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一时无语,那人径自走到醉香身边,伸手就要解开她胸口的衣衫,道衍一惊,闪身上前道:“你…”
醉香一见此人,知道便是师父六指神医薛聪,不由得一颗心砰砰乱跳。薛聪冷喝道:“你还要救她的性命不救?”
道衍知他乃是检查伤势,只好让开。薛聪解开醉香胸口衣衫,看了看剑伤,皱眉道:“这一剑……嘿嘿……”
道衍忙问道:“神医,治得好吗?”
薛聪冷笑道:“天下没我薛某治不好的病。”
道衍大喜道:“那恳请神医快为她医治吧。”
薛聪道:“你不知道我薛某治病医人的规矩么?”
道衍道:“要多少金银,我尽力而为。”
薛聪冷笑道:“什么金银珠宝,我们山庄多得是!要我治好她的剑伤,我有两个条件!”
道衍忙问道:“什么条件?”
薛聪看了看他手中宝剑道:“你是一个习武之人,这便好办多了,第一件,我要你去皇宫中盗一幅《饮马图》来。”
道衍惊道:“什么?去皇宫中盗图?”
薛聪冷喝道:“大惊小怪做什么,不做就把这女子抬出去,薛某不医了。”
道衍大惊,连忙道:“那第二件呢?”言下之意,第一件他已经答应了。
薛聪冷哼一声道:“这第二件便在明天的泰山大会上。”说完,突然一掌朝道衍面门拍来。这一掌毫无预兆,劲势凌厉之极。道衍心中一惊,翻起一掌,二掌相对,只听得“彭”一声沉闷的响声。二人都是倒退了一步。
道衍惊怒道:“你做什么?”
薛聪脸色微变,随即哈哈大笑道:“这第二件已经有了,我要你打入御前侍卫名额,不做第二,只做第一。”
道衍道:“御前侍卫?只是道衍于功名一点兴趣没有。再说了,天下英雄众多,要道衍打入前十已是颇为不容易,只做第一,不做第二,这颇非易事。”
薛聪笑道:“你不答应的话,这人薛某就不能医治了,你看着办吧。”说完冷冷发笑。
道衍道:“神医既是不做蚀本生意的人,那么道衍斗胆问一句,神医要我争得御前侍卫第一的名额,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薛聪哈哈大笑道:“此事到时候你自然知晓。现在却是还不能相告。”
这时醉香突然道:“道衍…我…我不治病了,走吧!”说着,自己想要站起身来,手上脚上,却是没有半点力气。
道衍道:“你看你伤城这样,如何能不治。”
醉香道:“小女子只不过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和你也没什么情分可讲,你为何要替我答应他两个要求呢?”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柔情脉脉的看着道衍。
道衍道:“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这两个条件我会尽力办到,你就安心养病吧。”
薛聪笑道:“还是道衍小兄弟知情达理,那你是答应我的要求了?”
道衍点头道:“在下尽力而为,还请神医尽快给醉香医治。”醉香此名乃是她进了醉香楼之后,老鸨妈妈给取的名字。薛聪自然不知,此时她脸上罩着薄纱,薛聪行医救人,却也不会去取人家的面纱下来。
他命手下将醉香扶到内屋一间静室之中,对道衍道:“老夫薛聪,行医救人,你须得知道我的名字,若是出了差错,刚才两个条件不算,你还可以找我寻仇。此刻你自在厅中休息,不要乱走乱逛,也不可进来打扰。”
道衍道:“薛神医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
薛聪“嗯”了一声,转进内屋静室,反关上房门。大厅中只剩道衍一人,他心中此时尽是薛聪的两个条件,盗图固然难上加难,但是要躲得御前侍卫第一名更是困难,不但困难,日后便要听从管家安排,缚手缚脚,当真半点自由也没有,那可难过了。
他自想了一阵,百无聊赖,虽然薛聪让他“不可乱走乱逛”,他想此人好生刻薄,我偏要乱走乱逛,于是出去院中走走。院中池塘假山,竹林芭蕉,到处都是美景迷人,偌大一个庄子,却是全不见一个下人,唯有那个老管家和薛聪本人。道衍心中奇怪,到处闲逛,来到一个后院之中,只见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岗坐落在院子后面,山岗上竹林茂密,乱石遍地。他心想:“原来这不死不医的山庄,还有这么一个去处,倒也清静得很。”
他缓步走上小山岗,只觉着竹林甚是清幽静谧,心情正自爽朗,突然隐隐听见一声大喝声传来,这声音细到了极点,几不可闻,混在风吹竹叶的悉悉索索声中。道衍一惊,暗道:“谁的喝声?又是从那里传来的。”他心中好奇,不由得把灵魂之力释放出来,增强耳目的灵敏程度,站在林中细心倾听。
不多时,突然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骂:“王八蛋……陷阱……杀了你……”声音断断续续,却是好像从土里面飘出来的一般。
道衍本不信鬼神,这一下也吓了一跳,低头看脚下,可是脚下的土地和别处无异,也没有什么空洞,怎么会有人声发出呢?心想:“难道是我听错了?哈哈,定是这几日疲劳过度,精神恍惚了。”他心中害怕,转身就要离开这小山岗,突然又听得一人大喝道:“朱元璋……杀了你……冤魂……休想得逞……”
道衍吓了一跳,这次听得越发明白,这声音就是从脚下土层中传出来的,他既是吃惊,又是害怕。正在这时,只听一人喝道:“道衍少侠。”
道衍吃了一惊,回身一看,只见那管家站在不远处,脸上似笑非笑的问道:“少侠怎地跑到这里来了,你看到什么了么?”
道衍一整笑容,哈哈道:“当然,你这庄子可是漂亮得很,这芭蕉树,这梅花竹当真漂亮得很,难怪薛神医不要我乱走,定是怕我见了这等风景,赖着不走了,哈哈!”说完走下小山岗。
那官家见道衍只沉浸于风景,心头一款,笑道:“这庄子是庄子经营了几十年的所在,这风景嘛当然难得得很。”
道衍故意道:“我想,若是在这小山岗的竹林之中弹琴,那一份雅致定然不错,庄主一看便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高人,难怪要在这里留一个小山岗了。”
那管家笑道:“道衍少侠所言极是,庄主便是这么想的。对了,庄主有请少侠,醉香姑娘已经治好了,他这几日不在庄子中,还请公子马上带醉香姑娘离开庄子。”
道衍差异道:“这会儿功夫就治好了醉香的病么?六指神医当真名不虚传,佩服!佩服!”那管家带着道衍来到先前所在的大厅。薛聪往管家脸上一看,管家点头示意。薛聪这才笑道:“病人已经医好了,还请道衍少侠不要忘了答应薛某的两个条件,否则天涯海角,薛某人却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道衍见醉香站在厅中,脸色虽然依旧惨白,但是显然胸口断剑已经被取了出去,自己也能站着说话了,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对薛聪道:“道衍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只是那《饮马图》不知藏在什么地方,我总不能逐一去找吧。”
薛聪笑道:“这个你放心,《饮马图》藏在皇宫御书房,墙壁上挂着的都是名画,你去盗《饮马图》时,若是自己喜欢别的,自己也可以拿几幅,我只要那一幅就是。”
道衍笑道:“如此说来,薛神医对皇宫倒是熟悉得很了。”
薛聪道:“不该问的别问,蔡管家,送客!”
蔡管家伸手道:“两位请!”
出了庄门,道衍把醉香扶上了马车。那蔡管家早已关闭了庄门。道衍问道:“醉香姑娘,你的伤势如何了?”
醉香道:“好多了,只是…”
道衍问道:“只是怎么?”
醉香道:“你答应了他那两个要求,如此危险,我怎么过意得去。”
道衍笑道:“这怕什么,反正你的病已经好了,这两件事我尽力而为便是了,至于成与不成,难道他真要找遍天涯海角来杀了我不成。”
醉香皱起眉头道:“道衍,你有所不知,凡事小心为好。”
道衍突然想起院中小山岗上的怪声一事,不由得问道:“醉香姑娘原本也在这庄子里住过吗?”
醉香脸色一变,点点头道:“嗯!”
道衍又问道:“那…贵庄后院…”
醉香连忙轻声道:“道衍休提。”说着一脸惊恐神色道:“我们还是快走吧,需防隔墙有耳。”
道衍见他脸色郑重,料想这事非同小可,当即坐上马车,驱车离开了庄子。
二人沿原路返回,走到大街之上,只见此时泰安城中人来人往,端的是热闹非凡。道衍将马车赶到一家酒楼前停下,扶了醉香下来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早一同上山去。”突然想起一事道:“哎呦,差点忘了,我身上没什么英雄帖,可怎么上去。”
只听酒店中有人哈哈大笑道:“道衍兄弟,贤妹的病都治好了吗?”
道衍闻听此声,知道是金三的声音,笑着道:“金大哥,你又在此喝酒了?”
只见金三手提一柄长剑走出来,挤眉弄眼,小声道:“嘘,我师父在此,你可不能说我的坏话。”
道衍向店中看去,只见里面三桌之上都围着人,其中一桌上,有两个花白胡须的老者,精神矍铄,神光内敛,端的是修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