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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死生契阔(1)

一、飞来横祸

朱丽是春风歌舞团的舞蹈演员,人长得漂亮,舞跳得也好,喜欢她的人得有一个独立团,可她却谁也没看上。为什么?朱丽有自己的想法,找老公就得找一个懂得关心呵护自己的。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她可不想像那些影视“明星”似的,今天结明天离,她嫁就得嫁对了,一辈子就嫁这一个。

这一年,朱丽参加了市里组织的赈灾义演。演出过程中,主持人请应邀的企业家点节目,点一个节目捐一笔钱。有人点唱歌,有人点现代舞,点来点去,就是没人点朱丽的节目。朱丽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没人点自己的节目,说明观众不喜欢自己的跳的舞,这样很没面子。朱丽正在着急,一个年轻企业家站了起来,点了她的巴蕾舞,而且报出的捐款数额最多,全场一片哗然。朱丽高兴坏了,跳完一段舞之后,向年轻的企业家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义演结束,朱丽知道那位年轻的企业家叫刘波,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算得上是亿万富翁。一开始,朱丽对刘波只是感激,感激他点了自己的节目,感激完了,也就没事儿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和刘波发生什么故事,因为她对刘波这样的有钱人并不感兴趣。她觉得,凡是有钱人都是花花公子,她不想跟花花公子扯上关系。可是后来,朱丽想不和刘波扯上关系都不行了,因为刘波已经爱上了她,发誓一定要追到她。

为了追到朱丽,刘波放下了总经理的架子,每天守在歌舞团里,看朱丽排练,又是送水,又是送毛巾,刮风下雨还送朱丽回家。渐渐地,朱丽对刘波有了好感。这期间,朱丽生了两回病,都是刘波送去了医院,还在医院里跑前跑后侍候着,急得什么似的。朱丽问他:“你那么有钱,身边有那么多美女,为什么偏偏要追我?”刘波说:“你与众不同,你是我心中的女神,除了你,我谁也不娶。”朱丽再一次被感动了,感动刘波对她的真情。她决定嫁给刘波,因为她经过考验,觉得刘波是个懂得关心呵护她的人。

朱丽和刘波的婚礼在歌舞团排练大厅举行,场面不用说了,自然是相当的壮观。为了增添婚礼的喜庆气氛,刘波出钱把排练大厅好好装饰了一翻,把一个排练大厅弄得跟央视春晚那么豪华。

婚礼主持是从电视台请的,嘉宾都是全市的各界名流。为了展示朱丽和刘波的爱情风采,在婚礼正式开始之前,主持人特意安排了一个序幕。就是在音乐和五彩云雾之中,让朱丽来一段独舞,然后摆一个姿式定格,刘波从浓雾中走来,一对有情人相依在飘落的鲜花之中。

嘉宾都到齐了,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排练大厅里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几个彩灯照着台上,音乐声中,雾气缭绕,朱丽穿着婚纱从台角舞来,好像天边飘来的天使,台下顿时一片喝彩和掌声。朱丽舞到台中央,音乐嘎然而止,一团雾气从朱丽脚下喷出,朱丽也恰到好处地摆出一个姿式定格在雾气里。

就在朱丽摆好姿式的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吊在朱丽头上的彩灯突然哗地一声落了下来,人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朱丽已经惨叫一声,倒在了雾气里。

台上台下顿时乱了,有人赶紧打开所有的灯,刘波冲到台中央,发现几十斤重的彩灯卡在朱丽身上,朱丽的头、脖子都受了伤,鲜血直流,婚纱也被鲜血染得如同绽开了朵朵梅花。刘波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送朱丽去医院。

医院那边对朱丽施行抢救,刘波叫人检查彩灯为什么会掉下来。经查,彩灯之所以掉下来,是安装的时候没有固定住,应该追究安装队的责任。可是,为了抢时间,刘波是从大街上找外地民工搞的室内装潢,现在再找那些民工到哪找去?刘波只得摇头叹气认倒霉,只希望朱丽能平安无事。

新娘受伤,婚礼只能延期。刘波让嘉宾们先回去,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再另行通知。处理完这一切,刘波赶到医院等候医院抢救的消息。

医院急救室门外,刘波和朱丽父母焦急等待着。医生护士走马灯一样跑进跑出,一会拿血浆,一会儿拿药水,刘波拦住医生护士问,也问不出个结果。

抢救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医生和护士走出了急救室,朱丽也被推了出来。刘波急忙跑过去问医生:“大夫,她怎么样?没问题吧?”医生摇摇头:“问题很严重,伤者头部受到了重创,碎玻璃切断了多条神经,我们虽然接上了,但伤者能否脱离危险还很难说,现在伤者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治疗,但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说完,就给朱丽的父母开了朱丽的病危通知单。

朱丽父母看着朱丽的病危通知单,当时就晕了过去。刘波又赶紧让大夫抢救他们,抢救过来之后,刘波安慰他们,说朱丽不会有事儿的,让他们放心。刘波这么安慰两位老人,可他心里却比谁都别扭,好好的婚礼弄成了这样,这叫怎么当子事儿啊?朱丽可千万别有什么意外,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如何是好啊?

刘波找到医生和护士,让他们一定要把朱丽治好,花多少钱无所谓,只要能治好朱丽的伤,他再给盖个医院都行。医生说会尽力的,但能不能治好,他们也没有把握。

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和治疗,医生通知刘波和朱丽的父母,说朱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朱丽的神经系统却很难恢复。也就是说,朱丽成了植物人,只能在床上躲一辈子了。

听说朱丽成了植物人,朱丽父母顿时哭成了泪人:“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成了植物人了,你成了植物人,让我们怎么办啊?”看着朱丽父母伤心的样子,刘波眼珠子瞪得老大,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在想,朱丽成了植物人,他该怎么办。

二、人心不古

朱丽已经成了植物人,再住在医院里也没什么意义,朱丽父母便把朱丽接到了家里。看着躲在床上人事不醒的朱丽,朱丽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朱丽父亲成天愁眉不展。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又成了这样,让他们可怎么办呢?

歌舞团得知朱丽成了植物人的消息,到朱丽家中慰问了一下,给了朱丽父母几千块钱,说单位不景色,拿不出太多的钱,朱丽的生活问题,他们会尽快和社保公司联系,争取给朱丽办个病退,每个月能给朱丽发点退休金。单位领导说得可怜,朱丽父母只好点头称谢。

歌舞团办事也很利索,没几天就把朱丽病退的事情办妥了,每个月朱丽能领到几百块钱的退休金。拿着朱丽的退休工资折,朱丽父母还是发愁。朱丽现在需要照顾啊,白天黑夜不能离人,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能顶得了?另外,朱丽不能进食,每天都得输液,一个月下来要一两千块钱,光几百块钱退休金哪够啊?朱丽父母收入也不高,把钱都花到朱丽身上,日子就没法过了。老两口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给刘波打电话。刘波已经和朱丽领结婚证了,虽然没举行婚礼,可他们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呀,刘波应该为朱丽负责。

朱丽父亲给刘波打了好几次电话,让刘波来看看朱丽,刘波总是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过去。朱丽父亲又给刘波打电话,让他想想办法,带朱丽到国内最好的医院去看一看,万一能把朱丽治好,他们不就可以结婚了吗?刘波还是说工作太忙,让朱丽父亲别着急,他正在想办法。

一连打了十几次电话,朱丽父亲不打了。他猜出了刘波的心思。刘波准是不想和朱丽结婚了,也不管朱丽了。朱丽父母摇头叹气,他们能理解刘波的心情,好好一个人,谁愿意跟一个植物人过一辈子呀?况且,刘波和朱丽还没结婚呢,他们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份呢。没办法,朱丽父母只好轮班照顾朱丽,一个人顶白天,一个人顶晚上。可顶了不到一个月,两个人就都病倒了。

就在朱丽父母几乎绝望的时候,刘波来了。提出和朱丽离婚,条件是他出两万块钱补偿。朱丽父母知道,刘波既然提出离婚,就是铁定了心,不答应也没有用。况且,刘波的离婚要求也不过份,朱丽是植物人了,没办法再和他结婚,到了法院也会支持他。现在朱丽父母正缺钱,不如答应刘波的要求,拿到钱给朱丽请一个保姆,过一天说一天吧。

很快,刘波就办理了离婚手续,并把两万块钱交给了朱丽父母。临走的时候,刘波眼泪围着眼圈转,说:“伯父伯母,真是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说心里话,我真的很爱朱丽,可如果把现在的朱丽娶回家,我的家人也不会同意,不过没关系,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忙的。”朱丽父母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谢谢。

刘波和朱丽离婚以后,朱丽父母给朱丽请了一个保姆,可那个保姆才顶了几天,就提出涨工资,说侍候朱丽太难了,一天到晚都睡不好觉,每个月至少两千块钱,要不她就不干了。朱丽父母一看,两千就两千吧,朱丽没人侍候也不行啊。可谁知,他们给保姆涨了工资,那保姆却不好好侍候朱丽。特别是到了晚上,保姆把一瓶液一挂,滴速拧到最慢,往旁边一躺睡觉了。几天之后,朱丽父母一看,朱丽脸色惨白,呼息微弱。朱丽父母急了,这人不快完了吗?侍候植物人哪有这么侍候的?还不如直接把液停了,让她死了算了呢!朱丽父母把保姆辞了,赶紧把朱丽送到了医院。

经过医院调理,朱丽的脸色又恢复了过来。再接回家里,朱丽父母发愁了。得找一个负责任的保姆啊,不然女儿非得被人折腾死不可。可这负责任的保姆到哪里去找呢?

朱丽父亲跑了几个中介,可人家一听说是侍候植物人,全都摇头。说现在的保姆全都学精了,干活都愿意找轻闲的,工资还得高,不然的话她们不干,侍候植物人风险很大,估计出钱少了没人干。朱丽父亲问得出多少钱能请到人,中介说一个月至少得4000块钱。朱丽父亲一想,一个月4000块钱,不到半年家里的钱就都花光了,他们哪请得起呀?

朱丽父亲叹着气回了家,跟朱丽母亲把情况一说,朱丽母亲哭了:“那可怎么办呢?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吧?女儿啊,你怎这么命苦啊,你让我们两个老家伙如何是好啊?”正哭着,有人敲门。朱丽父亲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小伙子挺客气,给朱丽父亲鞠了一躬:“伯父,请问这里是朱丽家吗?”朱丽父亲点头:“是啊,你是……”小伙子说:“我是市礼堂的保安,我叫张伟,朱丽总在礼堂演出,我们认识。”朱丽父亲点点头,把张伟让进了屋。

张伟进屋之后,把鲜花放到了朱丽床边,看看朱丽,问朱丽父母:“伯父伯母,现在朱丽病情怎么样?”朱丽父亲叹气:“不就是这样吗?跟死人差不了多少,我们正发愁怎么照顾她呢。”张伟一听,眼睛一亮:“伯父,朱丽还没有人照顾吗?我来照顾她吧,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和朱丽结婚,把朱丽娶回家,好好地照顾她一辈子。”朱丽父母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个小伙子要娶一个植物人?他是脑子出了毛病,还是有什么企图?

三、爱的奇迹

张伟见朱丽父母不大相信他,就把他想娶朱丽为妻的原因说了出来。他是礼堂的保安,负责维持演出秩序。演出的时候,他就站在礼堂后面观看。近两年,歌舞团到礼堂演出较多,每次都是张伟负责维持秩序。演出一开始,他就站在最后排看演出。特别是有朱丽跳舞的时候,他看得最专注。他喜欢看朱丽跳舞,更喜欢朱丽那一脸灿烂的微笑。渐渐地,他成了朱丽的“粉丝”,深深地暗恋上了朱丽。可是他知道,他是一个保安,朱丽是当地走红的“明星”,他和朱丽是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的,他对朱丽的那份情,那份爱,只能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不可能向朱丽表白什么,因为向朱丽表白只能是自讨没趣。

听到朱丽要结婚的消息,张伟难受了好几天。自己的梦中情人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他怎能不伤心呢?可伤心也没有用,朱丽该结婚还是要结婚的。为了表达自己对朱丽的祝福,他买了一束百合花来参加朱丽的婚礼。当年,他是挤在看热闹人群中的,百合花也立在了排练大厅门口。他是不可能把花送给朱丽的,朱丽根本不认识他,他没有理由给她送花,他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向朱丽祝福,希望自己爱恋的人能幸福一生。

朱丽被彩灯砸倒的时候,张伟也在现场,他跑过去帮着把朱丽送到医院,又远远的关注着抢救朱丽的每一个细节,但却没有人注意他。那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朱丽身上,没人会注意他这么一个陌生人。

朱丽成了植物人,张伟伤心难过,掉了不知多少眼泪。他想,刘波那么有钱,应该会好好照顾朱丽的,他也有能力照顾好朱丽,让朱丽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安度一生。可是后来,他听说刘波和朱丽离婚了,朱丽父母为了照顾朱丽伤透了脑筋。他心里难过极了,刘波怎么能这样呢?朱丽身体好的时候,他拼命追,现在朱丽成了植物人,他却不要了,这说明刘波根本不是真心爱朱丽嘛,朱丽真是看走了眼,当初怎么会选择这样的人?她这是成了植物人刘波不要了,如果她没成植物人,真的嫁给了刘波,将来的生活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说不定几年之后,刘波就会嫌弃她另谋新欢。想到这里,张伟又觉得朱丽成了植物人是件好事了,至少她不会因为嫁给刘波这种人而在日后伤心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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