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乡村教书的李老师，每天放学以后都要翻过三座山，走上十来里的山路才能到家，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把那条路来来回回地走了八千多遍。
这也许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只不过比往常显得黑了一些，同往常不一样的是，李老师的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踏实，总好像有什么要发生，可他不知道那会是什么。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李老师走了二十多年，也只在路上碰到过三个人而已，其中两个还是死人。一个，因为山太陡了，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滚下来了。死的时候很惨，李老师直到现在也不能忘记当时的情景，人趴在那里，头颅已经扁了，脑浆迸了周围一大片，红的，白的，有些还落在旁边小树的枝叶上，是那么鲜艳。还有一个他连头都没有看到过，就只看到一具尸身。
只不过李老师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虽然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可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天实在是很黑，几乎都看不到路了，幸好他对这条路太熟悉了，几乎到了闭上眼睛也能走的地步，他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树，知道哪里下坡。
很静，静得吓人，平常那些吵人的虫叫声都不见了。李老师急急地走着，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感到很奇怪，他认为也许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可是没有，他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声音很重，很急，好像也有那么点节奏。仿佛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叹息后的尾音，想到这里，他感到自己整个人好像缩小了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只希望早点回家去，回到那边山头的那幢小房子里，那里有他的老婆，有他的孩子，旁边还有好几百的村民。
“喂，老师，问个路好吗？”声音仿佛从地底下飘出来的，是那么冷。李老师脸色煞白，赶紧回头看，却没有人。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前面已经站了一个人。他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吸了几口凉气，定了定神。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了个人，看不清，太黑了，他只能看到一团黑影。“请问奈何桥怎么走啊？咯咯……”那人笑着问。李老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大喊了一声，赶紧往回跑。因为那人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汩汩的流水声，从那人的嘴里流出来，溅在了地上。虽然他看不清，但他知道是血，因为只有血才有那种腥味。
他拼命地往回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点光，他知道那是一盏灯，砍柴人经常拿这个照着砍柴。看到了亮光，他的心镇定了很多，再回头望去，那人已经不在了。在无边的黑暗中，那一点光就是李老师整个的希望，没有什么比这点光更鼓舞人心的了。
他离灯光越来越近了，终于近到可以看清人影，他看到有一个人在那里拿着锄头挖东西，另一个人吃着什么东西。他正想走过去，突然听到拿锄头的那个人说话了：“好……吃……吗……？”
“我……累了。”说完竟然把自己的头摘了下来扔到地上。灯闪了一下，李老师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头是扁扁的，脸上挂满了脑浆，他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着泥巴，一边用舌头吸着从头上滴下来的脑浆，笑嘿嘿地对李老师说：“你……挖，来，我……吃来，你……挖来！！我吃来，啊……”
二十多年来李老师第一次没来上课，村民们沿着李老师回家的路找，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发现了李老师的尸体，脑浆溅了一地，他的手上还紧紧地握着一把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