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从林中搬回来许多野果,又打来几只山鸡剐了晾在湖边树上,心想:“我即便找吃的时间也要省了下来,我就不信我练不成。姐姐下次见了我,一定就会欢喜了。”想到此处,欢欢喜喜的把一切安置妥当,这才来到湖边草地上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着李红素当日传给他的诸般运气打坐的法门开始修炼。
其实修真一途,真正的关卡就在这第一步,第一步便是感受天地之间存在的灵气,这灵气是不是气,说来颇为玄妙。即便是道教高人,你若问他是不是气,他也说不清楚,只能说这是一种感觉,或者一种意境。道家修炼,许多东西都是只知道存在,但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比如灵魂、意境、精气、元神等等,这些东西都是形容虚幻的东西,古人谓之为“玄”,其实今日在社会之中,这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道衍初始修炼点苍派的这门功法,名为清玄诀,清玄诀共有三个境界,一层谓之练气,二层谓之纳灵,三层谓之结丹。这里必须说明一下,所有的修真功法,前几层的说法可能不同,但是结丹那是根本归宿,只有结丹时候才能谈其他的,诸如孕胎、成婴(元婴)之类的。这里后边有提到。
道衍满心以为李红素之所会生气出走,完全是因为他没有练好清玄诀,而他不知道的是,李红素受到了王坤感情上的欺骗,从此便对不诚实之人极为仇恨,特别是男子,若是让他知道那个男子是负心之人,就算和他没有半点冤仇他也会跑去找人家的麻烦,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一剑杀了。当年她闯下“绝情子”的名号,其实所谓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便是这种人了。道衍不知此中一节,因此便在小湖边加紧修炼清玄诀。
只是第一步颇为艰难,又因为一开始求成心切,还会常常想起李红素来,因此都没有达到清心寡欲、摒除杂念的境界。知道十天后,道衍忽然感受到一丝极为细微之力飘荡在空中,顺着鼻尖流进五脏六腑,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感受这一丝能量,知道晚上月出之时方才收工,急急忙忙的啃了两个野果,又开始打坐修炼,心中喜不自胜。好在有了第一次之后,后面几次感知愈来愈顺利,又是十几日之后,道衍只要打坐修炼,直接便能吸收天地灵气,于是修炼的进度也就大大的提高了。
如此冬去春来,道衍每日勤学不辍,他天资聪颖,又及肯努力,只过了两年便已经把清玄诀练到了第二层。清玄诀炼制第二层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个一流好手了。又因为他学了李红素传给他的点苍剑法,丹田灵气和剑法配合,威力无比,他手中无剑,只把一根木棍使得虎虎生风,劲风扫到树枝,手臂粗细的树枝也要发出“咔嚓”一声,虽然不能扫断,但是这般力道,已经非常难得了。他见李红素没有回来,心中虽有怒气,不过渐渐也就淡然了,后来便在湖边搭了一个茅草屋子,自己做了一张大床放在里面,那板壁上的洞穴却是从来也没有上去过,他想:“不上去便没什么,上去了便要想起姐姐来,何苦来哉?”
这一日,道衍又在湖边修炼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最近修为进度颇为缓慢,心中不解,想要问人却是又能问谁呢?他坐在岩石之上,看着水中倒影,只见一个头发蓬乱的少年倒影在水中,心中一笑道:“师父,我也长大了,我十五岁了!”说完之后,但觉一种孤单的悲凉之情袭上心头,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姐姐,你到底在哪里?为何两年了还不回来,难道…难道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吗?”他愣了一阵,突然想到:“我听师父说过,修炼之中,境界的增长必须和灵魂之力的增长想附和,我现在已经修炼到了清玄诀的第二层纳灵,可能是因为灵魂之力不够才阻碍了前进速度。对了,师父不是留给我一本《金丹守魂金》和《胎动修神经》吗,我何不拿来看一看,师父说了,《金丹守魂经》就是修炼灵魂力量的。”
崖壁上的洞穴道衍常常仰望,却是从来没有上去过,此时想要上去取那两本经书,心中又想到了李红素,不由得心中难过。
收拾住心情,慢慢感受着丹田之中奔腾的灵力,他学着当初李红素飞上岩洞的摸样飘身而起,怎料他每日只知道打坐修炼,两年来却没有动用过丹田灵气,这一跃之下陡然冲上了五六仗,脚尖在崖壁之上一点又是五六仗,轻轻松松的落在了岩洞门口。
洞中如同昨日一般,只是石壁之上香草已经腐烂,花朵已经掉落地上。他看了一阵,径自走到自己以前睡过的石床之上,拿了两本书,正要转身,又止住脚步,走到石床面前慢慢躺下,叹息一声道:“姐姐,你在哪里!”话声刚落,突见洞口人影一晃,一道白色的人影直窜上崖壁。
道衍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抢出去,嘴中喊道:“姐姐,我知道是你,为何不来见我?”
道衍心中正在想着往日和李红素的种种情形,突见门口白影一晃,窜上了笔直的岩壁之上,当即喝问一声跑了出去。只是他的身形远没有对方那么矫捷,抢出洞口之后,站立不稳,身形急往下坠。他本来修为不低,清玄诀第二层,怎么也不至于会跌落下去,只是因为徒有修为,没有技巧,又因为跑得急了,所以丹田之中一口气没有提起来,因此落了下去。
感觉脚底踏空,身体往下直坠,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刚要聚集丹田灵力,突见一道白影从上飞窜下来,一条白色丝带如飞龙一般卷下来在他腰身上缠了几圈。
道衍看得明白,这人果真就是两年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李红素,心头一热,大声呼道:“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李红素等得丝带缠住他的腰身,手上使力,把他下坠之势拉住,脚下连点,已经来到他面前,提着他的衣领,二人轻飘飘的落在草地之上。
道衍正要相询这几年来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不会来和自己想见?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想立马告诉她自己已经学会了清玄诀的第二层,自己每天都勤勤恳恳,没有半分偷懒,哪里知道,二人刚刚站定,李红素脚尖一点已经飞到了崖壁上的岩洞洞口,闪身进去了一会儿,取出一把短剑和一些衣物,白色的丝带陡然一抖,向着高出飞去,对草地上的道衍不再看第二眼。
道衍站在地上,一见之下,心中剧痛,大声喊道:“姐姐,你难道忘了我了?”说罢,丹田之中窜出一股狂暴的灵力,纵身窜起七八仗的距离,伸手在岩壁之上拍了一掌,有上升了四五仗距离。可惜李红素修为比他要强得多,只是这么两步,李红素已经上到了二十多仗的岩壁之上。而道衍在虚空之中提气已经颇为不容易,又强行提起一口灵力,窜上十几仗,终于气喘吁吁,攀住一块岩石向上张望,带着哭腔道:“姐姐,你干嘛一句话都不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每日都在想你吗?”
李红素的身形顿了一顿,终于说了一句:“你不要在上来了,你出不了这绝情谷的,等的你能够出得了这绝情谷,姐姐再来接你。”
道衍一听她终于说话,心中欢喜,还要再说几句,她早已经消失在悬崖之上。
这一处悬崖,在最上面一截,有一处笔直峭壁,有着二十多仗的高度,全无借力的地方,道衍现在的修为哪里上得去,即便是李红素的修为,也只能一跃十几仗,或是借助拂尘,或是借助绳索,方才能够上得去。
他又向上攀爬了几仗,终于力有不逮,反身回到谷中。这一日心中只是在想:“姐姐为何突然回来了?姐姐是不是也只都在暗中瞧着我,姐姐为何又不和我说话了?”想了一阵,只觉得心头烦闷不堪,也没有心情修炼,便在山中闲逛一阵。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到了午间,走到一处峭壁之下,这里已经离得他平常修炼之地极远了。远远见到峭壁之上有着一道光芒耀眼,好像是金属发出的。他心中好奇,便跑过去查看,那发光之处,只不过在十几米高的崖壁之上。他纵身上去,见到是一柄断剑,剑尖不知道掉在了何处,只剩下剑柄剑穗。
捡起断剑,只见剑柄之上刻有一行小字:“三清门李光亮”。
他拿着断剑,心想:“这断剑身上没有锈迹,看来刚断不久,这三清门又是什么门派,李光亮又会是谁?这剑已经断在此处,只怕人也已经死在左近了?”心头如是想,便在周围找了几遍,终于在一棵树下见到两个道人的尸体,这两人身上只有喉头一道肩上,由于出剑之人剑法精妙,有极为狠辣,所以两人都是一剑毙命。而伤口极细,鲜血还没流出来,伤口已经合在一起,所以二人的脸色都变成了绛紫色。伤口在喉头,嘴角却是溢出来不少鲜血,此时蚊虫飞舞,但觉一阵腥臭传来。看二人死相,不过刚刚死了一两天而已。在两具尸体旁边,还有另外一柄剑,道衍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果然也有一行小字:“三清门刘洪”。
这一把剑还是完好的,没有折断。他拿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嘿嘿笑道:“什么三清门五浊门?怎么偏要来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还要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这柄剑倒还可以,我且拿来练一练我的点苍五十四路剑法。”说完提了短剑沿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