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接过一看,呵呵笑道:“你不舍得么?那你自己拿着修炼得了。”
道衍笑道:“我还想做男人呢,这功法还是不要的好。”
二人一笑,将女子尸身小心的抬出石屋,平平稳稳的放在外面石床之上。素心又将石床之上的灰尘尽皆拂去,这才道:“这位前辈独居于此,为何却要杀了全真派所有道士,他和全真派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道衍道:“说不定她也是和我们一样,不小心摔落山谷,从此便出不去了。哎,如她这般修为造化,也出不去,我们…我们真是无望了。”
素心听得,也自叹息一声道:“从明天起,我们就勤学苦练,兴许等得我们修为大进之后,就能出去也未可知。师父他老人家若是等不到我回去复命,定然兴师动众来中原找我回去。”说着又自幽幽叹息一声。
二人想到从此再也不能出去,各自心中都有挂念的人,不由得一阵神伤。他二人又在洞府之中查看,但见这里除了一个兵器室,还有那女子坐化之处以外,便无其他的出口,二人心头又是失望,看来这谷中真是没有暗道出去了,只能想办法从悬崖之上爬上去。但那悬崖高愈千丈,只怕苦修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一纵身飞起千丈的,那岂不是真的成为神仙了。
等得道衍和素心出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二人只觉肚中饥饿,于是想着那个小池塘疾奔。来到池塘边,却是没有见到李典,火堆兀自有未烧尽的木棍冒着黑烟。道衍奇怪的道:“这李典却是跑到哪里去了,莫不是疼得昏了过去吧。”
素心道:“我们找他一找,刚才真不该那样吓他的,他的手臂断了,身受重伤,要是不及时治疗,只怕会出人命的。”
道衍点头道:“这山谷就这大点,大喊一声,他就能听见。”说完,吐气开声喊道:“李典…李典…”声音震耳欲聋,嗡嗡作响。半响之后,突听得李典的声音从西北角传出来道:“我…我肚子疼,别来找我了。”
道衍笑骂道:“这小子,想躲着我们的时候就说肚子疼,早上叫他去拣些干柴来,他也说肚子疼,结果误打误撞,让他闯进了那位女前辈的洞府之中,这一次,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素心道:“他还能搞什么鬼,一条手臂断了,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
道衍笑道:“我才没有,谁让他不老实了,自讨苦吃。哎,你饿不饿,我可是饿得很了,烤点野味吃。”早上他抓来的几只大鸟,倒是兀自还在池塘边。他就着池塘的水,将大麻雀洗净之后,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素心问道:“你经常这么做么?看你这动作,够利索的。”
道衍转动手中树杈,笑道:“当然了,以前我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烤野味吃的,只是…那时候烤山鸡野兔,这里却是没有山鸡野兔,两只大麻雀还费了我老大的力气。”
素心和道衍闲谈一阵,雀肉已经烤得香气扑鼻了。道衍取下一只递给素心道:“这麻雀肉实际上比山鸡肉还要香嫩,你可别小看了,比那些酒店里的炒菜可要好得多了。”说完突然道:“要是有一瓶小酒,那就再也完美不过了。”
素心问道:“你会喝酒吗?”
道衍一愣道:“我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是书上总是说,好菜配好酒,人生不多愁,我现在满心愁苦,所以单单缺少一壶好酒,我也想知道,这酒是不是真能使我不多愁。”
素心咯咯笑道:“没喝过酒却想喝,你们男人真是奇怪。”
道衍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没有碰过的东西相碰,人之常情嘛。”
二人直聊到深夜。道衍胡乱搭了一个小草棚子,地上铺了厚厚的树叶,又把自己的长袍解下来铺在叶子上,这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圣女殿下,您请就寝罢。”
素心咯咯一笑道:“谢谢了,那你呢?”
道衍道:“当然也是睡这里了。”
素心脸色绯红,尴尬的道:“你…我…那…你睡你的罢。”
道衍见他陡生女儿娇羞之态,动人万状,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好了,跟你开玩笑你也当真了,我睡在那边草地上就是了,以前我睡惯了。”
素心道:“那…那会凉着,生病的。”
道衍笑道:“没事,不会的,好了,睡觉了。”说完走到一边草地上,仰天倒下。素心轻轻睡在软和的“床”上,鼻中闻见道衍衣服上的男子气息,哪里睡得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就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般。微弱的火光中,她偷偷向道衍看去,只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不多时,只听得对方微有鼾声,竟似熟睡了一般。她心头暗笑道:“道衍可真是的,那草地之上,又硬又冷,他居然也能呼呼大睡。”她却是不知道,道衍曾在绝情谷之中睡过冰寒的石床,这样睡觉,反倒是有助于他的修炼呢。
素心起初虽是没有睡意,夜深之后,只觉眼睛再也睁不开,身上困倦了,也就慢慢熟睡了。次日等他醒来,道衍和李典都已经坐在了火堆旁边。李典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只烤麻雀,见素心醒来,连忙恭恭敬敬的上前道:“圣女殿下,你醒了?”
素心揉揉惺忪睡眼道:“李典,以后别叫我什么圣女殿下了,我们在这谷中,只怕在也出不去了。”
李典道:“那我…”
素心道:“你还比我长了几岁,便直呼我的名字即可。我还得尊称你一声大哥。”
李典受宠若惊,哈哈笑道:“圣女…额…素心,我…”一时激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素心笑道:“李大哥!”
李典越发高兴,笑道:“素心,以后你李大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道衍扑哧一笑道:“喂,你出了上刀山下火海这一句,还会不会其他的了?”
李典脸上讪讪而笑,心头恶毒的道:“臭小子,等我练成了吞灵邪法,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哼!”
李典道:“对了,你们日间还要修炼,我倒树林中转转。看一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道衍道:“去别处可以,要是你敢对那女前辈的尸身无礼,我必剁了你的另一只手。”
李典嘿嘿笑道:“那个山洞黑漆漆的,还有一具女尸,我说什么也不敢再进去了,再说了,里面又没有什么金银珠宝。那我走了。”
素心道:“李大哥小心些,别无闯了这巨石阵中。”
李典脸上堆笑道:“素心妹子放心,大哥只省得的。”说完,径自去了,不会一会背影即被树木隐了。
道衍道:“你叫他大哥,那我呢?我岂不是也要打你几岁?你怎的不叫我道衍哥?”
素心笑道:“你这么坏,谁还叫你?”
道衍脸上出现震惊神色道:“哪有啊,我可是英雄救美来着,现在倒好,还被人说成是坏人了。”
素心被他逗得一笑道:“那好,道衍哥,可以了吧?”
道衍拍手站起来道:“好好,这才像话嘛!对了,你准备修炼那玄寒正气诀了么?”
素心笑道:“嗯,我们天山派的功法,既是以汲取阴寒之气为主,这玄寒正气诀,正好应了这个道理,我修炼起来,定然事半功倍。”
道衍道:“如此说来,你不就便又要练成一门神功了,我现在就打不过你,几年之后,你不会突然反目,一剑杀了我吧?”
素心笑道:“我反什么目,杀你做什么?”
道衍道:“你不是说我那个…碰了你身子…要一剑杀了我么?”
素心一听,脸色黯然,顿了顿道:“天山派门规,圣女的身子什么男人也碰不得,要是谁碰了,那就杀了谁,若是…若是杀不了他,那便…那便……”
道衍问道:“哪便如何?”
素心羞道:“要么…从此跟了他,做他的妻子一生一世,要么自刎,以谢祖师。”
道衍一惊道:“这么严重?那你…你的意思是…”
素心脸上绯红,目光闪烁,不敢去看他,吞吞吐吐道:“这…我们…我们即在这谷中,这门规做不得数,我…我出去再杀你…到时候……再杀你。”
道衍笑道:“好好,出去再杀,出去再杀。哈哈…”
素心急道:“你…你有什么好笑的?”
道衍笑道:“只可惜我们再也出不去了,你便杀不成我了,不由不肯自刎以谢祖师,那个…”
素心一听,脸上越发红了,突然抽出昨晚拿出来的淑女剑,拔出长剑,一剑朝脖子抹去,眼中早已含了满眶的泪水,她本就心中自责,不该向道衍存有别的心思,此番反被道衍拿来说笑,又是害羞,又是恼怒,就想一死了之,以谢祖师。
道衍吃了一惊,但见她拿剑,已知不对劲,急忙闪身过去,伸手去抢他手中宝剑,他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忌其他了,一手夺过她手中长剑,另一只手扣住她手腕反扳回去,顿时将素心拦在怀中,厉声喝道:“你干什么?你死了,你师父该是如何伤心,你不是说你师父为了寻你,还会来中原寻找么?你这么死了,岂不是忘恩负义,对你师父不孝。你说过在这谷中,那门规便做不得数,那你又自刎作甚?你要出去之后杀我,我不会怪你的,你现在自刎了,只叫我小瞧了你,看扁了你。你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岂可没点儿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