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清醒,已是月上西梢时,肚子强烈的抗议让我没心情打探现在身在何处,刚一转身从床上滚下,跌在桌子边。
“破椅子,你也敢欺负我!”用力狠踹在桌腿上,“啊疼死了!”
“啪。”
“咚。”
茶杯落地的声音和门被撞开的声音相差不到两秒。
一身火红劲装的女子,瞬间闪现在我身边,秀眉微皱,“怎么这么不小心?”抬手把我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就要离开。
我不知为何,下意识伸手去拉,不料……
“嘶。”
“砰。”
衣帛破裂之声与我跌落地面的声音响成一团,不敢去揣测红衣美人是什么表情,我低头无力道,“肚子好饿!”
红衣美人声音如泉击美玉,悦耳动听,“好饿?你怎么不喊人?”
“没力气……”
她低头讶然,疑惑问道,“你……你该不会是故意掉下床的,想用这种方法喊人的吧?”
当然,不用出声就不需要用力,我多聪明啊,可一点也没觉得羞耻,“是的……”唉,这女人虽然美,可是好烦呀,也好笨哦,没发现我现在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茶杯是你故意打碎的?”
我想,不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是没办法吃到东西了,干脆,“如果我喊人说要吃饭的话,不知道要喊多久,毕竟我不知道现在你们给我身份的定位是什么,而我又没有力气下床,就只有滚下来,正好看到桌子上有茶杯,放的位置忒标准,只要我一脚踹过去,就能摔下来,如果你们觉得我现在还有价值,肯定会过来查看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就踹了,你就来了,后面的你就知道了。”
噢,妈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仅余的一点力气彻底用完了,如果再不给我吃的,我肯定……绝对……会饿昏。
红衣美人涵养不错,认真听完,回头对守在外面的小丫头吩咐道,“让厨房用最快的速度送一桌饭菜过来。”
“是。”小丫头应声而去,红衣美人转首,“你等会,我去给你拿些点心垫下肚子。”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目光扫视一圈,心头浮上烦躁。看似宁静的小院中,高手如云,各各主要方位都有人在把守,若想强行突围出去,普通人势必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当然,对于我来说,还是轻而易举,只不过,初来异世,已经震摄了众人,暂且,还是安分一点好。再则而言,有人侍候我又何必非要如果流离失所的日子呢。
思索中,红衣美人身姿款款迤逦而至,轻轻放下手上的托盘,她嫣然而笑,“下来吃些糕点吧。”
虽然身为女人,但我仍被她刹那间展现的如画容颜所震撼,并未因她是同性而产生排斥。
阵阵饭菜香飘来,勾出我肚中馋虫。
眼睛半眯,赤足下床,左手鸡腿右手汤勺,风卷残云一般消灭掉一大桌美食,完全把周围一干人等视若空气。
直到,“嗝”一声响后,才算作罢,用手轻抚胸口,平平刚得到满足的胃,瞥眼已经石化的众人,挑眉轻笑道,“没见过只穿亵衣吃饭的女人吗?”
“噼里啪啦”一阵之后,内室只余红衣美人一人,我扯唇苦笑,“美人姐姐,他们为何慌张离开,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喊冤,需要升堂吗?”
红衣美人嘴角抽搐,满面红霞,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敢与我对视,语无伦次道,“左捕头要去看状纸,大人要去抓疑犯……”
“恩?”
“不对不对,是左捕头要去抓疑犯,大人要去看状纸……”
“我要洗澡。”把亵衣扯掉,随手扔开,等了半天没人回话。
“喂,美人姐姐,你怎么了?不要紧吗,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吗,真可恶,哪个王八蛋把你漂亮的鼻子打出血的!喂喂喂,别跑呀,我帮你止血!”
红衣美人,眼睛通红,趔趄后退,被门槛绊倒后,一个就地打滚,不顾形象的逃窜出去。
瞥一眼自己的裸体,回想红衣美人狼狈逃窜的样子,我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居然在我面前装……
风中传来阵阵波动,看来,更有意思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始了,就是不知道,这位仁兄道行有多深了。
裸身披件外衣,拎提水壶,走至院中,见天上星星闪烁,月色明媚,想起以前种种约束终于结束,从此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时心情大好,逐寻块石头坐下,以茶作酒,仰头狂饮。
如若不是暗中的那些眼神太过放肆,太过灼热,我想,我的好心情应该可以再保持一段很长的时间,可惜呀,有些人,不太懂我无声的暗示。
不可饶恕!
右手抹一把从嘴角流下的些许茶水,翻转手腕,挥甩而出,顿时,茶水变成一条连绵不断的水滴线,穿透树干而过,直射偷窥者双眼。
树枝顿时断裂的声音并没有淹去我挽留的话语,“阁下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喝一杯吧!”稍停,又道,“如果另外两位无心睡眠,也一起来吧,不过……”我拢一拢垂下的发丝,以一种媚祸众生的自恋姿态,语气陡转,挑眉道,“若是不想过来,又想偷偷躲在树上暗恋老……咳……本姑娘的,还是趁早离开,本姑娘可不接受被人偷偷暗恋的情怀!”
唉,自从被袁青青提醒我现在的真实年龄后,我决定再也不用“小娘”这个词了,实在怕……会把自己念叨老的。
有道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女人不怕老呀!
而三个原本准备盾走的黑衣人一头黑线的从我前、左、右三个方向飘落而至,前方的这个有点狼狈,英俊的面孔上一丝血线在嘴角处汇成血滴,顺着下巴,缓缓滴下,打出妖异的痕迹。
我仍维持刚才喝酒样的姿势,悠然自在的喝酒,三人成三角夹击之势,不语未动。
一刻钟后,眼瞅着三位越来越不自在的表情,顺着他们目光看去,才发现我宽松的外衣在刚才的动作中,被扯开了衣襟。
我无视他们惊愕的眼神,嗔道,“别见了帅哥你就想开荤,要知道,你年龄还小,现在吃荤会消化不良的,等以后长大了再说。乖乖听话,保证让你在三年以内开荤!”
“无耻。”
“****。”
“……”
我转首看向左边带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你怎么不说话?”
袖子轻甩,拉拢敞开的外衣,从石头上翻身下来,对前面正前方的人说,“你脸上的伤权当是补偿我今天被你划破勃颈的伤害。”转首,平扫三人一眼,语气淡淡,“无论你们今天来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身上得到或寻找什么,告诉你们的主人,一个月以内,离我远点,休要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否则……”
素手轻挥,刚才还在我屁股下面的石头,转瞬为粉末。
不去看豁然变色的三人组,转身回房,斜倚在闭合的门板上,拍胸平复心头的乱念,叹声倒霉。
当初学习玄门功法时,由于心不甘情不愿,找借口说咒语太难背,那个“他”为让我没有借口推脱,用尽聪明头脑,终于为我创造出了只需要用一个二个三个……最多不会超过五个字的咒语代替原先悠长拗口的咒语。
只是,这么多年来,每时想起“他”对我苦苦哀求的视而不见、让我在暗无天日的幽闭空间孤独成长近十年,心,就像被放在真空中一样,随时可能暴碎,无法隐忍。
本以为离开现代社会,可以彻底摆脱“他”带来的阴影,不想,今日,又见到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虽知不可能是他,还是没能忍住心头的怒意。
以至于刚才……
唉,如果我知道,刚才那举动,会让我以后成为各国或追杀或逮捕或“邀请”,用尽各种手段想要除去或拉拢的原因之一,哪怕今天被他们气死、以后被他们窥死,也不会做出此举!
不过,以前只有“他”欺负我的份,现在居然被我伤了相同的俊脸,即使伤的不是“他”,心里也有点爽歪歪,我想,这应该是人的恨屋及乌吧。
由于我的突然昏迷,使得原本审理的案件暂退明天,他们好吃好喝的供我,没有把我关进牢房,加上几个眼中惊诧莫名的神态,可以肯定我身上必有他们畏忌的东西。
做个睁眼瞎受人摆布,不是我一向的风格,所以我有必要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和原委,充分准备,否则可不敢保证这帮“野蛮”的家伙会干出什么。
随手扔出几个石子,做出阵眼,摆出一个迷幻小阵,使得外人无法窥视房中内幕,我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乌纱帽静静听完下属汇报,心中思绪万千。
观堂下之人相貌不凡,虽然带着痞性、有点放荡,然全无邪戾之气,断不像是凶残之人。而且身手又如此了得,更不可能杀人后被抓,究竟是此人故弄玄虚还是“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呢,或许,一切即可揭晓,希望“她”没有骗自己,否则……
第二日,衙前公堂上。
因昨晚“活动”过度,今日精神全无,我毫无形象的垂首盘膝坐在大堂上,懒洋洋的回答老一套的问题。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乌纱帽一拍惊堂木朗声问。
懒懒抬眼,无力回答,“莫安心。”
“民妇王氏。”一道柔和嗓音从另一个我没想注意跪在堂前之人口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