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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思如慕(5)

少女名思久,“思念的思,永久的久。”她说,“将军,多谢你救了阿久。”

年轻的将军却只能苦笑,他杀了她的族人,她却在他的营帐里谢他。是了,她并不知道真相,猛烈的风雪让人看不清真相,她又恰好不在商队之中。

“将军可知是谁杀了我的亲人?”思久的身子实在娇小,裹在沈蔚暗色的大麾里,整个人似要找不见。她的眼睛那么漂亮,此刻却了悲伤。而让她悲伤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一想到这里,沈蔚羞愧难当。

年轻的将军自小顺风顺水般活在众人的欣赏与艳羡中,何曾犯过这样的错误?他让一个美丽的少女家破人亡了。

沈蔚,罔你自称英雄,却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年轻的将军脸色灰败而阴暗,看在少女眼中便有了另一番解释。

少女开始沉默。

沈蔚回过神,见那名唤思久的少女因为寒冷而蜷缩成一团,晶莹的小脸上惨白一片。

“姑娘请休息。”沈蔚依旧穿着那身银白铠甲,大步越过思久身边时,那冰凉的金属光泽不可抑地印上了她的眼。

逃也似的,沈蔚疾步而出,再看着那张脸,他怕他会疯掉。

行军的速度并不能因这一场悲剧式的意外而终止,陈国的男人们知道,前面还有更艰难的路在等着他们,或许,他们会遇上他们真正的劲敌。

男人们变得沉默,却不是消极的沉默,原本对恶劣天气与险阻道路的埋怨都化为了满腔仇恨。是的,他们并没有责怪下令他们“杀敌”的主帅,相反,主帅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的英雄式风范更加令他们钦佩。

他们的敌人只有赵军。

思久跟在了沈蔚身边。

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美丽姑娘,陈国的男人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与不满,相反,他们对她相当客气,以至于思久有一种错觉,这些男人们仿佛欠了她天大的东西。

关于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屠杀,沈蔚给思久的答案是——不知道。是的,他不知道是谁劫杀了她的族人,等他和他的军队赶到时,只看见满地的尸身。

对于这个答案,思久并不意外。毕竟,连她这个目击者也没能看见那些狂匪的真身。

思久告诉沈蔚,她是夕国人。夕国,那个在九州版图上毫不起眼的弹丸之国。卫国与黎国征战,横亘在两国之间的夕国便成了主战场。无奈之下,思久与族人举家迁移。

“你们打算搬去哪里?”雪夜总是难熬的,沈蔚白天不会同思久说话,只在夜深时,俩人偶有交谈。

思久的脸在火光下显得苍白又艳丽,她披着沈蔚的大麾,整个人似要看不见,“去冥野。”

冥野是荒蛮之地,至今未开化,甚至还有野人出没。也正因了这一点,冥野不会成为各国争夺的焦点。

那确实可能成为一个避世之地,可如今,她只剩一人……

想到这里,悔恨的情绪又在年轻将军心中翻腾。他决定结束与思久的谈话,却在起身时不慎踩到了思久的大麾,不,应该是沈蔚的大麾。

思久手忙脚乱,沈蔚毫无征兆,待一切归于平静时,沈蔚已压了思久在身下,两人之间隔了沈蔚的银甲与沈蔚的大麾。一瞬间,沈蔚闻到了少女身上清冽甘甜的体香,清新地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下一瞬,年轻的将军已让一切恢复了原貌,他站起,思久坐起。

“阿久姑娘,冒犯了。”他用了最诚恳的声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已快得不像话。

思久的脸隐在阴影里,她没有回应年轻将军的话。

年轻的将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经过了那夜突如其来的意外,沈蔚与思久间,存了些不一样的尴尬。但两人谁也没有说破,在现下,活下来,走出去才是最大的命题。

沈蔚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落在思久身上。

他看见思久跌倒,看见思久微笑,看见思久做饭……

思久的意志令沈蔚刮目相看。

如此的行军速度,又是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思久竟也能跟上他们的脚步。她不叫苦,不喊累,她会抿起毫无血色的唇瓣,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坚毅。

思久是个好姑娘。

沈蔚很少评价女人,思久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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