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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这一次,换做她是被留下的那个了。卢迪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那茫茫一片灌木丛中。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接下来是她一个人要演的戏。

随意地后仰着,双手撑地,目光落在十月上旬晴朗蔚蓝的天空上。嗯,今天是6号还是7号来着?记不清了,不重要,反正也没人会在乎。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仿佛这几天只是黄粱一梦,酒醒之后那些争斗和反目统统与她无关。她就那样悠闲地半倚着,纯粹地晒着太阳。也许等太阳下山后,她还能打个电话给唐青江葵,一起去食堂吃那些不太好吃的饭,然后回她们那个窄小的宿舍。

刚上大学的时候,她们几个还聚在一起声讨过伙食和住宿条件,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这绝壁是学校为了省钱才想出这么艰苦卓绝的环境。可是现在,如果能回去那种艰苦卓绝,她不介意跪下来哀求任何人。

然而背后响起的脚步声打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希冀。

那是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踏在草地上,一步一步地好比散步一样。令她好奇的是,这脚步声中间或夹杂着些液体落下的声音。卢迪想要回过头去看一眼这位把她们耍得团团转的到底长成什么狗娘样子,可是直到她微微地动了一根手指,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地不似活人。

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说能打的怕不要命的吗?她连命都豁出去了,居然还这么没出息地打哆嗦!卢迪心里一边狠狠地痛斥自己,一边清了清嗓子说:“你走到我前面,让我看看你那张该死的脸。”

背后的脚步声一顿,似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卢迪有点犹豫不会是哪里跑出来的野猫野狗什么的吧?草木皆兵不是这么用的啊!转念一想,这四面八方都被那道看不见的屏障罩住了,哪有第二只大黑?哎不对,那些个草木石子都能飞出去,保不齐真的是不能沟通的跨种族伙伴呢!正一团浆糊着,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来:“为什么?”

啧啧这声音还挺好听,果然是个人吧。卢迪感叹着骂:“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动弹。”

身后那个男的,听声音是男的,貌似脾气还挺好,没有继续问下去,倒真是老老实实绕过卢迪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大半原本落在卢迪身上的阳光。

年少有为的青年,这是卢迪的第一印象;高富帅,这是第二印象;年轻有为的高富帅,这是卢迪综合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只是那张明明挺帅的脸板得跟杨志言一个样。是不是这年头稍微长得帅点的男生都好做出一副面瘫样子?是今年的萌点吗?卢迪扫视着面前站着的男生,视线从他的脸一直滑到一身的白衣服。而当看到青年手中的景象时,卢迪才搞明白之前听到的水滴声是怎么回事。等她搞明白的时候,只觉得胃里翻涌得厉害。她想吐,却又吐不出,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些液体继续往下滴落。

那是一颗头。

江葵的头。

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就这样被青年拎在手里,脖颈断裂处的伤口粗糙得很,不是被利器切割下来,反倒像是被人用蛮力硬扯下来。此时此刻,那张带血的脸满是惊恐和不甘,面对面地对着卢迪的脸,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就像和她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全身上下的血管都像是被人买了炸弹引爆一样。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江葵,不是只要杀死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带着她的头转来转去,是在恐吓她吗?还是在告诉她,这也会是她的下场?青年的脸在卢迪眼里慢慢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映衬着江葵不断流出的鲜血,妖艳透着荒凉。

青年原本直直地站着,左手因为拎着江葵的头,所以微微抬起避免那些血弄脏了衣服。现在看卢迪直直地盯着自己手里圆滚滚的东西,很是不以为意地抬起手,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她:“你认识?想要这个?这个玩意儿?”

这是什么口音?既不是初学中国话的洋口音,也不是方言里的调调,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生涩。然而卢迪没有在意这个,她只是冲着江葵的一部分伸出手,嘴里喃喃道:“还给我。我认识她,把她还给我。”

“什么?”青年没有听清卢迪的话,凑近了一些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卢迪抬起头怒视着他:“把她还给我!我认识她,她不是你嘴里说的什么玩意儿,她是我的朋友!”

青年的脸任然摆不出表情,听了卢迪的话只是淡淡地将那颗头放在她怀里,点头说:“那就行了,给你了。我不要这个,脏。”

脏?被球状物体砸到的感觉很微妙,卢迪正不知道该怎么摆正江葵的脑袋就听到面瘫青年的这般评价。脏?他居然还敢这么说她们?到底是谁把她们逼到了这个地步,让她们胆战心惊狼狈不堪?他们几个人,死的死伤的伤,杨志言又是个下落不明不敢断言的。脏的究竟是他们,还是这个该死的衣着整齐的青年。卢迪冷笑,伸手阖上江葵圆睁的眼睛,又用手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江葵素来喜欢干净,这个样子必然不是她所希望的。待把一切整理完毕后,卢迪把头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沉着声问:“我知道你会杀我,但是能不能让我问几个问题?”

白衣服的青年还是那副样子看着她:“不能。”

拒绝得倒是快。卢迪想,这个青年和杨志言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杨志言从来都不会决绝别人,那真的是个善良的少年。而现在,青年明明有着和杨志言同样的气息,却让卢迪一阵作呕。可是拒绝了就会拒绝了,卢迪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兴许下一秒就会和江葵在黄泉路上见着面。

“那,能下手利索点吗,我怕疼。”卢迪转了转眼睛,又提出一个要求:“还有,能不能不要把我的头也揪掉,算是我拜托你了。”

青年终于皱了皱眉,语气里似乎很是费解,还隐约夹杂着些抱怨:“我没有揪掉头的习惯,是那个女的,朝我扑过来咬我,我才揪掉的。”顿了顿,好像被人怀疑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再次澄清一遍:“我下手一直很利索,感觉不到疼的时候就结束了。”说着青年开始卷袖子,左手的衬衫袖子很快被卷到手肘,规规整整。

这话说的,莫非是自己的请求质疑了他辣手摧花的专业能力?卢迪刚想笑,或者再说两句,突然感觉胸口一疼,心脏像被人掐住一样撕心裂肺地痉挛起来。她猛地仰倒在地,江葵的头咕噜咕噜滚出去挺远。卢迪准备爬起来把它捡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前胸被人开了个洞,里面猩红猩红的胸腔狰狞地露出来。偏生还留了自己一口气,每呼吸一下都能感觉到空气流过自己断裂的呼吸道,扯痛自己尚未下岗的痛觉神经。

疼!疼!他娘的不是说不疼的很快结束吗?这是什么专业水准!差评差评!卢迪捂着胸口前那个洞,似乎触碰到心脏,这个触感还真是……挺恶的。眼睛看向白衣青年,要求解释。明明说了下手利索死得很快吗?为什么自己苟延残喘了这么久?

青年正从衬衫口袋里抽出手帕擦手,擦完后将手帕随意整整齐齐折好,带血的那一面被折在里层,又被放回衬衫口袋。见卢迪看她,后退了两步,说:“我有话要问,问完你就可以解脱了。”

哈?自己问几个问题就不行,他问话就可以?虽然是弱势群体但是这样也太弱势了吧!卢迪咳出一口血,结果更多的血液倒流回呼吸道引起一阵咳嗽。咳嗽的时候那些器官似乎随时可能从破了个口子的胸腔里掉出来,卢迪顾不上这些,只是想刚刚应该咳得更厉害些,这样就能把那口血咳在青年白的纤尘不染的鞋子上了。额,白衣服在揪掉江葵头的时候居然一点都没弄脏?

不不,这些都不重要了。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想追究了,因为青年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委屈地被青年逼问然后卑微地死去呢?这很不公平不是吗?卢迪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充斥着她的胸腔。她知道自己要再快些,再快些,不然这之后会遭受的虐待才是真的惨不忍睹。

青年察觉到卢迪的心思,身形一动,但到底抵不过一意求死的人。只见卢迪一只手狠狠探进胸腔,抓住那颗微弱跳动的心脏,捏得手指发青发白,骨节分明。

还是晚了一步,青年在卢迪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他或许永远无法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自己,明明就只是愚蠢无用的挣扎,明明只要回答完他的话就能够痛快升天,何必要折磨自己呢?青年略略有些惋惜,却没有转身就走。只是将刚才卷上去的袖子又缓缓放下来,站在一旁,等待着卢迪的最后一口气。

视线已经归于黑暗,卢迪感受着鼻腔里血腥难闻的味道,她不知道那个青年还在不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死了。江葵的头呢?是不是掉得很远,她会不会疼?唐青和陆海有没有跑远,会被发现吗?呼吸越来越困难,唐青,唐青呢?她能顺利从这个劫难里生还吗?那是她在这个学校里最后的牵挂了,那是她最后的朋友了!

“……唐青。”身上的最后一点脉动好像也要消失了,她抓紧了自己那颗心脏,生怕会被白衣服青年拿走,就像江葵的头一样。她想,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完美了。因为她把该还的都还了,她不欠任何人了。她曾经答应会回来找江葵,她做到了;她说过会帮唐青看清幕后混蛋的脸,也做到了。谁都不欠了,谁都不要再来说什么了。

青年听着面前女人的声音,一点都不好奇她心心念念直到死都不忘的人是谁。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卢迪咽下最后一口气,机械化的想道:第三个目标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唐青。卢迪是这么喊的。

“唐青……”

“唐青……”

“……”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等到那个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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