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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情与政治

数年前还在上海,无意中认识了一对有趣的男女,两个人共同住着一套租来的大房子,彼此做的工作风牛马不相及:女人是个化妆师,自由服务于一些时尚杂志;男人是个大学讲师,还是哲学系的。女人平常总频繁地往外跑,逢周末在家也不甘寂寞大宴狐朋狗友,中间自然包括我,一群人又喝又闹好不痛快。男人则甚少参与,偶尔撞见只是礼貌地对我们笑,寒暄几句就闪进了书房,那样子撇得很清。

一日,一好事的女友似乎有所不平,无聊至极地问起:他这个样子,你俩不吵架?

接下来,我那化妆师姐妹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满脸狐疑地看着这位女友,没听明白似的,两眼都是问号,半晌才回答说:为什么吵,又不是政见不同。

此话精彩,大家顿时当做笑料哄堂而过。我却觉得饶有深意,当中有无限的真理。

犹记得曾经的男友中,一位帅哥英俊倜傥文采过人,平素也体贴关怀,无奈却是个凿凿左派。最后分手乃因为一次缘起于鸡毛小事的争执,不断升级,上升到了意识形态高度,不得不分。后来每每想起,都庆幸不是在“文革”中认识此人。

进入网络时代以来,目睹不少私下温和礼貌者,到了论坛博客上,就摇身一变成为大旗手模样,那种,也断断交不得心,更不要说结为亲密关系。不管作为朋友或者作为恋人,我都无法接纳过于激进者,更不要说有语言暴力倾向。以“诛心”的看法,总觉得他们目的性太强,令人害怕。说起来,最近的十年,不是大江大海的十年,却是分水岭凸现,达到泾渭分明的十年。

查阅文献,“谈朋友要看政治倾向”的论调获得来自学术界的绝对支持,此处,政治倾向是一个大的概念,指的是一个人对财产、税收、移民、人权、审查制度、社会保障等问题的立场和观点。2009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欧克莱尔分校的艾普娄·瑞切克(April Bleske-Rechek)和华盛顿州立大学普尔曼分校的马克里·米科(Mark W. Remiker)等人在《个体差异研究》(Individual Differences Research)上的一个论文中指出,通过对51对异性恋恋人的追踪观察发现,只有那些在政治倾向和信仰态度上相似的人,关系才更为稳固持久。2013年在《政治期刊》(Journal of Politics)上,莱斯大学的约翰·奥弗达(John Alford)和悉尼大学的彼得·哈特米亚(peter Hatemi)等人以一篇45页的论文阐述了政见问题在择偶中的重要性。2011年,《演化与人类行为》(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期刊中的相关论文更是有个有趣的标题,叫做“卧室里的眼睛带着政治眼睛吗?人类择偶中政治所扮演的角色”,演化论会清晰地告诉你,你的基因中早已清晰地携带着寻求同类的标记,你的爱恋、婚姻都不可以是隔绝于世的独立事件,你从出生之日开始,就注定只能和某部分人在一起生活,而不能和另外一部分人一起。

至此,我觉得今天这篇文章可以进入真正的议题了,当下中国社会的平民生活中,其实没有太多原则性问题可以拿来探讨,也不会有太多攸关生死的突变作为人与人的试金石,我们能作为凭借参考的,无非是一些朴素的准则,那就是对“人”的基本的态度。那些动辄拿着大棒来喝斥的,那些愿意以恶意来揣测邻人的,那些不惮以最毒的语言中伤无辜者的,我当敬而远之。

前几日MSN上,一位朋友上来对我感慨他认识的一对恋人,因为女生是方粉男生是方黑而闹得不得不分手,听完忍不住大笑,告诉他其实大可不必为此惋惜,而应该送上我们的恭喜祝福,此乃幸事,如此双方都免去了日后昂贵的沟通成本。

另还记得有一夜,微博上,女演员舒淇一条条删自己写的话,最后宣布离开。我想,那些肆意地上来用三级片作为子弹扫射她的人当中,不知道多少是电脑硬盘中放着几百G毛片的?姑娘们,如果你的男友是这样一位人渣,那真真该考虑一下这人有没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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