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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速之客

阿瑞斯年334年,克里斯帕斯联邦共和国克里斯帕斯蒂亚首脑会议大厅

大厅中央站着三位克里斯帕斯人。从其侧影来看他们拥有粗糙带有明显纹理的菠萝皮肤和酷似羊头的细长脑袋。“啊,泽威尔帕特拉,我们又接近了。”其中一位黄皮肤克里斯帕斯人的额头上两只向上弯曲的触角之间产生蓝白色的光,光弧接着分成两股,进而拉开形成一个光环。这种现象被克里斯帕斯称为智能场。这段话正是通过智能场传播到其他人的脑海里的。刚才说话的是利德尔,他穿着克里斯帕斯族政府领导人的标志性的红黑色制服。随着他的话语,大厅的前方仿佛落下一块黑幕,在黑色的背景前,是一颗散发着诡异白光的星球。这是利德尔的意识图象。克里斯帕斯人与人类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他们擅长使用一种也许永远无法被人类理解的力量,他们称作“心灵之力”。无法得知我们所拥有的大自然是否也给予过我们选择这种进化路线的机会,但我们的确在这里看到了一个能够凭借心灵感应沟通和学习的神奇种族。不过很重要的一点是,“心灵之力”是克里斯帕斯的官方语言。尽管克里斯帕斯普通公民也能熟练掌握,但在很多场合它是被禁止公开使用的。

另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皮肤黝黑的克里斯帕斯人点点头,他头顶的银白色智能场微微地闪烁,“是啊,战争漫长得让人忘记了开始。庆幸的是,我们有机会看到结束。”说话的是科玛隆,他的与众不同从肤色就能看出,因为几乎所有克里斯帕斯人都是黄色皮肤。而科玛隆的不同并非仅仅如此。他是克里斯帕斯族教士会枢机主教领袖,也被克里斯帕斯人称为大祭司和先知。从他右手紧握着的高大权杖杖头由一只旋转着的正六面体和悬浮在当中隐隐发光的光球组成,这是克里斯帕斯民族的标志便能感受到他不可一世的地位。宗教是克里斯帕斯社会不可获缺的组成部分,事实上克里斯帕斯人普遍都认为,如果没有克里斯帕斯神,就没有克里斯帕斯。宗教难得地始终没有阻止克里斯帕斯的发展,反而在某种意义上起到了推进作用。这很不可思议,但的确是事实,否则我们错过很多超乎想象的情景。

身着蓝黑色制服的是阿比埃特。他的右手里端着一顶同样以深蓝为底间或黑色条纹的帽子,左腰间露出的造型别致的剑柄证明了他的地位与前两者完全不同。阿比埃特是战争的使者克里斯帕斯的战争执行官。他的红色智能场跟着犹豫地闪了闪,也许他也想表达什么,这时他的助理过来报告说,“阿比埃特执行官,我们的超空间卫星收到了从泽威尔帕特拉发来的陌生无线电信号。”

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都被吸引过去。“什么!”阿比埃特大声咆哮,“那里不是已经被列为禁航区了么!”

“是未知文明。”对方似乎对上司的脾气早已司空见惯,并不惊慌,继续说,“很可能是星际旅行者。”

“这些无知的蠢货!他们将成为泽威尔帕斯的猎物,”阿比埃特望着利德尔和科玛隆,随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更可怕的是我对这个突发情况有很不好的预感,泽威尔帕斯很可能会东山再起。”

阿比埃特立即通知正留守在泽威尔里根的雷蒙将军攻击泽威尔帕特拉。不久,雷蒙发回报告说泽威尔帕特拉已变成了红色,那是聚集了大量怪物的缘故。然后,雷蒙在泽威尔帕特拉北纬14度附近发现已被怪物包围的不明飞行物。阿比埃特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打开缺口,营救星际旅行者。

“阿比埃特执行官,怪物的数量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控制限度,我们还没有发现外星怪物,不然就更麻烦了。我现在只能指挥普罗托古从空中进攻,其它无能为力。显然,旅行者的飞行器已经被泽威尔帕斯袭击了,我们只能做到不让更多怪物靠近它。”雷蒙说。

“必须保护这些蠢货的安全。”阿比埃特说,“即使他们死了,也要得到他们的尸体!我是说统统抢回来!雷蒙长官,我希望你能听清楚我的话:在没有更多泽威尔帕斯出现之前,在空中打击力量的掩护支援下,执行营救任务。目前克里斯帕斯的军事力量比较分散,我不能让你冒险留在那个鬼地方太长时间。”

无数普罗托古以旅行者的飞行器为中心,以星射状队形向怪物发起地毯式进攻,怪物在毁灭性的高空轰炸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然而怪物们就像暂时退却的潮水,很快又汹涌上来,但终究敌不过普罗托古的激光加农炮。雷蒙的部队占领了飞行物及其半径20公里的安全空地。那里的沙漠也由紫红色逐渐恢复成斑驳的混白。科玛隆问,“阿比埃特执行官,还有多少斯尼克没有被消灭?”

“根据克里斯帕斯关于泽威尔帕斯的古老传说,只有三只斯尼克,在阿瑞斯时代已经杀死了两只,所以应该只剩下一只。”阿比埃特不知道科玛隆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因为他应该比自己更清楚答案。

“唔,我们的确乐观得太早了。”利德尔双手支撑在一张星际地图上,扭着头注意那只造型看起来毫无卓越可言甚至可以说是笨拙的陌生飞行器。也许他在猜测这些冒失的旅行者究竟何方,与这场本只属于克里斯帕斯和泽威尔帕斯的战争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也有不好的预感。”利德尔说。

当一名年轻的宇宙飞行员从飞行物的破损处进去时,一只藏匿在船舱底部地下的怪物突然冲出将他扑倒。这便是刚刚袭击过人类旅行者的怪物。如同冒失的旅行者们遭遇它时的第一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是不可战胜的。怪物看起来很像昆虫,比如螳螂、独角仙和蜘蛛的混合体。但其高度却超过了3米,生有2对足,另外还有1对专门用于戳刺和切割猎物的镰刀形攻击爪。怪物的2对交叉状尖颚同样拥有恐怖的破坏力,似乎它们更喜欢将猎物撕碎,而不仅仅是吃掉。怪物的黑色甲壳上生有黑红和黑紫色蜿蜒斑纹,它们本来是生活在泽威尔帕特拉的泽那亚火山区,快速、隐秘而胆小的穴居生物。然而当泽威尔帕斯将怪物的超级变异版本投放到泽威尔里根并将其作为陆军主战力量之后,这种颜色却成为了克里斯帕斯人的梦魇。

很少有人能在与怪物的遭遇战里全身而退,更不要说被其偷袭。怪物的仅仅一击就几乎令这名战士只剩下喘气的能力,他丢掉了手里的枪械,左臂几乎被折断,左肋侧则被豁开一块缺口,上半身更因为怪物的巨大冲击力而陷入金属板的裂缝中。但是勇猛的克里斯帕斯战士仍没有丝毫畏怯,大吼一声并冲起上半身,将右手腕上的蓝色激光刃猛地向怪物的头部刺去,迅速拔出利刃,又抡向怪物正在嘶吼的血盆大口。

对于克里斯帕斯人来说,鲜血等于荣耀,战死沙场则相当于精神的胜利。只是这名勇士没能为自己保存一副完整的身体。当他聚集了所有勇气直面胜利和死亡的同时,他的躯体也被怪物撕碎了。

当后来者趁着阴暗的光线看清楚飞船内的景象时都惊呆了,地板中央裂开一个巨大的黑暗洞口,断断续续的泽威尔帕斯的回声从洞里隐约传来,刚才那只怪物应该就是从这里爬上来的,从洞里蔓延而出的由血肉凝结成的枝蔓已经布满了船舱的墙壁,并在洞口边汇聚成两只肉茧。流动着红色和绿色液体的血管仿佛狰狞的魔爪在茧表面凸露蠕动着。肉茧顶端不时有粘稠液体涌出,滴落进深不可测的地洞。

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这些可怜的星际旅行者们遇到了什么,立即向雷蒙长官报告。科玛隆猜测泽威尔帕斯似乎要进行某种古代仪式,旅行者很可能还没有被残杀或感染。阿比埃特遂命令保护茧的安全。

宇宙飞行员冲上去,把一只茧拽离洞口,用激光枪打烂茧四周的肉质连接体,恶心的红色和绿色液体四处飞溅,一个生命得救了。这时传来了令在场每个人都不寒而栗的声音,那是一阵高而细的呻吟声,由远及近,那不是怪物的声音。“哦!”略有停顿后,接下来是雷蒙的声音,“阿比埃特长官,阿比埃特长官!那,那是什么声音?”这几个宇宙飞行员在没有得到上司命令之前都本能地把激光枪指着洞口。

另一面,科玛隆和利德尔立刻绷紧神经。预感现在已然变成了噩梦近在眼前,利德尔知道那决不是普通的怪物。事实上他从未见过这种怪物。利德尔观察科玛隆的表情,也许只有他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阿比埃特不停地喊叫,“笨蛋,攻击,攻击!杀死它!”

克里斯帕斯士兵才清醒过来,向斯尼克的触手连续射击。

宇宙飞行员击中了斯尼克的触手,触手收缩一下。随着下方的洞中传来一声凄惨和愤怒的叫声,一条触手突然向一名宇宙飞行员袭来,他的喉咙这是宇宙飞行员全身最薄弱的地方立刻被穿透了。同伴倒在地上后,其他宇宙飞行员朝斯尼克疯狂射击,已经牢牢缠住茧的几根触手一发力,茧落入了洞中。

“哦,笨蛋!看看你们干了什么!”阿比埃特咆哮着。

克里斯帕斯士兵渐渐从恍惚中清醒,又传来上司的怒火。面罩后面的表情很平静,至少没有惋惜,只是恐惧仍旧迫使他们喘着粗气。最后士兵们在飞船内其它地方巡视一番,报告说,“长官,我们又找到两具尸体,一个胸部破裂,已经死亡;另一个泽威尔帕斯很可能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体,他的脑部是半裸露的。”

“雷蒙将军,把茧运回来还包括你们发现的一切。”阿比埃特显然怒气未消,接着补充说,“还有,我命令你马上撤离泽威尔帕特拉。”

利德尔闭上眼睛,为了战争已经牺牲了无数克里斯帕斯人,如今却似乎又将面临新的危机,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阿比埃特知道执政官在担心什么,他自己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万分复杂呢?对一位战争指挥者来说,适时地把握战机和完成任务同样重要,虽然他们救出了这个陌生生物,却并不能证明他们的表现是完美的。“对不起,大人们。”阿比埃特叹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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