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阻的玉面琵琶生了不悦,她一用力将伯邑考压倒在地,趴在他身上将他身上跨得差不多的衣服尽数剥开,纤指滑过他的喉结,最后点在心脏处,问:“不愿意?”
玉面琵琶说着这话刻意挑高了尾音,挠人心扉,若不是玉面琵琶点在伯邑考胸膛上面的手指用了过大的力,圆润的指甲陷进肉里见了红,倒真是让人把持不住的调情。
伯邑考痛得拧了眉峰,知道玉面琵琶这是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连忙松了手,安抚道:“邑考不敢,只是邑考老父身处困境,邑考为人之子,实在不能不想老父苦楚,独自享乐……”
玉面琵琶见伯邑考不是有新想要拒绝,面上表情顺便柔和下来,她伏在伯邑考身上,微微躬了背,道:“妾身说过这是小事,公子若是能让妾身满足,姬昌明日就能回去西岐。”
得了玉面琵琶的承诺的伯邑考心下一松,毕竟是美人在怀,他还真没多少定力能保证自己在后面还能记得正事。但伯邑考也不是真那么信任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他欣喜若狂道:“此话当真?”
玉面琵琶见状以为伯邑考是高兴得过了头,她点头,笑得荡漾,然后拉了伯邑考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将他的手指带进那条深沟,让它勾住抹胸的边儿,道:“当然。”
伯邑考得了一次保证,怕让玉面琵琶生疑也就没有多问,他的目光被玉面琵琶的动作牵扯,最后钉在那一处,指下的触感美好得没边儿,更是勾动心魂。
伯邑考看着玉面琵琶染上绯色的大片肌肤,喉结几番滚动,终究是没能绷住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他腰上用力一个翻身将玉面琵琶压在了身下,双腿分开半跪在她腰间,手下用力就要掀开那片春光,紧闭的殿门却在此时大敞。
寿仙宫内只有几盏调情的烛火,与殿门之外成千上百的火把比起来黯淡得没边。
根本不用回头去看,摇曳的火光带动将伯邑考笼罩在其中的阴影在他眼下涌动,无形的戾气带来的透骨寒意,让他怀疑自己身处地狱。
脑中一片空白的伯邑考歪了歪自己僵直的脖子,他以为自己听到了骨骼错动的声音,等他对上玉面琵琶那一双盈满泪水的眼,才发现自己听到的不过是火把燃烧,偶尔带出的爆裂声……整个寿仙宫都笼罩在纣王的暴怒当中,只有死物才能这般肆无忌惮。
或许还能加上一个“苏妲己”。
“陛下,救我!”一声惊叫打破满殿死寂,也让伯邑考彻底回了神,他看见前一刻还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的****,在转眼间就成了差点被人强上的贞节烈妇,一双媚眼因惊恐而怒睁,衣衫散乱之下竟带出几分清纯的无辜。
而他伯邑考,则是被人抓了个现行的暴徒。
伯邑考只觉得血液倒流,前一刻的风花雪月在此时全都化作利刃插进胸口,即便还有求生本能,却还是痛得让人没法保证呼吸顺畅。
伯邑考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离开这个吃人的女人。玉面琵琶看似保卫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手却覆在他的手上,明明看上去娇柔无力、一折便断,却任凭伯邑考下了死力也挣不开。
“把他给我拉开!”纣王的怒吼才出口,不用别人动手他便几步跨到了伯邑考面前,不等他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抬腿就踹在了伯邑考的胸口,竟将这么一个大活人生生踹得翻了白眼,嘴角淌出血丝,手脚几番抽搐最终没能清醒过来说上两句无用的解释。
纣王不止发过一次火,却没有一次是这么戾气冲天,让人疑以为他处在爆炸边缘,再添一分火便能让整个王宫沾染血色,不留活口。
跟着纣王前来寿仙宫的人不自觉的僵了身体,轻微的晃动也不敢,即便千般不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在用生命围观这场戏。
要说面对这样的纣王还敢出声的人,当然还是只有“苏妲己”。
纣王俯下身去将玉面扶起来拥了个满怀,用力之大像要将这人彻底揉碎融在自己的骨子里。玉面琵琶张了张嘴,本应是早已想好的话最终没能出口,只泄出细碎的呜咽,再回神只知泪流满面。
纣王身体一僵,随后推开玉面琵琶,沉默的她穿好了衣服,目光在并未一身狼藉的她的身上逡巡,却只有面对纣王的玉面琵琶知道,他犹若巡视自己领土的目光,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然后纣王开了口,语气清冷神色清浅,却偏生让寒意经由大地,流转过在场人的脊骨,深深的刻在脑子里,纠缠数月仍旧挥之不去。他道:“将伯邑考剁成碎肉,做成肉饼,送到姬昌哪里。”
被纣王的一纸诏令传来朝歌的时候,姬昌就有了不能轻易回归西岐的预感。于是等着纣王几番言而无信,以莫名其妙、却让人无从辩解的罪名将他囚在朝歌的时候,姬昌其实比其他人以为的更为平静。
但平静一时却不代表能够平静一世,姬昌在听到伯邑考带着重礼前来朝歌,想让纣王松口,带自己回去的时候,确实是心生涟漪、有所期待的。
于是确认伯邑考到了朝歌,并且已经面见过纣王之后,姬昌终究没能压住心中的那点期待,拿了卜卦用的铜钱,想要算一算自己这个颇有才能的儿子,是否能够带着自己离开。
众所周知姬昌擅于卜卦,但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只在不得不卜上一卦的时候,才掏出磨得锃亮的铜钱,窥一窥天命。而此时没能按捺住心中期待所算的这一卦,则终于让姬昌对自己所忌惮的那句话,有了直观的认知: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人活大半辈子,身处这个地位,姬昌以为年少时候的自己,早已流干了这一辈子的泪。他伸出枯瘦的手,去捂沟壑纵横的脸,便是满手冰凉的湿意。
姬昌并没有闭上眼,他灰褐的瞳孔透过指缝,死死地盯住那几枚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铜钱,不死心的在心中算了一遍又一遍,却终究没能推翻卦象,只能落个嚎啕出声的下场。
但这座宅邸当中没有一个人会在此时知道他的老泪纵横,他们都做着应该做的事,有人在姬昌心痛如绞的当下敲门,道:“大人,陛下让人送了东西。”
其实纣王对姬昌还算不错,在这座特地拨给他的宅邸里面,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身为囚徒他没能拥有的不过是自由与权力。
但即便是往日里听惯了的声音,在一片死寂当中突然响起,也将姬昌吓得不轻,倒是草木皆兵。
姬昌受惊一般伸手拢住了散落在地的几枚铜钱,光影晦暗间几番努力竟收敛不了面上的惧意。姬昌不想开口回应,但这座府邸最不差的就是眼睛,他不能飞天不能遁地,所有人都知道他就在这里。
眼泪顺着姬昌下巴落在他胸前,明明隔了几层衣襟却让他以为胸口被灼伤,伸手去摸却只有由内及外钝钝的痛,然后外面躬着身等着姬昌开门的下人又敲了门,不急部躁却让姬昌知道外面的人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姬昌起了身,明明还算硬朗的身体,像是在窥得天命的那一瞬间用尽了生命,抽尽了骨髓,只剩下皮囊裹携枯骨,弱不禁风,支撑不住一抹几欲消散的魂。
动作缓慢的将那几枚铜钱收进怀中,姬昌拉扯着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又努力撑平双肩挺直脊背,他转身透过窗格看见一抹黑影,铺天盖地,犹如择人而噬的厉鬼。
姬昌知道这就是命,他在卦象当中消磨大半辈子,腐旧的思想相信的就是天命不可违,但当他挪着重逾千斤的步子终于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那点侥幸,他问:“是什么东西?”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下人见姬昌终于开了门,光影晦暗他也没有注意姬昌的一张脸早已失了血色,青灰一片犹如死人。他笑得讨巧,是为人仆从特有的表情,他道:“回大人话,是吃食。”
姬昌闻言“嗯”了一声,出口的话带了浅淡的鼻音,他道:“拿进来吧。”
提着食盒的下人奇怪地看了姬昌一眼,显然是看出了姬昌的反常。但姬昌是戴罪之身,即便这个下人对他颇为敬重,能做的也只能使不去刻意为难,要说主动关怀那绝对是不可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下人提了食盒进屋,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刻离开,他自顾自地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摆在了桌案之上,转身看见不知何时贴着自己后背站着的姬昌倒是吓了一跳。
但作为一个下人最基本的就是要做到见怪不怪,他将手中拿着的筷子双手递向姬昌,道:“陛下吩咐了,肉饼易冷,冷了就失了原味,让小的侍候大人吃完。”
姬昌闻言看了一眼垂首站在自己面前,尽显恭谨的下人,喉头几番滚动只发出几声溃不成声的呻吟。姬昌没有勇气去看那几张还冒着热气的肉饼,但浓郁的肉香却无孔不入,在顷刻间占领他的鼻息。本应食欲大增的此时,却让自以为神经麻木的姬昌几欲作呕,恨不能将内脏一起吐个一干二净。
但事实上姬昌的表现相当平静,既没有吞一口口水,也没有吐个昏天暗地。他机械地伸手接过下人手中的筷子,甚至扯了一抹古怪的笑,然后坐了下来,直接用手拿了一张肉饼张嘴就咬,那架势像极了野兽在撕扯猎物,或只是单纯的泄愤。
其实人肉吃起来,并没有什么味道,即便闻起来香味四溢,也掩盖不了吃下嘴只以为是干柴的事实。姬昌有些庆幸于自己的味觉在这一刻失了个干净,即便这更多的是意味着他的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