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惶诚恐的话,把姿态放到最低,感恩了别人的捧场,但决不接受莫须有的罪名,“翠花楼”老鸨花娘,很好,看起来卑微,实则聪明。
折扇摇一摇,被称王公子的华服男子来了兴趣,“说说看,什么叫‘惩罚罪恶’听起来还挺新鲜?”
显然,王公子不仅是常客,身份地位估计也不一般,因为从他开口说话,无人随意插口。
花娘一挥手,早就准备的婢女端菜布酒,引大家入座。
花娘似有意无意,往楼上撇去,手帕一甩,荡起阵阵粉尘,“王公子,各位爷,听花娘给你们慢慢解释来。”
“这五人,烧杀抢偷、奸淫掳掠,恶贯满盈,知道他们是谁吗,就是五年前被朝廷通缉被百姓痛恨的‘淫宫’人员,三年前逃到此处隐居,虽有所收敛,却仍恶性不改,经常为了钱帮一些人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今天,终于阴沟翻船,碰到更厉害的主,把他们给擒获了。”
“啊,什么人这么有本事,能擒获他们,听说‘淫宫’武功很高,朝廷派出不少大内高手布下天罗地网都没把他们给制住抓获?”
“抓获罪犯不应该送到衙门,怎么反而送到你‘翠花楼’来了,该不会是花娘你为了招揽生意,找人假冒的吧?”
花娘冷汗直流,这些爷,个个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主,这事可大可小,没个合理的说法,“翠花楼”今天可就载了。
王公子轻摇折扇,双目含笑,“花娘,虽说我们‘武国’有规定,但凡****女人者,只要证据确凿,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处罚,只是不知道花娘可拿得出证据,别让我们玩的扫兴才好。”
王公子言下之意很明白:不管这五人是否真是什么“淫宫”的人,只要你花娘拿得出他们作恶、侮辱女人的罪证,我们就会“好好”对待你“翠花楼”送出的好意,如果拿不出,按照律法,“翠花楼”是无权对他们作出任何处置的,但爷我已经被提起了兴趣,所以,不要扫了我们的兴,否则,下场自己知道。
简而言之,一句话,就算不是,你也得想办法说他们是!
花娘可是欢场里混出的人精,眼睫毛都是空的,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既然是人精,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手帕一挥,即有婢女放了几张纸在王公子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全部表达一个意思,就是五人的罪状书。
大到焚烧村庄,抢金银万两,****强卖妇女百名,小到从幼儿手中夺食,条条件件,时间、地点、具体事宜,巨细无遗,末了还有五人的签字、手印。
王公子笑了,笑的意味不明,大家笑了,笑的变态猥琐,花娘也笑了,只有她知道,事情办妥,除了银子,还有……
花娘手帕一甩,脸上笑容硬生生挤落一片****,偏又想装作义愤填慵的样子,说出的话就有些怪腔怪调,“花娘我虽然沦落风尘,卖笑讨生,但良心还在,若非情愿,‘翠花楼’决不强留好人家的女儿,步上我们的老路,今天,为了在‘淫宫’手中失去清白的女子,为了失去女儿的痛苦亲人,我花娘拼下血本,只要……只要有人能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见了女人就躲,我……我‘翠花楼’花魁陪他十天,只需付一两银子!”
肥胖的双手高举,十天呀,一两呀,血奶奶的,本可真大呀,为了坏人,对,为了给意欲犯罪的人杀鸡儆猴的,值!值了!
大家惊呆了,连王公子的笑也有点变样!
翠花楼虽说是二流的妓院,里面姑娘可不逊色,花魁更是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曾经有富家公子出万两黄金要买她的初夜,都未能如愿。
既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翠花楼为何屈居二流妓院呢,这就不得不说说老鸨花娘。
此人虽然小气、抠门,但绝对是心眼善良、嫉恶如仇的女人,之所以说她小气,是指她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十瓣花,平常吃穿用皆以省为主,整个翠花楼装修一般,若非姑娘们姿色不俗,以花娘的经营手段,恐怕连五流妓院也排不上。
而这些漂亮的姑娘们,很多是花娘从死亡线上救下来的,花娘虽然小气,却从来不逼她们接客,一切自愿,如果有人要给她们赎身,也绝对不会故意趁机抬价,当然,前提还是姑娘自愿被人赎身。
上面说了,花娘比较小气,所以舍不得花更多的钱在姑娘们的内涵、各种技艺的训练上,很大程度上有点赤裸裸的色情味,想想看,你想听姑娘弹弹琴,她不会;吟诗作对,她对不上;谈论古今,她一头雾水;铺纸作画,她问你要不要看小鸡啄米图;让她唱首曲听听,她哼的像呻吟,你说,除了上床,还能做什么。
所以说挣钱的多少,跟档次的高低不是成正比,好在,还有个花魁才貌双全,往常,想见一面都比较困难,若能让佳人陪着喝喝茶,唱首曲,费用就够普通人家吃上三五年了,陪上一晚,那是想也不敢想的,这花魁可还是个清官呢,卖笑不卖身,再多的钱,也休想入账。
如今,居然有机会能跟佳人缠绵十日,而且只需付一两银子,如此好消息,咋地众人有些晕头转向,包括地上光裸的五人,也惊得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当然,前提是,嘴巴没被不知哪来的破布塞满的话。
大厅一片寂静,落叶可闻,只有咚咚的心跳声在回响。
花娘急了,以为大家都想不出好点子,胸中怒火中烧,老娘就不信,没人能惩罚的了这帮龟孙子,“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黄金!谁能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我就再多给他一百两!”
像一滴水掉进油锅,人群沸腾了,所谓人为才死,鸟为食亡,虽然一百两对于进妓院的人来说,实在不是非常多,但花娘花如此成本只为惩罚几个恶人,杀鸡儆猴,难免让人觉得嫉恶如仇过了头。
闹哄哄中,一蓬头秽面的老乞丐挤了进来,他一身破烂肮脏看不出本来色彩的短衣,露出长着粗毛的大腿,一双“六根皆空”的草鞋,裹不住黑臭的大脚,一两根脚趾调皮的探出头,在鞋外“东张西望”。
满面胡须,遮不住黄灿灿的板牙,眯起带屎的三角眼,拽下腰中黑葫芦,灌下一大口,打个酒嗝,喷着酒气,扯开喉咙,嚷嚷道,“女人,我不要,黄金,我也不要,只要你‘翠花楼’的厨子给我做上半月好菜,我就好好教训这帮色迷心窍的败类,包你满意!”最后一句,是对着楼上喊得。
馊味、酒味、汗味、脚臭味、不知名的怪味,如龙卷风一般,瞬间袭击了众人的嗅觉,掩盖了“翠花楼”莺莺燕燕身上散发的体香和胭脂味。
熏得大家动作一致的“蹭蹭”退了三大步,方才站稳。
花娘站的地形不利,正好与老乞丐面对面,成为首当其中的受害者,正想呵斥,却听“卟”的一声,一股混合了百种怪味的臭屁,从老乞丐屁股中喷出,钻进花娘鼻孔中,只见花娘胖胖的馒头脸一阵抽搐,“哇”的一声吐了个爽快!
老乞丐在边上高兴的跳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到了爵士大美人呢,仔细一听,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花娘,你实在是太好了,居然把百宝鱼给吐出来了,哎吆,还有叫花鸡,我的最爱呀,好好好,再吐点,再吐点,哎哎,麻烦给双筷子,算啦算啦,我还是用手好了,喂喂,你别用脚踩呀,我捏不起来,还好,还好我手快,捡了一块,嗯嗯,‘翠花楼’的百宝鱼就是不一样,从肚子里吐出来还是这么美味,哎吆,花娘,你……”
“这桂花糕是昨天吃的吧,都有点馊了,不过名厨做的就是不一样,馊的也比我脚上老皮好吃……”
一时间,寻欢声、问柳声,声声不见,只余呕声一片;卖笑的,卖身的,全跑远远,只留花娘虚软在台边!
后来,人们茶余饭后说起今日之事,是这样讲的:
“你不知道呀,我表哥的大爷的儿子的堂弟的小叔子是‘翠花楼’的护院,他说,那五人,被一群断袖的公子哥,变着法的轮番狎玩,只剩一口气吊着,想起死不了,想活活不成!”
“谁说的,我‘翠花楼’的相好说,那五人是被花娘自己给用了!”
“谁说的,是被后来的老乞丐带走了!”
……
总之,众说纷纭,不过最多的版本是:
一是说被心理变态之人带走,用非常残忍的手法,把五人鸟皮剥下,扔进坛子,做了药酒;另一种说法是被老乞丐带走,每天“陪”老乞丐品尝蛇虫鼠蚁、老脚皮、死人肉、酒醉之人的呕吐物,最后不堪忍受,逃进森林,再也没有出来。
不过各种说法都无人证实。
只知道,这件事后,“翠红楼”歇业整修,一个月后,装修闪亮、布局迥异的全新“翠花楼”重新开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各种节目层出不穷,引得八方来客,竟比天天出卖清官花魁挣得还多,一年后,大小分店遍布全国,把天子脚下赫赫有名的“牡丹坊”都比了下去,不仅如此,“翠花楼”还兼出售一种奇药,甚至宫中娘娘都头头派人来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话转回来,我抚着胸口,生生压下不适,老乞丐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明明不想想,大脑却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去想,终于忍不住,在推开房门的刹那,吐了出来。
一番大吐特吐,人舒服了,心情也好了,觉得什么都顺眼,看什么都可爱起来,比方说着柱子,似乎也没以前冰凉了,还带着暖暖的温度,就像男人的身体一样,温暖却不失韧性,呃,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