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凌姐,你回来了?你快看看,这是我给你和绮罗姐绣的,你看看好不好看?”雅蝶手里捧着一块绣着鸳鸯图样的荷包,递到槿凌面前,扬着一张笑脸。“我第一次绣这种东西,绮罗姐和翔哥应该马上就要办婚事了。明天南大哥要参加初试了,我想你和南大哥的事情也应该会很顺利。所以就绣了这鸳鸯荷包,算是雅蝶的一点儿心意喽。”
槿凌接过了雅蝶手中的荷包,看着上边歪歪扭扭的两只鸳鸯,苦笑着心里想着,我还能像这上面的鸳鸯一样么?我以后的人生还能顺着我的心意走吗?她看着雅蝶,那个自己一直看着她长大的人,她的人生中从来都不缺关心,也没有这样的事情。雅蝶永远都是灿烂的,没有任何烦恼的。既然她不能成为这样,那么槿凌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她一定要守护着雅蝶,不会让她有任何的痛苦。
“你给绮罗的也是这样的?你绮罗姐没有笑话你么?绣成这个样子。”槿凌笑着把荷包举得高高的,不让恼羞成怒的雅蝶够到。两个人在院子里抢来抢去的。
“槿凌姐,你太讨厌了。你不喜欢给我。”雅蝶听槿凌那么说,就急着上前去抢荷包,无奈槿凌本来就比雅蝶高,这下子举起手,雅蝶就更够不到了。气的她直跺脚的撒娇。“槿凌姐,你欺负人。”
雅蝶转了转小眼珠,想到了一个点子,并不着急去抢她手里的荷包,而是伸出两个小手,挠着槿凌的痒痒。槿凌一下子没有抓住她的手,所以被她这么一弄,笑的不行。两个已经能够称为女人的年纪,还这样闹着。整个院子里充满了她们的笑声。
“老爷,你看我们这两个女儿,多大了还这样调皮。槿凌也是,不管着雅蝶,还跟她一起胡闹。”卞夫人站在不远处的回廊处头靠在卞震烁的肩膀上,看着槿凌和雅蝶在院子里玩闹着的身影,慈爱的笑着说。
“她们才多大,当然是爱笑爱闹的年纪。”卞震烁搂着夫人幸福的看着他们。卞震烁最开始其实还在担心,雅蝶那孩子的心性,如果她喜欢的人不爱她,她会不会怎么样?可是看如今,两个孩子并没有因为南笙痕的出现改变了她们的关系,这噎死他想要看到的。看来,如果南笙痕真的通过了科举,自己真的要让这卞府张罗张罗喜事了。
晚上
“爹,您睡了么?能出来一下嘛?女儿有事想要找您。”槿凌站在卞震烁的门口,看着屋里亮着的灯,第一次没有去敲门,而是跟卞震烁用了传音的方式。果然,里面的卞震烁听到槿凌的话,身子微微一震。
“老爷,你怎么了?”卞夫人看着卞震烁的样子,问道。
“没事,我出去走走,天气有些闷了。”卞震烁披了件衣服,往外走去。“那我陪你去吧?”卞夫人也要披上衣服跟他一起出去,卞震烁回身拦着她,说。“我就出去一趟,顺便找离洛那小子下盘棋,你今天就早点儿休息吧。”
卞夫人听他这么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帮卞震烁掖了掖披着的衣服。
卞震烁走出来,去红梅亭。一走近就看到槿凌背对着自己,站在一棵树前,月光洒了下来,让他忽然觉得槿凌身上的气质改变了许多。似乎有很多事情让她迷惑的样子,她的眼神中也不再是以前的那样,是自己多心了么?
“爹,女儿不孝”槿凌感受到卞震烁的到来,二话不说,只是跪在了卞震烁面前,晚上虽然有些闷热,但是红梅亭的地依旧是凉的,槿凌衣着单薄,跪在地上就感觉到不知道是心里的寒意还是身体上的寒意。总而言之打了个冷颤。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情跟爹说。”卞震烁看着槿凌,连忙扶起她,“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卞震烁心里忽然有种不安的情绪。
“爹,女儿不孝,我找到了我亲生的父母。”槿凌没有起来,继续说道。卞震烁听她这么说,扶她的手一僵,就放下了。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震惊的不行。自己虽然知道能让槿凌把自己单独叫出来说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可是还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事情,他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想了片刻,还是伸手把槿凌扶了起来。
“起来说话。”槿凌从地上起来,看着卞震烁,在月光下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这个认了自己当女儿的爹。他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的鬼面了。他已经老了,头发已经有了银丝,他现在只是一个需要儿女来照顾来陪伴的人。可是自己竟然还要离他而去。
“父母找到了?”卞震烁声音还是如以往一样的沉稳,“在哪里?有没有接过来?”
“我父母已经死了。”槿凌想了想,还是这么说道,她不想告诉卞震烁自己的身份。她不想要大家知道她是一个背负着复国大任的人,“我还有一个哥哥,身体很不好,我想要去照顾他,所以,我是来跟爹告辞的。”
“槿凌……”卞震烁听到她说父母已经身亡了的时候,心里有些酸,这个女孩,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受到温暖,这次好不容易能够机缘巧合的遇到自己的亲人,却又得知父母双亡的消息,她心里该是有多么难过的啊。“在哪里?他人在哪里?不然就把他接过来,我们住在一起,这样不好么?”
“我哥哥为人太固执,我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和爹爹告辞的。”槿凌想起自己和九凰的一个月之期。“爹,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告诉娘,不然娘一定会伤心过度,我看到她那个样子,就会舍不得走的。”槿凌想到卞夫人,眼睛中有些晶莹的泪光闪动。
“你这个傻孩子,你走了我告诉她,难道她就不会难过伤心么?”卞震烁走到槿凌面前,看着她,像小时候看着她一样。“怎么会这么想呢。”
“爹。”槿凌终于忍不住,哽咽着说道,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以后绝对不行,不能让自己这么软弱。今天是最后一次用槿凌的身份活着,就随着自己的心吧,不要那么坚强。“爹,女儿其实也不想离开你。”
卞震烁看着这个一直没有在自己面前流过眼泪的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也有些难过。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把槿凌从自己的怀中拉起来。“凌儿,你这样,南笙痕怎么办?”
槿凌听到那个名字,心里一疼,这几天她一直都躲着南笙痕,他来找自己的时候,她都推脱不见,只是想让自己试着慢慢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也是她让雅蝶去陪南笙痕看书的,她想,既然自己不能幸福的跟南笙痕在一起。至少要让雅蝶幸福。“爹,雅蝶喜欢南笙痕,你也知道,只要我走了。时间一长,我相信雅蝶最后会幸福的。”
卞震烁看着槿凌,她这是把一切都想好了,安排好了,决意要走。“傻孩子,你以为感情这种东西是能够随着时间改变的么?你以为你走了,南笙痕就会喜欢雅蝶么?”
“爹,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雅蝶不幸福。”槿凌的眼神中有着不舍和悲伤,在月光下一闪一闪。
“傻孩子,你这么做,你妹妹也不会开心的。”卞震烁摇了摇头,他知道雅蝶的性子,槿凌难道不知道么?如果知道槿凌是为了她……
“爹,总之,您先帮我瞒着。南笙痕他明天就要去考试了。我会在他去考试的时候离开,你就先跟他们说我去外面办事了。”槿凌这几天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其实如果要抛弃自己的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明天自己走就行了。
“凌儿,别苦了自己。”卞震烁心疼着。
“我知道,爹,我会回来看你的。”槿凌拉着卞震烁的手,感受着家人的温暖。从今天晚上开始,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国家,面对的或许还有血腥,杀戮,甚至是阴谋诡计,这些都是她这几天所想的东西,她厌恶,但是却不得不接受。
月色正好,温柔的打在卞府上空。可是这样温柔的月光,还能有几个夜晚呢?槿凌甚至不知道,自己选择完成自己母亲的遗愿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她不舍得,她走到南笙痕屋子外,看着里面这么晚了还没有熄掉的火烛。
南笙痕为了能够考中状元,娶自己回家,这么的努力,可是我还是要让你失望了。槿凌看着窗户上透出的那个男子的剪影,默默的在心里说着。
槿凌回到自己的房里,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走到桌子前,点燃了一根蜡烛,愣愣的看着忽闪忽灭的火苗出神。
“喂,小美人,你没有什么跟我说的么?”离洛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