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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绝世大喷嚏

这天,吕晓明在公园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一边看一边走过来,到了吕晓明面前,便停下了脚步,说:“先生,请问到上海街应该坐几路车啊?”

因为城市太大,公交路线很多,吕晓明虽然是原住居民,却也对这个问题不甚了了。姑娘在他旁边坐下来,把上半身凑到他面前让他看地图。姑娘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奇特香味儿,吕晓明感到很不好受,忍不住就张开嘴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发生了奇迹,姑娘大叫一声,竟然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她半边身子着地,躺了好几秒钟才呻吟出来,而且挣扎着起不来了。吕晓明赶紧去搀扶她起来,她右手握着左臂不住地叫唤,满脸都是痛苦神情。

吕晓明没有想到一个喷嚏竟然打出这么大事情。他赶紧察看姑娘的伤势,姑娘并没有外伤,但是她实在太痛苦,吕晓明禁不住去摸她的左臂,姑娘“啊”地大叫一声,眼里泪水长流。她很长时间才缓过来,说:“麻烦你送我到医院去好吗?”

吕晓明还有什么说的呢?只好把她放到背上背出了公园。好在公园门口就有一家医院,吕晓明把姑娘送进去,医生忙忙碌碌地拍片检查,结论是:姑娘左手臂骨折。

姑娘住院以后,吕晓明就要离开,姑娘急忙叫住他:“把人弄伤了就想走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吕晓明不承认是自己的责任,姑娘说,她是被吕晓明一个喷嚏冲倒摔伤了的。医生和护士笑成了一团,谁都认为这是天方夜谭。然而吕晓明问心有愧,因为事情确实是这样的,虽然他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种绝世大喷嚏。最终他没有说过姑娘,替她交了医药费。谁知道姑娘伤情反反复复,前后竟然花了五千多块钱。吕晓明自认倒霉,以后把遭遇讲给别人听,没有人愿意相信他。有一次他甚至发现妻子在暗地里哭。妻子并不怀疑他把钱拿去找什么野女人了,但是怀疑他精神出了毛病。他自己也疑疑惑惑,有的人要求他打个喷嚏看看到底怎么样,他也不敢,害怕惹事。他平时也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打出一个喷嚏来,弄得人仰马翻。

这天吕晓明夜晚回家,走进一个冷巷子,忽然从旁边跳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对准吕晓明的胸口说:“不许动!把钱交出来!”

吕晓明心里一惊,哆嗦着只好往外掏钱。这时候他一紧张就没有忍住,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来。奇迹又发生了,只见歹徒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连退了好几步,终于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吕晓明借此机会提起脚来,一眨眼之间就逃之夭夭。他跑到自家门口,停了下来,这边的精神一松懈下来,那边又紧张起来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一个喷嚏怎么会有那么大力量?

他怀疑自己有病,或者有什么特异功能。他到医院去检查,一切功能正常,那就只能理解为他在不知不觉中附着了什么神秘力量了。从此他不敢出门和人交往,害怕一不小心打喷嚏伤了人。幸好他上班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否则恐怕都不敢去工作了。他心情非常郁闷,五一大假的时候,妻子执意带他出门散心,两人坐着包车,一路上小心翼翼,吕晓明总算没有打出喷嚏来。来到华山之巅,夫妻俩远眺中原大地,顿时感觉忧愁烦恼一扫而光。山风吹偏了吕晓明的领带,妻子嗔怪地给他结上。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吕晓明身体往后一仰,一个罕见大的喷嚏冲口而出,声音震天动地。他坐下地去,悲哀地闭上了眼睛,谁能想到在这紧要地方,打出这个该死的喷嚏来呀。他想,老婆一定已经摔下了山崖,粉身碎骨了。等了好一会儿,他听到妻子的声音说:“快起来,你看!你的喷嚏很正常了。”原来妻子本来也吓得魂飞魄散,到现在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丝毫没有移动位置,不禁欣喜若狂。

吕晓明这一下子放心了,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可是他依然不知道自己以往为什么会出现神功喷嚏。妻子怀疑那个女人是骗他的,可是那个抢劫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但是不管怎么说,吕晓明恢复了先前的活泼好动,和同事们谈笑风生,而且打喷嚏也很正常了。每到星期天,他也到公园去坐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天在公园里,他正在和妻子窃窃私语,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他又转身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这时候,刚好有一男一女走过他们身边,两人应声而倒,各自在地上一边蠕动一边呻吟。吕晓明一下子又吓慌了,急急忙忙察看两人的伤情,这一看,就把两个人都认出来了,女人便是曾经被他一喷嚏打得摔断了胳膊的那个,男人便是以前那个抢劫犯。吕晓明不由得生了怀疑,为什么自己的喷嚏只对这两个人起作用?那抢劫犯也认出了他来,一下子爬了起来就要跑,吕晓明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两人扭打起来。吕晓铭招呼身旁的妻子:“快!快报警!”

地上的女人不再挣扎与呻吟,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吕晓明死死地抓住了抢劫那个男人,一直到警察到来。警察把那男人押上警车,叫吕晓明也跟了去。

经过警察审问之后,吕晓明才知道了,并不是自己的喷嚏具有多大的杀伤力。这一男一女是公园门口那家医院的托儿,专门借故假受伤,和医院联合起来骗取医药费。那晚抢劫的时候,男人没有想到吕晓明会打喷嚏,条件反射之下就倒下去了,抢劫未成,却让吕晓明以为自己真有神功喷嚏,疑神疑鬼了很久。

客栈奇案

喜来宾客栈有四十多间客房,规模很大,虽然地处城郊,但是因为正在嘉州北道的路口,所以生意兴隆。

客栈东家邵龙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浑身都是机关的笑面人,接触过三山五岳的人,见过稀奇古怪的事,又经营着这么大一处家业,在嘉州城当中都算得上一个名人。

这天邵龙钟正在柜台上低头算账,忽听“吱吱嘎嘎”的声音由远而近地响起来,他抬头一看,只见络络绎绎的一溜子骡车从驿道上驶过来,恐怕有十来辆,每辆车上坐着一个车夫和三个乘客,外加叠成品字形的三只大箱子,绑得牢牢的。车夫衣服颜色不一,都是短打扮,乘客则清一色皂色直缀,头戴绿色方巾。

骡车驶到客栈面前,依次停下,乘客纷纷跳下车来,却都守住了车,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大麻子走到柜台前,用洪亮的声音问:“掌柜的,我们住店,有地方吗?”

邵龙钟急忙迎了出来,笑得弯了腰说:“有有!当然有,你老一共带了多少人呀?说给我我好吩咐安排铺位。”

“三十三个人,”大麻子指着车上的箱子说,“这些大家伙,你找个保险的地方给放一下。”

“有地方有地方,”邵龙钟连声说着,命令伙计烧热水侍候客人盥洗,一边亲自去找小工来搬箱子。但是大麻子拦住了他,然后去招呼自己的人好一阵忙碌,才把箱子搬到邵龙钟指定的库房里,却并不垒起来,而是平放在地上。邵龙钟注意到最后一辆车只有两只箱子,一共三十二只。箱子搬完后,车夫们赶着骡车各自散去。

这一帮旅客吃了饭就早早地睡了,到第二天晌午还不见出门来,邵龙钟就有些疑心,不过他见多识广,对客人的怪僻行为从来不去打听。这时候,只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来说:“老爷,夫人叫你!”

邵龙钟狐疑着走进内室去,却见夫人急得脸都苍白了,原来她们十九岁的宝贝女儿邵玉兰不见了。

邵龙钟吃了一惊,吩咐丫头们不许声张,然后自己去看女儿的闺房。女儿的闺房和他们夫妻的卧室隔着一间客厅,和客栈是连在一起的。闺房里并没有什么翻乱的痕迹,但是窗帘拉开了,窗户也打开了,窗台上有不很清晰的脚印。

很显然玉兰是被从窗台进来的人劫走了,邵龙钟立即就怀疑到了昨天来的那三十多个行踪古怪、现在还没有起床的人。这一群人占据了十多间房间,邵龙钟走出客厅来,去敲其中一间的门,并没有人回应。他一推,门应声而开,里面两张床上,被子胡乱地放着,人却连半个影子也没有。邵龙钟又去开其它房间的门,凡是这三十多个人住的房间,纷纷如此。看来他们昨晚就走了。

邵龙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大门还是锁着的,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出去了的呢?他急忙去看库房,库房门还锁着。他打开进去,看见那三十多个箱子依然还在,他打开其中一只箱子的盖子,吓得连退三步,差点叫出声来。原来里面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

邵龙钟定了定心神,觉得还是先不声张为要。他乍着胆子走近去试探那人的鼻息,已经呼吸全无。他打开剩下的箱子,发现每一个箱子里都躺着一个死人,脸上都沾满了血,看来死于相同的杀戮。更令邵龙钟惊异的是,所有的人都穿着皂色直缀,头戴绿方巾,很显然这是昨天来的那一伙人,邵龙钟甚至能认出大麻子,以及其他几个长相有特点被他记住了的人。这里只有三十二个人,还有一个逃脱了吗?可是他从哪里逃出客栈的呢?

邵龙钟虽然睡觉并不是十分警醒,但是一晚上杀死了这么多人,而且全部被弄到箱子里来,却没有惊动他以及其他任何人,仍然匪夷所思。他想,这些杀手一定是从玉兰的窗户里进来的,又是从那里跑掉了,所以那里的窗户才是开着的。可是玉兰被弄到哪里去了呢?

邵龙钟背心里一阵阵发麻。但是他毕竟是阅历丰富的人,略一思索,把箱子全部关上,便回身小心地锁上了门,然后往嘉州城里走去。这里离嘉州城还有一里多路,邵龙钟急急忙忙的刚走到一半,看见一个人向他迎面走来。那人带着一顶斗笠,遮住了整个面庞。他在邵龙钟面前停了下来,说:“到那边树林里去,我找你有事情。”

“你是谁?”邵龙钟警觉地问。

那人把斗笠掀起来,露出了面容,立刻又放下了。但是邵龙钟已经认清楚了,这是他的姐夫张效成。邵龙钟骇然问:“你好大胆子,还敢在这儿走路!”

原来张效成本是书香人家,家里收藏了十二副竖屏,是苏东坡的真迹,张效成常引以为豪。这件事情被嘉州知府苟良才知道了,苟良才愿意出高价购买,张效成不肯,苟良才便污蔑张家拖欠官银,把张效成和儿子张光钿关进了监狱。张家父子在一个夜里联合十多名囚犯杀死了两个狱卒,悄悄出牢后回家收拾细软逃走了。邵玉兰本来就是和张光钿指腹为婚的,张家逃走以后,音信渺渺,官府也追查得紧,邵龙钟有意为女儿另寻婚配,邵玉兰坚决不肯,一心等她的表哥张光钿。邵龙钟也没有办法,谁想到她昨晚忽然失踪了。邵龙钟相信张效成冒险回来便是为了给儿子完婚的,事情弄成了目前这个样子,他还难以解释。

邵龙钟和张效成迅速到了路边的小树林里,邵龙钟刚要开口,张效成急忙制止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去嘉州府陈述案情的。你尽管去,但是要按照我的吩咐做。按照苟良才的脾性,他知道了你的报案后,他一定不肯亲自来查看,要你把那一些大箱子拉进城去。你尽管拉进去,但是一定要选在四更天进城。你不要一同进城,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搬箱子。”

邵龙钟很惊异,他刚要问原因,忽然听到有声音传来,张效成急忙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刚才弄出声响来的是一个路人进来小解,虚惊一场,但是邵龙钟却再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了。他走出树林,来到知府衙门,苟良才果然叫他把那三十二具尸体连同木箱子拉进城去。但是他对四更天进城着一个要求很不乐意,因为这时候张献忠率领的起义军已经进入四川了,在离嘉州只有五十里远的清水溪安营扎寨。虽然并没有扬言要攻打嘉州城,但是苟良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夜里城门紧闭,并布置了重兵把守。邵龙钟说,把箱子运到城门的时候再开门,进来后立即关门,前后要不了半刻钟时间。邵龙钟也算是一个名流,苟良才看在面子上也只好答应了。

邵龙钟回到客栈,心神不定,又对姐夫为什么要把这么多尸体运到城里去百思不解。他想想又走进了库房,要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奥妙。他打开一口箱子,里面躺着的“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了。他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跌坐在地上,差点晕了过去。只见那人从箱子里走出来,小声地说:“邵掌柜的,让你受惊了,赔罪赔罪!”

剩下的三十二口箱子纷纷自动打开,所有的人都活了过来,纷纷来安慰邵龙钟。原来他们就是张献忠的部下,而张效成父子也投奔了义军,他们故意制造出一桩“惊天大案”,好通过邵龙钟赚开城门的。当夜二更时分,有许多义军送来了火药,全部装在箱子里。这一队以军领头的就是张光钿,几个军士还抬来了一顶轿子,轿子停下来以后,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邵龙钟的女儿邵玉兰。

邵龙钟忽然醒悟过来,问邵玉兰:“昨晚是你打开了库房门?”

邵玉兰羞涩地指着张光钿说:“你别怪我,是他叫我这样做的。”

原来昨天来的那三十三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是张光钿,不过他经过了化装之后,邵龙钟没有把他认出来。他让丫头去给邵玉兰通了信,两人配合着演出了这一场戏。

当晚四更天,大批义军在城外结集好了之后,两个义军军士把箱子押解进城。他们点燃了当中的火药,驻守的明军被烧得哭爹喊娘,四处逃窜,义军很快就夺取了嘉州城,知府苟良才被枭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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