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哈笑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比武的两个要求了?”
玄定摇头道:“比武切磋便是比武切磋,那两个要求恕贫道无法答允。”玄难话声方落,突听得“哎呀”“哎呀”两声。武当众弟子之中,两人不知为何倒在了地上,鲜血滚滚,就此没了声息。
达尔哈笑道:“比武切磋,已经是对玄定道长您礼敬有加的了,你若再三推辞,岂不是要白白送了你这些乖徒弟的小命?”
玄定脸上变色,站在场中,似是陷入了沉思一般,不言不语。突然两名武当弟子又是同样的痛呼出声,却是没有立即死去,他们握住胸口,鲜血不断喷出来,脸上布满惊恐绝望的神色。
玄定身子微颤,脸上肌肉抽动,再也定不住心神。达尔哈笑道:“时间不等人,还请道长快些下决心,拿主意。武当以你为长,万事还得你拿主意才是。况且我们上山来,那是恭恭敬敬请你老人家做我们的头,如此美事,道长何须推辞呢?”
道衍一直旁观,从始至终,没有看出那四个武当弟子如何倒地身死的,达尔哈一直站在那里和玄定说话,定然不是他出手的,而他身后的两个老者,一动也不动,更不会他们,那么究竟是谁呢?想到此人出手之快,匪夷所思,神出鬼没,当真是不寒而栗。
秦香看得四个武当弟子倒下,忍不住道:“这些人太阴毒了,道衍哥,我们合力与他斗一斗如何?”
道衍摇头道:“等一下,此时出手,未知敌人底细,我们输多胜少,而这里若是输了就意味着死,我这条命倒是没什么,过不了几天,反正就要死了,你们大好青春如何能够跟我比。”说完脸色黯然。
秦香道:“道衍哥,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道衍心中大尉,顿时一笑道:“我想我也不会死这么早的,要不以后陪不成秦香妹子了。”
秦香含羞一笑道:“你有时间陪我,素心姐和明心妹妹你就不陪了,还有李姐姐!”
道衍笑道:“你想着你的表哥么?”
秦香摇摇头:“表哥变了!”说完,颇有些不悦,不再说话。
明心素心脸上一红,两人不敢去看道衍,转而看向场中。素心道:“刚刚那四个武当弟子是怎么被杀的,我居然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明心也点点头道:“我也是!兴许是暗器。”
场中心,玄难脸色发苦,突然哈哈笑道:“你这两个条件,我答应你便是。”
达尔哈大喜道:“如此甚好,晚辈就知道,道长深明大义,定然肯为武林同道出力的了。然则不知道长今日道长是要输还是要赢?”
玄定心知输赢根本不用比,对方若是要他做什么“武林盟主”讨伐朱元璋,那么他想输也输不成,若是要他们武当派的太极内息经,那么他想赢,只怕也赢不了。当即冷哼一声道:“输赢暂且勿论,我得进去和众位武当弟子说明利害,还请少侠稍等。”他心中计议已定,说话便不再有什么顾虑。
达尔哈道:“慢着,道长能屈能伸,万一带着众弟子舍我而去,岂不是把我当猴耍了。”
玄定道:“如此大事,玄定纵然位居武当之长,也需和几位大徒弟商量商量。”
达尔哈道:“时候不多,还请速去速回。”
玄定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转身带着王成、袁斌、张洛三人进了那间竹屋静室之中。广场上顿时议论纷纷。武当派众弟子手持长剑戒备,人人脸上又惊又怒,排成一排拦在竹屋前面。地上死去的四人,兀自鲜血汩汩流出,秦香等几个女子,不敢多看,只和道衍说几句话打发时间。
过不多时,突听得竹屋之中张洛、袁斌、王成三人的痛呼声传来“师叔,师叔!”。众人大吃一惊,武当派众弟子更是莫名其妙,一边戒备达尔哈等人,一边向竹屋张望。
只听“吱呀”一声。袁斌张洛二人抬着一张竹床出来,床上躺着一人,赫然便是玄定道长。此时玄定眼眉低垂,嘴角兀自有着血迹,看其神态,一副病态恹恹的摸样,眼中神光涣散,哪里像是一个武功修为不弱的前辈高人。
达尔哈脸色一变,嘿嘿冷笑道:“玄定道长,你这是何苦呢?可叫在下实在过意不去了。”
玄定喘息道:“如今…我…我已经在师祖面前…叛…叛出武当派,自毁一身…武当功夫…少侠要我做盟主,老道…老道却之不恭。”说道此处,得意一笑道:“哪便只好…只好勉为其难了。”
达尔哈怒道:“什么勉为其难,你即不能和我比武过招,那两个条件便做不得数,哼,不要以为你自毁武功,自出武当,我就会善罢甘休,武当派不愿做我等正义之师的盟主,哪便交出太极内息经,我们这便下山去,绝不再与你们为难。”
玄定一听,怒道:“你…你…”连说两个“你”,气血一乱,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还兀自指着达尔哈:“你…你…”头一歪,就此死了。张洛、袁斌、王成齐声大喊:“师叔…师叔…你不能死啊!”
众武当弟子全部跪下,痛苦流涕。顿时武当山上,一片哀嚎之声。达尔哈脸上微微变色,想不到玄定如此刚硬,宁可自会经脉而死,也不远被逼。一时之间心头竟有些怯意了。
达尔哈向后退出几步,脸上大有怯意。突然耳中传来莫边的声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今武当众弟子没了玄定撑腰,正好收拾了他们。”
达尔哈一愣,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心想:“有两位师叔相助,我还怕谁来着。”当即镇定心神,重新恢复一脸逍遥闲适之态。
秦香看得玄定突然身死,心中不自禁难过起来,走了过去。王成喝道:“站住,你想做什么?”
秦香心想:“我说起来也算是武当派的,如今师门惨遭不幸,刚刚没有出手,这才害死了玄定道长。”心头自责难过,叹息一声道:“我能做什么,我刚刚不应该袖手旁观的,想不到…想不到玄定道长他…他就这么死了,我心中很是难过。”
王成道:“你是玄定大师什么人?”
秦香道:“我们…我们不认识。不过,我们应该算是同门。”
袁斌脾气颇为暴躁,怒喝一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说你是武当派人,我们门中却没有你这么娇滴滴的姑娘。”
张洛上前一步道:“秦香妹子,你这话从何说起?”原来那日泰山大会之上,秦香和王抡比过之后,就没有再上比武台,十大武林正风使也是朱元璋特意安排的名额,是以张洛虽然知道张三丰有一个女弟子,却是不知道就是秦香。秦香素来不喜言语,张洛年纪稍大,两人更是很少说话。而李典等人和秦香也不熟悉,是以直到此时,张洛也对此事半点不知。
秦香道:“我师父是张三丰张真人,师父他老人家是你们的师祖没错吧?如此说来,我自然和你们同门。”
众人脸上变色,张洛脸色一喜道:“原来你…你就是张师祖的弟子。”
袁斌王成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突然双膝跪倒道:“弟子拜见师祖婆…姑娘…这个…”
秦香道:“哎,你们这是做什么。”连忙把几人扶了起来。
张洛道:“秦…秦太师祖,我以前不知你就是张祖师的弟子,万望您恕罪。”
秦香道:“恕什么罪,你们没罪。快让我看看玄定道长。”
三人连忙退开。秦香走过去查看玄定的尸体,伸手一探脉搏,早已手脚冰凉,死了多时。她见玄定左手紧紧攥着,心下好奇,扒开一看,只见一张小纸条躺在手心。王成等人都是奇怪,袁斌问道:“上面写着什么?我们怎不知师叔写了这纸条。”
秦香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贫道若不幸身死,能解武当危厄者,惟道衍少侠可为之。众弟子务必仔细斟酌,本门太极内息经心法,可治少侠恶疾。”
秦香将纸条上的小字小声念出来,只有王成等人听到,三人都是一惊,齐向道衍看去。只见道衍一副病容,斜坐在一块青石之上,身边围了一群持剑少女。活像一个精力萎靡的富家公子哥儿,哪里能够救得武当,当真是无从说起。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洛道:“太师祖,你和道衍少侠最熟不过,他当真能解我武当危厄?”
秦香道:“你们莫要叫我太师祖了,我…我听着别扭。道衍哥他修为远胜于我,只是身受重伤,原来我派太极内息经可治他的伤势。如此说来,他倒是有救了。”说着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
王成道:“我们以后就叫你师叔便是,总之,你是张祖师的弟子,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袁斌张洛点点头道:“大师兄说得对,我们总不能失了礼数。”
秦香道:“随便你们。道衍这太极内息经还不拿来让道衍哥看看,到底怎生治病法,若是迟了,只怕他的身子受不住。”秦香天真无邪,哪里知道这《太极内息经》乃是武当派至宝,不是说那就拿的,况且还是给一个外人去看,真是从来也没有过。可现在武当派尊长之人尽殁,秦香有是太师祖的辈分,谁也不敢违拗。王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秦香见他们迟疑,问道:“怎么了,经书不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