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的心狂跳着,感到一阵又一阵眩晕。尽管他这样的昏乱,有一点还是清醒的,他搭上了去市医院的出租车。
太平间内,“你找谁,哪家家属?”门房的老头在窗户上探出头问他。
“我找闻晴。”顾长青声音沙哑,眼睛盯着老头的脸色。
“哦,那娃娃昨天晚上被发现在长椅上坐着,唉,死了,真年轻……你是她什么人?”老头在自言自语中突然像梦中惊醒一般问他。
“她是我妻子。”
……
二天上午,殡仪馆内,一行人默默地离开又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桌上那个带黑边的相框。闻晴烂漫的笑容像春天的鲜花和夏日里明媚的太阳。那双美丽的眼睛欣喜地直望着顾长青,似乎说:亲爱的人!
黄菊、白菊铺满了两旁,进来的人臂膀上挽着一绺黑纱。旁边的玻璃瓶内插/着几朵白色的玫瑰。顾长青望那张亲爱的笑脸,泪水汹涌地冲出了眼眶。
……
夜已经深了……
不知是哪一根神经引导顾长青来到了闻晴逝世的长椅旁。
城市在熟睡。他醒着。眼前不断闪现的永远是那张霞光般灿烂的笑脸。
他坐在长椅上,城市在睡梦中醒了。他进入了睡梦。睡梦中闪现的仍然是那张灿烂的笑脸……笑脸……
他醒了。阳光透过树缝照在他的脸上,映着那腮边两串晶莹的泪珠。
梦醒了,在他面前的仍然是残酷无情的事实。
……
上午九点,一件从A市来的快递,警员签收了,诸永增放下电话将它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看起来比过去消瘦了一些,眼神和脸色却更加严峻,头发也曲得零零乱乱。他匆忙而专注地走着,似乎要摆脱什么,抑或在寻找什么,又像是有谁在召唤他。
像往常那样,把快递塞进一角,然后他随意在办公室或坐,或久久地驻足而立。
最近这些日子,他天天都是如此。
现在,已经快正午了。他出神地看着眼前办公室几盆绿色的盆栽。周围没有任何一点声响。过分的寂静静中,他耳朵里产生了一种嗡嗡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宇宙深处,或沉闷,或尖锐,但从不间隔,像某种高速旋转的飞行器在运行,而且似乎就是向他飞来了。
早知如此,那些天他也不会将闻晴送进牢里了。眼前的景色渐渐变成了模糊缤纷的一片;无数的绿色光晕在这缤纷中静无声息地运转。他看见一些光点在其间聚集成线;点线又组成色块;这些色块在堆垒,最后渐渐显示了一线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大步走向那个角落,毫无感觉地撕开快递,在里面的是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准确的说,是一本日记。日记中谈东论西,隐约地提到了一个孩子。
只是诸永增越往下越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翻阅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一刹那间,他就感谢到像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眼里火星乱飞!
他把笔记本扔进箱子,一个人脚步趔趄地走出办公室。糊里糊涂地来到大门,又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天啊……”他嘴里喃喃地叫道。
这幕残酷的戏剧是应该相信吗?诸永增问自己。
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