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桦天回到房间中,他便没有睡觉。莫说他已忘记了如何入睡,就算他没忘记,他也绝对睡不着的。他现在才知道他自己手里攥着的是一件多么重要的宝贝。神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桦天他根本就不能理解。他就这样痴痴地盯着那翠寒玉,不时想起女娲那庄重的容颜,不时想起望月那爽朗的言行,又不时想起那魔门妖女貂月。当他的记忆定格在那貂月那惊为天人的美貌时,他忽然觉得很恶心,他甚至想吐。所以他忽然发誓说:“女娲大人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夺回翠寒雄玉,让双璧再次重逢。”
天色见亮,曙光已透过纸窗朦胧地射了进来。翠寒玉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盈盈碧光,看上去如此剔透。桦天叹了口气将翠寒玉系在腰间向门外走去,可当他走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索性将翠寒玉收到自己的怀中。但他当下又有些迟疑,又再次把翠寒玉系回了腰间。如是反复几次后,桦天还是觉得不妥。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点,这翠寒玉既然是神器,为什么不能像自己的仙剑一样收存在体内丹田中,那岂不是方便的多,而且也安全得多?想到便做,桦天毫不犹豫地像收放血冥剑一般将翠寒玉收进了体内。果然没让桦天失望,翠寒玉很顺利地就进入了自己的丹田。
可就在这时,桦天的表情已浮现出了说不出的痛苦,他咬紧牙关,脸色骤然通红,头上不断渗出虚汗,而他丹田之内更是突然开始隐隐作痛。他放出神识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后,便也知道了是那翠寒玉在作怪!当下后悔不已。仙器与神器的差距可谓一天一地,桦天如此做无疑于用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翠寒玉到了丹田内,等于处在了一个绝对真元的环境下,昨夜桦天以真气相输都差点被吸得气尽而亡,何况现在桦天直接让它与真元接触。果不其然!翠寒玉开始疯狂地直接反噬着桦天的真元。桦天只感觉自己所有经脉内的真气都在向丹田聚拢。显然经脉已经开始逆流。即使现在桦天想逼出翠寒玉也成了妄想。
桦天当下全身经脉大乱,局部肢体麻痹,痛痒难当,于是一头栽在了地上。可即使这样,翠寒玉的反噬效果却不减反增。桦天的脑海闪过昨夜的种种,当下记起望月的话,于是也只好向昨天那样尽量满足翠寒玉,尽量顺从它。可现在的情形又岂止是桦天能掌控的?就算桦天不想满足它,恐怕也由不得他自己了。翠寒玉就好像饕餮巨兽一般贪婪地吞食着桦天的真元。桦天本就修为低浅,最多也不过心动中期的修为,他那点真元很快便被翠寒玉统统吃掉了。桦天顿时感到自己丹田收缩,就好像自己被禁制了一般无二。
桦天本以为这便是尽头了,可不曾想到这却只是个开始。真元已被吞食殆尽,翠寒玉居然开始吸食桦天的精血!他的血脉立时逆流,所有的精血全部向丹田汇聚。一滴滴的精血流入丹田,一滴滴地被翠寒玉吸食,全部不见了踪影。桦天渐渐由肢体麻木转为了四肢冰凉。看他的手和脸居然已经颜色惨白。他现在莫说是呼救,便是动一根汗毛的力气都没有。他就好像被人牵住了尾巴一般受制于人。渐渐的,桦天的意识逐渐模糊了,一翻白眼竟晕了过去。
朦胧中他睁开自己迷茫的双目,可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脑中就已一片空白了。碧如大海的天空,万里无云,惠风和畅。桦天此时就这般悬浮在这茫茫苍穹。可这些在桦天眼中却都已成了陪衬。因为在他面前的便是昨夜那图像中呈现的女子女娲!这不是梦,但却似乎也不是现实。女娲的样子楚楚动人,衣襟飘逸,被微风吹起,平添一分洒脱。桦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娲,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处何地。
女娲看着桦天嫣然一笑,道:“孩子,你是谁?”
桦天只觉得他的声音有如天籁,骤然间在自己的脑子中炸开锅。他竟傻傻地看着,一时忘了作答。
女娲看他如此痴迷的样子,笑道:“你的血液中似乎蕴藏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这才把我唤醒。”
桦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调整心态,问道:“女娲大人,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娲大人吗?”
女娲淡淡地摇了摇头,回过身看着脚下的万顷大地道:“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女娲,准确地说我只是女娲的一个神识而已。”
桦天似乎有些明白,他惊讶地看着脚下的虚空,尴尬地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娲分身转过身不解地道:“这里当然是翠寒玉里面的世界了。而你,当然是破除了神器上的封印,才得以进到这里面来的。”
桦天更加不解,索性当下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女娲分身。
女娲分身虽也高贵典雅,但当他听到惊险之处时也惊得目瞪口呆。她当下直摇头道:“胡闹,你这孩子简直是在自杀。要知道这翠寒玉乃是上古神器,乃女娲亲自铸造,再以自己的神识赋予灵性。你一介凡人,如此神器你怎可胡乱收进体内?要知道神器是会自己吸收仙灵之气的,以它的容量之大,定会将你体内吸得气尽血枯。我本还以为是你解除了神器上的封印,才得以进来。现在看来想必是被这翠寒玉强行吸取了魂魄。”
桦天当下吓了一跳。“魂魄?”
女娲分身点头,道:“不错,一定是这样。”
桦天急忙问道:“那我如何才能出去?”
女娲分身皱着眉摇了摇头,道:“靠你我的力量,想独自离开这里简直是妄想。除非有人能再次解开封印,而且还要熟识翠寒玉的仙诀,才能将你放出去。”
桦天实在没想到自己闯了那么大的一个祸。在峨嵋山上时自己虽然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但最后却也有惊无险。而这次虽也未死,可似乎比死还恐怖。想想自己的魂魄与肉身居然分离,这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桦天如若是普通人的话,现在莫说被翠寒玉强行吸取了魂魄,恐怕早已被吸成了人干。不幸中的万幸是,桦天身上流着血之一族的真血,而这真血却刚好能解除翠寒玉的封印,这才能制止住翠寒玉疯狂的反噬,桦天的肉身这才勉强被保住。不过却又恰巧被翠寒玉吸去了魂魄却也是大大的霉运了。难道桦天真的就要一生被封印在小巧的翠寒玉中?
桦天立即问道:“难道就只能靠外人来解除封印?否则,我这的一辈子就要被困于此处?”
女娲分身叹了口气道:“其实用不了一辈子。”
桦天立即大喜,高兴地问道:“女娲大人您难道有办法?”
女娲分身摇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魂魄一旦离开肉体便无法长期聚拢成形。尽管这翠寒玉内有乾坤,仙灵之气充足,却也不可能保你灵魂不死不灭。不消一个时辰,你的魂魄恐怕便会消散殆尽。我看你还是想开点的好。实在对不起,我虽是女娲的分身,但却只拥有女娲的思想,并没有女娲的无尽神力,即使想帮你也爱莫能助。”
桦天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一个时辰之内哪里去找什么能解除封印的人?自他昨夜见到女娲神像之时内心便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见到女娲真身,可等他真地见到了却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即将要去面对的会是最残酷的死亡。
女娲分身凄然地望着他道:“你似乎很不甘心,似乎还有遗愿未了。”
桦天尴尬地笑道:“即使有又怎样?难道女娲大人您能帮我实现吗?”
女娲分身摇了摇头,道:“虽然不能,但如若你说出来,你总会觉得安心些的。”
桦天的目光似在收缩,他一字一句地道:“如果说我有遗愿的话,那便是我还没有报仇!”
女娲分身居然没有丝毫惊讶,而且还笑着问道:“什么仇?”
桦天咬牙道:“杀父之仇。”
女娲分身叹了口气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唉。女娲大人果然没有猜错,即使再过多少个岁月,仇恨与贪婪也永远是人类罪恶的根源。”
反正桦天的命也不长了,当下竟怒气上涌,道:“罪恶又怎样?难道就要那些杀我爹的人这样一直逍遥法外吗?如果说为父报仇也算是罪恶的话,那我林桦天甘愿背负这样的罪恶也无怨无悔。”
女娲分身听完这话便突然一惊,急忙问道:“你就是林桦天?”
桦天有些不解,听这话就好像对方认识自己一样。“我当然就是林桦天?”
女娲分身再次问道:“峨嵋蜀山派弟子,林桦天?剑名血冥?”
桦天实在难以相信,这话足以说明对方不仅认识自己,而且相当了解自己。“女娲大人,您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女娲分身露出迷人的微笑道:“桦天,既然你已经要死了那能不能陪我去散散步呢?要知道这翠寒玉百年时光也不曾来一个人,难得有人进来观光一次,那就让我带你在这小小乾坤中领略一番。你说好不好?”女娲分身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桦天的生死,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