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盏慢慢的走了过去,脖子上的伤口进了水,过了一会起了大水泡,流出了脓血,她正步履蹒跚的走着,突然看到竹林里面有一处房子。
“有人吗?”沈青盏探了探头,竹林里的木屋很整齐,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住的,她敲了敲门,过了一会,一个年迈的老者打开了门。
老人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姑娘,有事吗?”
“老人家,我受伤了,又没地方可去,想在老先生的屋子里坐一坐,喝一杯茶,可以吗?”沈青盏无奈的哀求道。
老人刚一打开门,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谁?”
声音十分熟悉,沈青盏一辈子都忘不了,里面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陆匀离!原来这里是陆匀离的家!
沈青盏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她眯起眉眼,冷冷道,“真的是你?”
陆匀离没想到她居然会找来这,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他注意到沈青盏的脖子上的伤口,蹙了蹙眉,“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沈青盏白了他一眼。
梁先生见状,笑着捋了捋胡子,“姑娘请吧,我去拿药箱为姑娘清理清理伤口。”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匀离,神情复杂的走了进去。
“这是你父亲吗?”沈青盏疑惑的道,“你父亲的性格比你好多了,你看看你,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你父亲这么温和,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怪胎啊!”
“他不是我父亲”,陆匀离俊颜一沉,冷冷的道,“多管闲事。”
“我……”沈青盏不跟他理论,一屁股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被人追杀了?”陆匀离神情凝重,目光慢慢的挪到了她的伤口上,“是谁?北齐的杀手?他们杀去你家了吗?”
沈青盏很好奇为什么陆匀离知道一切,抬起眼梢瞥了他一眼,“是啊,我是被人追杀到家了,不过我逃出来了。”
“顾冽寒是怎么保护你的!他难道没有安排人手保护你的安全吗?”他一张俊颜上满是愤怒,额头上青筋一挑,低沉的声音道,“你没事吧?”
“没事,暂时还死不了”,沈青盏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担心我的。”她挑了挑眉毛,故作挑逗。
陆匀离没说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没想到将沈青盏交给顾冽寒,还是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只有天下真的太平了,沈青盏才能真正的过上安稳的生活。
沈青盏见他许久没说话,陆匀离就是个神奇的人,她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神情严肃的道,“陆匀离,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见到沈青盏这么对他说话,陆匀离微微一惊,道,“你说。”
“莲声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怕她出事,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她,那些人肯定会杀了她的。”沈青盏眼眶红红的,一滴眼泪欲坠不坠。
“我凭什么救她?”陆匀离冷笑道,“我不是大善人,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青盏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说,怒火冲天的瞪了他一眼,“陆匀离,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我看错你了。”
“是你自己说,跟我不熟”,他从始至终没有表情,冷傲的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端起一杯茶水肆意的把玩着,“现在又要我救她,有这么好的事?”
沈青盏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啊,软硬兼施都没有用,混蛋,活该他一辈子打光棍!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救莲声,大不了,你杀了我,把莲声救回来,一命抵一命,你觉得怎么样?”沈青盏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她分明看到他的诧异。
陆匀离没有说话,他径直的朝着内室走去,正好这个时候梁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疑惑的看了二人一眼,将药箱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为沈青盏处理伤口。
“谢谢你,老先生。”沈青盏礼貌的说,目光时不时的望着内室。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沈姑娘。”梁先生笑起来十分温和淡泊,小心翼翼的为她包扎伤口。
“我们见过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说见过自己,沈青盏可一点也不记得了。
梁先生笑了起来,“一切都是命,姑娘,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结束三国的纷乱,你的出现,天生就是为了来爱一个人的。”
“爱一个人?”沈青盏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梁先生笑了起来,“你是怎么来的,三年前我早已知道,姑娘,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梁先生为她处理好最后一处,笑着道,“姑娘,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常人能够控制的。”
“先生是高人”,从他的谈吐,沈青盏可以很明确的分析出来,“可为什么陆匀离一直跟先生您在一起?你是他的亲人吗?”
梁先生摇了摇头,“我三年前救了他,我们一直住在这”,他凝视着沈青盏,笑道,“姑娘,我来替你把把脉。”
“把脉?”沈青盏吓了一跳。
“我来看看姑娘你的伤势如何。”沈青盏疑惑的将手伸了过去,这个人应该不会趁机暗害她吧,她跟他无冤无仇的,没道理啊。
梁先生把脉把了好一会,眉头紧紧的皱着,一直没有松开,把完了脉,叹了一口气,“姑娘,这几****受了伤,不要四处颠簸,暂且在我这里住着吧。”
“啊?”沈青盏下意识的道,“可我还要回去救莲声,要是我不救她,她一定会死在那些人手上的。”
梁先生笑着说,“陆匀离会帮你的,无论你开口求他什么,他都会帮你。”
沈青盏半信半疑的斜睨他一眼,“你确定?我怎么不觉得,他不幸灾乐祸就好了,我不敢指望他会帮我。”
梁先生大小出声,望着沈青盏道,“你跟原来一样,一点也没变啊。”
沈青盏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嘟着嘴道,“先生,我的伤没事吧?不会出问题吧?”
梁先生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他说完站起身朝着内室走去,回头对着她道,“我进去帮你取药。”
沈青盏喃喃点头,梁先生走了进去,无奈的对着陆匀离摇了摇头,“原本以为她体内的毒至少十年不会发作,现在看来……恐怕……”
“怎么会这样?”陆匀离眉色一凛,“不是说十年没事的吗?”
“灵药确实能保证她十年无虞,可是,她的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了,面色发白,一看便知病入膏肓了。”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匀离如罹雷击,过了半响没有说话。
入夜后,竹林里,风声吹动着竹子发出沙沙的声音,沈青盏太累了,趴着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见奔腾的兵马,破碎的山河,血染成河的厮杀,一声一声的哭喊,震动天地,响彻云霄。
她梦见自己站在城楼之上,俯视着万马逼城,血溅城池。
她哭着,喊着,声音破碎而绝望,她乞求这一切停止下来,她拼命的逃,拼命的逃离,可是,她根本逃不掉。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男子冷峻的脸颊恍若冰封的雪山,凌厉而尖锐,他一个睥睨,足以搅动山河,他一袭银光闪闪的战马,铿锵有力的嘶吼,马蹄仿佛要把整块地踏破。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匀离。
沈青盏猛然一惊,从桌上惊醒了,伸手一碰,早已一头冷汗,她喘了几口气,回想着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真实的几乎是现实。
正当沈青盏沉浸在自己的梦中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难道说是杀手杀过来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在这?沈青盏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想叫陆匀离。
当门被推开了,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正是陆匀离,陆匀离抱着怀中伤痕累累的莲声,步履稳定的走了进来。
“莲声!”沈青盏急忙冲过去,望着莲声惨白的脸,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与死人无异,她怎么会这样的?
沈青盏紧紧的抓着莲声的手,急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莲声……”
梁先生闻言走了出来,蹙眉道,“把她带我房里。”
陆匀离始终没有表情,将莲声抱进了房间,沈青盏正与凑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却被陆匀离挡住了,“梁先生会救她,你不要添乱。”语气里满是命令,沈青盏看了他一眼,哭得更伤心了。
“好了,没事了,梁先生不会让她死的。”陆匀离淡淡的道。
沈青盏深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说,“谢谢你。”
沈青盏,只要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做,所以,你不必谢我,这是我欠你的。
你不知道我多想为你做点事,弥补我对你的伤害。
可是,你却用疏离和冷漠,一点点的报复我。
陆匀离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不用谢我。”
“梁先生说……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做,这是为什么?”沈青盏晶莹剔透的没偶子比漫天繁星更为绚烂,一动不动的紧紧凝视着他。
“不为什么”,陆匀离神情寡淡,眉峰冷峻如刀,“你不用知道太多。”
沈青盏不再问了,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都没有说话。
她舒了一口气,陆匀离,到底是什么人,他每次都会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可是,却消失的那么快,他们都对她说好久不见,可是她并没有见过他们,难道说他们记错了?还是,自己遗忘了。
过了好一会,梁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沈青盏立刻迎上前,“先生,莲声她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梁先生摇了摇头,“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过,调养一阵子会好的,你不要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呢,一直以来,莲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除了顾冽寒,莲声就是她最亲的人了,若是莲声出了什么事,沈青盏绝对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