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劫洞
此时桦天、霸天与婉琪三人就站在那血色洞穴之外。
霸天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婉琪你在外面守着。桦天你同我进去。”
桦天自是不愿多说什么,快步跟上霸天的身影。他缓缓走在这黑暗古朴的洞穴中,心怦怦跳着,别看有霸天陪着他前面,但他心里实在还是忘不了昨天的在这洞中发生的种种,走着走着,桦天竟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四肢甚至还有些振颤。
霸天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桦天稍微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恐惧,低声说道:“师叔,这里好黑啊!”
霸天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之后便见一道金光豁然闪出,顿时照亮了那血色的石壁!桦天定睛一看那光,不是霸天师叔的擎天剑又是何物?有了这光,桦天的心也稍微感到了一丝安慰,便又快步跟上了霸天的身影。
金光映照,血色闪闪,两个人就这样走在其中。桦天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石壁的颜色,按常理说看到如此骇人的血色,应该害怕才是。但桦天非但没有心骇,反而觉得有些伤感,一幕幕血色而模糊的画面不断冲刷着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桦天只感觉自己的脚下一阵冰凉,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腿涌进了自己的身躯,直奔丹田。但那感觉却无比舒爽!
其实霸天此时心里也很矛盾,以桦天此时的身体状况若想拔剑恐怕不会太轻松,而且他这开光期的修为是真是假,就连霸天也不确定。即使是如霸天这般的鬼才,也不敢说自己能在短短一日之间跨越整整一个境界。霸天顾虑重重,但却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原因也很简单,霸天心中对桦天也是有着无尽的期待,约定是两个人的事,霸天也是想尽快完成那个约定。但另一方面,霸天也是忧心忡忡,他甚至有些惧怕桦天。(也许把他就这样关在剑海,让他自生自灭,也未尝不好!)可毕竟桦天是他兄弟的儿子,而林俊峰的事也多少和他有关。霸天心中有愧,于是还是想补偿在桦天的身上。霸天自然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可终究是等不下去了,也许霸天也是从桦天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身影吧?或许也只是一时执著想测试一下未来的路而已!
霸天走了没多远便停下了,只见前面已然没有了去路。桦天看到此景心中一惊,自己昨夜跑了许久都没有到达这洞的尽头,而由霸天师叔带领着才没走几步居然就看到了石壁的尽头,这怎么可能?还是说自己昨天是在做梦呢?这一切当真似真似梦,而桦天也宁愿相信昨天那事就是场梦?可梦!会让自己那般刻骨铭心吗?
“霸天师叔,这路!”还没等桦天问完,四周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桦天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这一切又回到了昨夜。
“唰!”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射出一道靓丽的绿芒。桦天眼前也是一亮,只见刚才还是没有路的前方此时却是出现了一个绿色的洞,大小只容一人通过。
“师叔,这?”
“桦天!剑海乃我蜀山重地,又怎可轻易示人?我方才解开封印,现在才出现了此门。而这也是通往剑海的唯一道路。你现在功底虽不够,但不管怎么说也有开光期的修为了。而拔剑乃是你修真之路的重要一步,你进入后一定要慎重,切莫急躁!总之一切顺从天意就好,凡事别太勉强自己了!”
桦天连连点头,他自然知道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修真的未来,但他一细想便听出了问题。“师叔!难道你要我一个人进去吗?”
“哼,小子!蜀山弟子一生从不随便进入剑海,拔剑、封剑之时而已,即使是一门之主也是一样。”说着霸天静静地看了一眼那绿色的洞口,“我今天就不陪你进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进去后自然会有领路人与你相见!你去吧!”霸天也不再多言。
桦天心中顿时有些不舍,前途莫测,他真的不想再一个人去面对,面对那未知的一切,他真的不想再去领会那灵魂的孤独、那冰冷的温度。
“你进去后自会有领路人指引你方位。不过有一个人你却要格外小心!”说到这里霸天的眼神有些黯淡了。
桦天痴痴地问道:“哪个人?”
霸天突然盯住桦天,一字一句地道:“一位一头白发的美丽男子!你若真的遇到他,千万不要说出你的姓名,即使说也要说假的!”
桦天不明白了。“为什么?”
大丈夫站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撒谎呢?
霸天冷冷地道:“有些事你还是少知道的好,只管照做!”
还没等桦天反应过来,霸天便用力一推,将桦天推入了绿洞。说也奇怪,那绿洞就好像有灵性一般,桦天刚刚进入,那绿光就化作点点星光分散在了这血洞中,仿佛无数的萤火虫一般。霸天双手交叉在胸前,处身在这绿芒中,面庞也被映照得更加俊朗。他就这样,也没有动,良久才叹息道:“在里面过的可还好吗?”
话说桦天莫名其妙地进入了那绿洞之中,但那绿芒就好像一层云一般,云的一旁是血色幽暗的洞穴。而另一边也是桦天现在所处之地,则是一片光芒。桦天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缓了好一会儿,桦天才仔细看了一眼前面的世界。
当桦天看到这一切后,也是目瞪口呆。这是座山!剑一般高耸入云的山,而桦天就在这山的脚下。而四周则是一片雾气蒙蒙,笼罩着这仙山!桦天心中顿生敬畏,他自小住在峨嵋山,自是对山不陌生。而且峨嵋山也是以高和险峻闻名天下的。曾有诗云:“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巅。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峨嵋之高之险,可见一斑。
但若是要把峨嵋山与桦天眼前的这座山相比,恐怕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论高,此山高耸入云,不见山颠;论险,此山笔直如剑,陡峻之极。桦天心里甚至在想,这还是山吗?还是说,这才能被称为山呢?
桦天就那般站在那里仰头望着云端,哪里还会感到什么孤独寂寞,剩下的也只有吃惊了。
“哼,想当初你爹进这剑海也不曾有你这般德行啊!”一个轻脆的声音伴随着雾气缓缓传来。
桦天一慌,四下望去,只见一黑衣人半隐于雾气之中。这人身穿一件拖地的黑连衣袍,头上戴着袍帽,而且帽边故意压得很低。主人装扮虽有些扎眼,但桦天却对这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难道就是那神秘的领路人?
黑衣人的步伐很轻盈,他就像一阵风,转眼就到了桦天身前,接着他缓缓撩起了自己那大大的袍帽。
桦天现在已完全看清了这人的面貌。美目婉眉,肌肤如玉,即使穿着如此粗糙的服饰,也掩饰不住她绝世的魅力。桦天看着这女子顿时眼角含着晶莹的泪,根本忘了一切了,索性展开双臂与那女子抱作了一团,甚至没有丝毫的顾及。
女子对此凄然一笑,温柔地抚摸着桦天的头发。
“姑姑,我好想你啊!”桦天已有些哽咽。而那女子不是幻魂仙子紫娟又是何人?
紫娟无奈地摇头道:“你啊你,净占你姑姑的便宜了!若是让他人看见,你岂不是要被嫉妒死!”
桦天这才脸红地站直了身子,但却是仍是情不自禁地抽泣着。这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姑姑了,原来天天可以看到也不觉什么。但当紫娟消失一段时间后,却是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中失去了一块肉一般。确实!桦天自小没有娘亲,是紫娟不嫌弃,一把手把他拉扯成人,在桦天眼中,早就把紫娟姑姑看作了自己的娘亲,甚至比自己的亲娘还亲。现在终于看到了安然无恙的紫娟,又怎能不高兴呢?他甚至激动得差点叫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那一句“娘”。
紫娟此时哪里还有平时的高傲,好像变作了青春少女一般,不时还安慰着哭泣的桦天。
“你啊,就知道哭!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有长大啊?”
桦天缓缓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低声道:“姑姑!我真的担心死您了!自从听说您闭关了,我就一直担心您,我哪里知道您会在这里啊?”
紫娟听了这话后,笑容已经僵硬。“闭关!亏他们想的出来!是霸天送你进来的?”
桦天虽有些莫名其妙,但却不能否认。
“他为什么自己不进来?”
桦天尴尬地道:“霸天师叔说这里是蜀山禁地,不到特殊时候是不得进入的!”
紫娟冷冷地道:“他不进来,却叫你进来?这是什么道理?”
“我!”桦天抓了抓头发道,“我是来拔剑的!”
紫娟听后一愣,愣了许久才后退了一步,接着两眼放出两道寒光在桦天身上扫了一眼。
“天啊!”只见紫娟捂着嘴巴,睁大眼睛盯着桦天,“这是!”
桦天不解。“姑姑,怎么了?”
紫娟此时再也没有惊讶了,反而是冷眼陌生地看着桦天。
桦天只觉浑身一冷,他这一长那么大,还从未见过紫娟姑姑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自己。那是一种仇恨的目光!
桦天再次问道:“姑姑,你究竟怎么了?”
紫娟听了这话,眼神更加冷了,过了良久才转过身子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现在才知道,霸天他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大混蛋!”
桦天更糊涂了,这都什么啊?
就在这时,紫娟身形一闪,就这样消失在了。
桦天愣了愣,之后四面看去,但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呢?桦天也只觉得这一切莫名其妙,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突然!桦天却是感到一阵窒息。一股强大的肃杀剑气压得他脑袋发昏!
“桦天,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桦天艰难地转过头,只见紫娟面色冰冷地看着自己,手中握着那幽兰的仙剑幻魂,剑尖则直指自己。桦天不明白啊!一万个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最疼爱他的紫娟姑姑怎么可能用剑指着自己,而且是散发出了如此强大的剑气。而这一切也发生得也太快了!
“姑姑?你!”周围的剑气顿时又浓了好几倍!那剑气就如秋风一般,随时可以割破桦天的皮肤。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所以你给我马上回去!顺便告诉霸天,混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只要有我在他就休想!”紫娟说着向前走了两步,用强大的气息锁定了桦天!
桦天连思考都有些费力,身体之外的剑气压得自己头脑发胀,胸内的一股血气不断翻涌了起来,两面受敌,桦天再也支持不住了。“啊!”一下子呕出了一大口鲜血,之后瘫倒在地上颤抖不已。
紫娟看他这个样子,没有丝毫触动,依旧那般气势逼人!甚至还强势地说道:“桦天!你不要逼我!听姑姑的话!快点回去!一把剑而已,不值得的!好好活着,不管发生什么!”
桦天听了这话,心中一抖。
一把剑?!而已?真的有那么简单吗?真的只是一把剑?还是说那把剑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决心呢?
尽管桦天不清楚紫娟姑姑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一定要拔剑!只有拔出自己的剑才能再向那个约定更进一步,只有拔出自己的剑,才能知道真相!只要拔出剑,才能报仇。
桦天咬紧了牙根,竟开始运气抵御那股剑气,甚至早已忘却了自己疼痛不已的胸口。
紫娟一惊,她没想到桦天居然敢反抗。
桦天艰难地将周围的仙灵之气吸入体内,忍受着巨大的压力,化之为自己的真元力。之后用胳臂撑起自己的身体,最后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站了起来。此时桦天满眼血红,如野兽一般。他的声音有些凄凉地说道:“姑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做!但是!我要!拔剑!”
紫娟惊讶地看着桦天,她没有犹豫,顿时斩出了一道蓝色的风!桦天在那风面前就如纸做的一样,一下子就倒飞了出去。之后重重摔在了地上!桦天也只觉得后背已经麻痹了,头一下子就大了一圈。
“我绝不会让你去拔剑的!桦天!你若还是桦天,就听姑姑的吧!”紫娟的声音也更加坚定了起来。
桦天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翻着白眼,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桦天有些绝望,但更多的是不解!从前在他眼中,一把剑也许并不重要,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骄傲,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活一辈子!而驱使他能撑到现在的,也正是一股报仇的信念。(爹,我我恐怕只能走到这里了吧。)
但就在这绝望之时,桦天突然感觉有一股清凉的气息进入了自己的周身,而那气息所到之处竟是奇迹般的伤痛全无。桦天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白发的老人正在搀扶着自己。那老人在微笑,眼神如电般地明亮但却很祥和。
紫娟看到这个老人,皱了皱眉,狠狠地道:“爹,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那老人将桦天慢慢搀了起来,桦天只感觉身子很轻,很容易就站了起来。老人对他笑了笑,之后手指向远方道:“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觉得那里有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你已经决定,那就去传承那份属于你的宿命!”
桦天意识清醒多了,听着那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很是陶醉,那声音并不是很苍老,反而很清脆。桦天看了看一旁怒目而视的紫娟,心里有些犹豫,刚想说些什么。
“去吧!银河之星,剑海之兵!你一定能拔出那把属于你自己的剑!细心去体悟吧!当然,至于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至于娟儿!就让我与她聊一聊吧!”那老人摸着雪花胡子,笑着看了一眼紫娟
桦天听二人交谈,便猜出了这老人的身份。剑海中人,除了前任蜀山派掌门剑圣还能有谁?桦天当下立即朗声道:“谢剑圣师祖成全!”
剑圣一挥手,桦天也没再犹豫,转身向那座仙山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