听见,任由龙昊焱去发泄。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皇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皇上心中的苦。
这样也好,就让他尽情的发泄吧。这样总比老是憋在心里来得好,发泄出来,最起码心会舒服些。
静静的站在门外,守候着皇上,这也是江喜现在唯一所能做的事情。忽然,远处点点的红光吸引了江喜的注意。
看着红光散发出来的方向,江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正想要令人上前看个究竟,不远处,一个小太监已经慌慌张张的往这这跑了过来。
“启禀公公,阁楼那边起火。”
江喜暗叫不妙,阁楼!这下可就麻烦了,德妃更是在那,要是,要是……
“现在情况怎么样?”沉声问道,没想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回公公,火势越来越大,小人就是来请命看能否再加派人手的。”来人着急的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小的,他更是害怕,毕竟这阁楼里面可是还有着一位娘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恐怕他的小命也不保了。
“马上让内务府的人赶过去,这边我会和皇上禀明情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边,是德妃的所在之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起火。
龙昊焱听到叫声,慌忙的走了出来。
“江喜,怎么回事?”
“回皇上,奴才刚刚接到下属来报,恐怕是阁楼起火。”如实禀报不敢有半分隐瞒。
“不好。令扬,你赶快先赶去看看。”龙昊焱对着暗外讲道。一道身影闪过,
龙昊焱也紧张的迈出步子随着江喜往阁楼的方向走去。当龙昊焱听到消息赶到阁楼,正是火焰烧到正旺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速的往阁楼的方向走来。
像发了疯一样,龙昊焱抓住一个提着水桶欲往前的公公,急切的问道:“德妃呢?求出来了没有。”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莫的安危。
“皇上,皇上吉祥。”看清楚来人,被抓住的公公马上跪了下来,颤抖的请安。皇上这是怎么了,德妃,德妃怎么会在里面?公公面有难色,不知如何开口。要他如何告诉这样盛怒下的皇上,压根儿人人都只是在救火,并不知道里面还有人。
“起来,朕问你!德妃是否救出来了?”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发酵,他不死心的再问了一次。不,她不会有事情的,她不会有事情的。他还没有对她表白,她还没有告诉她一切,他不允许,不允许她出任何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阁楼怎么会起火。是人为,还是真的是意外。龙昊焱的心里很想知道,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危,现在的她,究竟怎么样了?
“回皇上,小人不知道。小人也只是听到叫喊声过来帮忙。”不敢起身,战战兢兢的讲道。他根本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怒火中烧的皇上,公公的心里不禁有些冰冷,深怕他皇帝大老爷一个不大心,把自己给杀了。
“滚。”龙昊焱已经失了分寸,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公公提了起来,扔到了一边。脚下的步子不禁更加快的,想要上前确定她的安危。
“皇上,您不要太担心,臣相信德妃会吉人自有天相的。”江喜在一旁,忍不住安慰。他的心中也在祈求老天爷保佑德妃,希望德妃能化险为安。但是明眼人都明白,这么大的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上,那边太危险,您还是不要过去吧。”展令扬从暗处忽然现身,跪在龙昊焱的身前。
他刚从那边过来,情况很不乐观。据他所知,大家都忙着救火,根本没人知道里面关有人。随手抓起人来问,大多都是一问三不知。
“令扬,那边怎么样?德妃求出来了没?”龙昊焱的眼里显现一丝希望。
“请皇上放心,臣定当全力求娘娘出来。请皇上先回宫等候。”展令扬出声保证到,那边,火焰高照极端危险。他知道皇上担心着娘娘的安危已经乱了分寸,但是他却知道,皇上的安危关系着商朝的安危,不能有半点闪失。
“这么说,是还没有救出来了。”朗朗自语,看着空中出现的火焰,龙昊焱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胸口感觉到无比疼痛。脑海中忽然闪现苏莫被围在火焰中求救的画面。
“皇上,请保重龙体。”展令扬有些担忧的看着龙昊焱。即使是一代君王,在儿女情长面前,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如果皇上一个冲动,那到时候恐怕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在心里祈祷着德妃能够化险为夷,能尽快救出来。
“令扬,朕命你尽全力,务必要找到德妃,把她平安救出。”看着熊熊烈火,龙昊焱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展令扬的身上。
都怪他,是他不好。如果不是他把她关到这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他越想保护她,越想让她幸福,得到的后果却越是势得其反。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好好的弥补她。
“是皇上。”令展才说着,准备起身。忽然,不远处的阁楼在火焰中应声而倒。转眼间,二层高的阁楼在龙昊焱的面前化为烟尽。
“不。”龙昊焱发出一声狂叫,胸口被东西堆得透不过气。
他不敢相信,阁楼会这样子倒了下来。他不敢相信,她没有被救出来。不可能的,她一定是被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