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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太子拉克兰的归去来(1)

经理人喜欢守成,领导人则喜欢创新,经理人只顾眼前,领导人会有远见。

——鲁伯特·默多克

辞职风波

拉克兰·默多克,尽管身为世界报业大王鲁伯特·默多克的长子,但真正让他走人大众视线的却并不是他“新闻集团主席职位继承人”的角色,而是他于2005年7月29日辞去这一职位的举动。

在辞职宣言中,拉克兰这样说道:“今天我辞去在新闻集团的管理职务。我期待与我的妻子莎拉和儿子克兰在近期回到澳大利亚的家。我感谢父亲在我的事业和人生道路上给予的所有教诲,我将把这些知识应用到下一阶段的职业生涯中去。”然而,根据拉克兰与新闻集团签订的离职协议中的非竞争性条款,他至少两年内不能涉足甚至投资媒体行业。当然,他不会白白牺牲,新闻集团向他支付了900多万美元的离职金。非竞争性条款禁止他在那些与新闻集团直接或间接展开竞争的公司担任董事、经理或顾问的职务。

这次来自家庭内部,而非那些宿敌们的冲击,让默多克的权威第一次受到了威胁。他对长子的突然决定非常伤心,并表示对他的子女“一视同仁”。他还说:“我期待拉克兰回归公司的那一天。”

在辞职之前,拉克兰的人生可以说是风生水起。

2004年12月9日,拉克兰打着黑领带,庄严地站在纽约Woldorf-Astoria饭店镀金的领奖台上,代表204岁的《纽约邮报》——他父亲最钟爱的资产之一,接受年度“纽约突出贡献奖”。台下坐着包括洛克菲勒家族等商业大亨以及纽约市市长布隆博格等政界要人。

2005年4月,拉克兰又因为在新闻集团所做的突出贡献被戛纳电影节评为“年度传媒人物”。

2005月,新闻集团董事会决定将其2004年的工资和奖金增加到380万美元,比前一年上涨了120万美元。

辞职之前,拉克兰管理着新闻集团三分之二的资产;而自毕业后,拉克兰一直是父亲公司的雇员,没有人怀疑他目前职位的合法性。再加上拉克兰辞职前夕在媒体上的高调露面,这一次拉克兰的辞职显得扑朔迷离。

是什么令他痛下决心放弃了在新闻集团——这家曾被《纽约时报》称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媒体公司”的梦幻职位?有关拉克兰的辞职原因,外界众说纷纭。

英国《卫报》认为,拉克兰辞职是为了避让詹姆斯的锋芒。在詹姆斯还是个十多岁的毛头小伙时,就有观察家认为他是默多克的孩子中个性最像他们父亲的一个,而且可能是将来事业最成功的一个。部分相关人士认为,拉克兰辞职是为了保住面子。现任英国天空电视台首席执行官的詹姆斯业绩出色,但拉克兰却显得默默无闻。新闻集团很有可能最终由詹姆斯接手,拉克兰不希望出现被弟弟赶超的尴尬局面,因此决定在继承问题明朗之前辞职。

詹姆斯小时候反叛不羁,被称为“默多克家族”的败家子。后来,詹姆斯回到父亲怀抱,随后的巨大改变却让外界刮目相看。老默多克曾经多次向媒体暗示,在他还在世的这段时间内,两个儿子会分享新闻集团的领导权。默多克曾经奉行长子至上原则,打算要把拉克兰扶上第一把交椅。不过,詹姆斯在亚洲市场的表现非常出色。老默多克欣慰之余,对于究竟传位给谁,的确有些摇摆不定。

拉克兰为何辞职

外界还有一种猜测认为,拉克兰这次离开的部分原因是默多克与拉克兰的母亲安娜婚姻即将走到尽头,准备迎娶华裔女子邓文迪,并决定重新分配家族成员的新闻集团股权份额。

在1999年,当新闻集团董事长默多克在纽约港外一艘游艇上迎娶第3任妻子邓文迪的时候,他的四个子女都参加了这个婚礼。也正是因为这段婚姻,使默多克和他子女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在同年,拉克兰和超模莎拉一奥黑尔,在堪培拉附近一处隐蔽的家族庄园举行了婚礼。当时外界对此事一无所知,所有被邀请的客人,都要签署一份保密文件并发誓。而就在拉克兰大婚的当天晚上,老默多克竟丢下四个儿女不顾,匆忙赶往纽约一处庄园去陪伴邓文迪。老默多克的这一行为令拉克兰大为不满。

在这场家族纠纷中,体现着所有豪门家庭恩怨的特点。默多克和邓文迪所生的两个小女儿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与哥哥姐姐的遗产争夺战中。争夺的焦点,是谁将继承价值60亿美元的家族财产,以及接替默多克出任新闻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是按照默多克和安娜离婚时的协议,大权由四个年长的子女独掌,还是邓文迪所生的两个女儿也有一杯羹呢?

这场纠纷之中一个副产品很快出现了。默多克的长子拉克兰没有任何先兆地突然宣布,他将卸去新闻集团副首席运营官这一职务。此消息使新闻集团的高层十分震惊。一些相关人士说,老默多克和子女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部分原因是子女们对老父娶邓文迪仍然耿耿于怀,这导致拉克兰在工作问题上无法与父亲达成谅解。

默多克家族出现内讧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有关邓文迪在这个家庭中地位的争议。曾担任星空卫视香港分部初级执行官的邓文迪,实际上一直插手着新闻集团的事务。虽然在她嫁给默多克之后辞去了之前的工作,不过她在婚后的第一二年还是在公司担当着一个谨慎而重要的角色,帮助公司鉴别潜在的投资项目,并充当新闻集团进军中国市场的联络人。

此外,“改朝换代”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特别是当已经成年的子女们越来越笃定自己既得利益之时,老默多克已经被“几个年长的子女疏远和孤立起来”。

外界原本担心,一旦老默多克去世,两兄弟之间有可能爆发夺位之争,加之还有其他四个女儿以及现任妻子邓文迪,新闻集团的领导权会变得微妙。不过拉克兰的退出,可能令事态发生意想不到的根本变化。

另外一种说法就是默多克削减拉克兰在公司中的地位,是拉克兰辞职的导火线。拉克兰在纽约的上东区长大。他在家族产业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悉尼的《镜报》做实习生,主要是负责清理印刷机。自普林斯顿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在新闻集团旗下的澳大利亚报纸中担任执行官一职。

就在默多克和邓文迪结婚之后的6年里,拉克兰在公司中的地位逐渐显著。在婚礼数月之前,他被任命管理新闻集团在美国的全部印刷事业。一年之后,他晋升集团的副首席运营官,直接对董事长默多克以及首席运营官彼得·彻宁负责,此外还兼管了集团下属的电视台。

虽然拉克兰在新闻集团的头衔早已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的实权究竟有多少,那就另当别论了。拉克兰可以全权负责的集团产业为数并不多,其中有一个是《纽约邮报》,这张小报总是处于亏损状态,是默多克上世纪70年代进军美国时的第一批猎物之一,在新闻集团旗下影响力甚小,根本引不起集团高层的关注。

当拉克兰试着参与管理集团旗下的电视台时,被父亲阻止了,据说这就是父子两个冲突的根本原因。新闻集团所属的35家电视台是公司最主要的赚钱工具,拉克兰很快就发现自己被排除在外,拉克兰用辞职举动来抗议老父。

还有人说,拉克兰之所以辞职,是因为父子之间长期以来形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默多克家族对信托以及资金的控制,主要体现在获得任命信托公司主管的这一权力上。默多克的四个成年子女都有权任命自己在公司的代表——这个权利,是默多克和安娜离婚之时的承诺所给予的。而其他四个主管则由默多克自己来任命,但是这四人在老默多克去世以后会马上下台。信托公司掌管着新闻集团28.5%的有表决权股票,市价大约是50亿美元。信托公司另外的资产还包括默多克家里和挂在新闻集团办公室的艺术品。默多克本人控制着其余的1%的有表决权股份,以及小部分无表决权股份。信托公司并未付给默多克子女们什么红利,虽说他们身份不一般,其实口袋里并没多少现金。

从邓文迪为默多克生下两个女儿之后,邓文迪与默多克就想修改原定的安排,因而又引发了一场纷争。邓和默多克希望格蕾斯和克罗伊也获得任命信托公司主管的权力,即让两个小女儿在一定程度也可以控制公司。默多克曾经通过发言人说,这个决定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

默多克的这一决定让四个子女十分失望。他们认为,默多克毁坏了和安娜离婚时的承诺:将托管的财产留给他们。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格外地敏感,因为当初安娜答应放弃自己本该享有的更大部分财产,方才让默多克同意上述的财产托管安排的。

一直以来,拉克兰试着和父亲讨论这个问题,而讨论也终于有了结果:拉克兰宣布辞职。也就是说,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作为默多克家族的长子,拉克兰曾经一度被当作是老默多克的接班人。然而,他在一份公开声明中表示,他辞职以后将和妻儿搬到老家澳大利亚居住。不过,他会继续担任公司董事,并在一些领域为公司提供建议。之后,74岁的老默多克也发表了一份声明,称他对拉克兰的决定感到非常伤心。老默多克又通过发言人表示:“我家里没有争吵,我的所有子女将待遇平等。”他还表示,“期待拉克兰回归公司的那一天。”但无从知道邓文迪对此事的看法。

不过,华尔街对拉克兰的离开却不屑一顾,因为很多人认为,拉克兰的日常角色远远比不上彻宁——新闻集团资深运行官,掌管着庞大集团的所有运作。

默多克曾放话,万一他有什么不测,在短期内彻宁将以CEO的身份来接替他的位置。但是,默多克依然希望让自己的血脉来继承“王位”,这也使彻宁的以后的前途蒙上一层阴影。

拉克兰目睹了姐姐伊丽莎白在5年前辞去了英国天空广播公司的职位,而创立自己的电视制作公司。伊丽莎白曾说:“在某种程度上,作为默多克家族成员,还是不要留在新闻集团好。”在拉克兰辞职之后,姐弟四个人之中,唯有小弟詹姆斯还留在公司里继续工作,接替姐姐伊丽莎白担任英国天空广播公司的CEO,詹姆斯现在被认为最有可能是默多克的接班人。而默多克和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大女儿普鲁斯登,虽没有参与新闻集团的管理工作,但被安排在一家子公司任职。

从更大的方面来讲,拉克兰不满意老默多克的地方,还有就是他把新闻集团的总部由澳大利亚搬去了美国。在拉克兰看来,澳大利亚的根源能够创造一个复合的文化氛围,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推动公司前进。对默多克家族熟知的人说,综合拉克兰与老默多克的种种矛盾来看,拉克兰此次辞职,是对老父默多克最冒险的抗议!

在离开新闻集团之后,拉克兰这位此前外界最为看好的传媒王国继承人将何去何从,这个答案不得而知。也许,正如他所说的,他自己也很迷惘,还要请教老默多克“下一步事业要如何走下去”。不过,有一点拉克兰非常清楚,他绝不会退出与父亲第三任妻子邓文迪的家财之争。

关于这一点,我们将在最后一章中娓娓道来。

专制“帝王”默多克

默多克和拉克兰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在很多地方都曾上演过。实际上,在任何一个家族管理下的企业中,子女们要想同作为企业最高统帅的父亲单纯保持“父子关系”都是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当父亲们拥有强烈控制欲的情况下。

表面上看去,新闻集团的确是一家上市公司,但默多克的掌控方式和中国古代的皇帝没有本质区别。

2003年,默多克有意安排詹姆斯出任英国天空广播公司CEO,得知该决定遭到一些有影响力的股东反对后,默多克立刻坐上他的私人飞机赶赴英国,促使股东一致表决通过了对詹姆斯的任命。

而关于拉克兰的辞职,更是激起了舆论对默多克专权的揣度。事实上,自从六年前默多克同邓文迪结婚以后,拉克兰在公司中的角色便越来越重要。1999年,他开始负责新闻集团在美国的出版业务,一年后被任命为副首席运营官,直接对总裁兼首席运营官彼得·切宁负责。在宣布离职前,拉克兰还是新闻集团美国电视业务单元董事长和新闻集团澳大利亚业务单元母公司新闻有限公司董事长。同时,他还是《纽约邮报》的发行人。

拉克兰离开的理由是:“我希望能回澳大利亚去,同妻子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对这个在纽约长大、满口美式英语的人来说,这个决定让外界觉得非常奇怪。作为默多克的长子,拉克兰此前一直被外界看做是理所当然的接班人。

任何对默多克家族比较熟悉的内部人士对此都不敢轻易开口,新闻集团的一位发言人表示,拉克兰对于离职一事已经考虑了几个月,但是这个解释却没法说明为什么他最近一段时间的高调表现。过去,无论是在公司业务方面还是作为父子,老默多克和他的这个儿子看上去很一致:比较保守,不像詹姆斯那么激进。对于拉克兰的离开,默多克表示他“很伤心”。

事实上,关于默多克的传言一直是沸沸扬扬:巨额财富、多次婚姻、背叛、集团内的勾心斗角……如今,拉克兰莫名其妙地离开为这些故事又增加了精彩的一笔。

在这种复杂的背景下,老默多克仍然同被迫退位的格林伯格一样,并没有任何准备退休或退居二线的表现。虽然从年纪上看,默多克的确需要一个继承人,他也希望子承父业,但这个作风强硬的老人在2003年的股东大会上却表示:他的退休计划已经“无限期”搁置,他将一直工作下去,直到被人“抬出去”为止。在一次访问中,默多克的女儿伊丽莎白曾表示:“从某种意义上看,在新闻集团外做一个默多克家族的人更容易。”

赤裸裸的野心使默多克与同时代的传媒巨头们格格不入,CNN的缔造者泰德,特纳和维亚康姆的雷石东都已经放弃了对公司的直接掌控权。

今年82岁的雷石东早在几年前就开始退居幕后,频频将两个儿子推向前台,而特纳的手法更加彻底:他卖掉了整个特纳广播公司,还一度开除了自己的儿子。

美国佐治亚肯纳塞州立大学教授阿斯特拉成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默多克与拉克兰的矛盾是由巨大的年龄差异造成的。“如果默多克还不到60岁,或者孩子已经40岁,问题要简单得多。”他表示默多克已经74岁,但还在掌管公司,他仍然害怕被一个年轻的对手推到一旁,即使是他的儿子。而拉克兰正迫切证明自己的能力又不满于父母的过多干涉。“父亲已经过了教育的最佳年龄,而儿子也过了被教育的最佳年龄。”

阿斯特拉的说法立刻能够让人想起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太子被废事件-1708年,55岁的康熙大帝废除了35岁的太子胤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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