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穆狄费尽口舌，把凖默教他的话全部都说了一遍以后，百里昭手里握着长剑，终于是点头答应了。
但是，他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凖默授课的时候，他也要在一边看着。
要知道，男人是最懂男人的心思，凖默在想着什么，他虽然没有百分百猜得出来，但是一个陌生男子，竟然对龙茹凌这样的好奇，甚至还要教她突厥语，这未免好奇过头了吧。
其实，在这场小交易里面，最可怜的人是龙茹凌。
她这次是双手托着下巴，叹气的声音是一声比一声长，明明是七月天，可是她的叹气愣是能让人觉得如今是十一月的秋风萧瑟。
空置出了一辆车厢特别大的马车，里面除了坐的地方，还有一张桌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软垫方枕都没有。
龙茹凌坐在最里面，左边是凖默，右边是百里昭，两人就这样看着她。而且中间的桌子上，还有好多书籍，甚至连墨砚、宣纸、毛笔都准备好了。
“公主，我们可以开始了？”
相比起龙茹凌的唉声叹气，凖默倒是笑得欢快，连眉宇间都包含着笑意。就好像一个爱恶作剧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捉弄别人，而且别人还没有反抗的能力一般。
“我前世跟你有仇么？”
龙茹凌咬牙切齿的说着，她甚至想要跳起来，然后一脚把凖默踹下马车，然后让他一路滚，滚得远远的。但是百里昭在旁边，她总要保持一下淑女风范。
“大概吧，公主请打开第一页，我们从最简单的单字开始。”
凖默又怎会看不出她想什么，故作正经的说着。百里昭就是来监工的，监的是他的工，不是龙茹凌的。
所以龙茹凌可是肆无忌惮的说着话，甚至可以趴在桌子上睡觉耍赖，但是他却不行。
琼月和水碧只能在外面，不需要照顾这个刁蛮的公主时，就显得特别的自由，虽然说车队在前进。但是她们好动的性子，却在各个马车内窜门，找人聊天。
崔玉笙一直都是很恬淡的性子，除了自己的医术以外，根本不去关心任何事情。
所以，当她看到琼月和水碧那么悠闲的时候，才奇怪的问道：“你们不用在公主的身旁伺候着么？”
琼月向来多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就在那里兀自叹息说道：“这学话得多难啊，牙牙学语的幼儿们，长到四五岁，都不曾能说一段长句子。”
“或许公主聪慧呢。”
崔玉笙并没有十分感兴趣这个话题，回答也只是应付式的，淡漠的语气，就好像全天下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
“公主是聪慧，可是却懒散啊。”
琼月向来没有顾忌，加上平日和公主都打闹在一起，没大没小的，自然说起话来就不会考虑太多。
“咳咳。”
水碧在一边假意咳嗽警告她，这些话旁地里说，或者被龙茹凌听了，都没什么事。但是要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大造阙词的话，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崔玉笙不懂声色看了水碧一眼，欠身说道：“两位若是没事的话，玉笙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她的确很忙，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空闲。将士加上送亲的队伍，加起来两千余人，这样白天赶路晚上扎营的。
总会有一些不舒服之类的事情，既然她是这里的主治医女，那么保证所有人的健康，就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情。
虽然一开始的官职，说她只需要负责龙茹凌的安康就可以了。只是依照她这样自荐的个性，又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医术，给龙茹凌一个人专用呢？
龙茹凌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默许了她，想要去做什么就去作什么，从来不干涉。
琼月自讨了一个没趣，准备转身离开时，看到穆狄手里抱着大包小包用纸包好的药材，走到崔玉笙面前，低声说着什么。
一个草原上长大的马背将军，从来都是叱咤风云的，可是，如今却愿意放下手中的大刀，做起这些手里活。
琼月又是看了两人一眼，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她和水碧都是在深宫中一起长大的，见过的男人是个手指都可以数出来。从前个龙茹凌偷偷看那些戏曲，尽是讲书生和小姐的爱情故事，十六七岁的女子，哪个不向往。
龙茹凌憋了好大的火气，跟着凖默一遍一遍的念着，可是她弄懂了第一个，接着学第二个，好不容易把第二个学会了，再来第三个。
接着凖默再问她第一个时，她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甚是无辜的看着凖默，然后就是一片长长的沉默。
“诶诶，你这是什么目光啊，你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来学，看是他快还是我快？”
龙茹凌明显能从凖默的眼里，看到一丝的嘲笑，于是忿忿不平的说着。
“刚出生的孩子，是不会说话的。”
凖默毫不留情的说着，没打算留面子给他。
见劝说不成，龙茹凌马上凑到百里昭的身边，撒娇般的说着：“阿昭，你不是也不会么？”
“这个念……”
百里昭显然也没有打算给她留情面，很准确的念了出来，而且还把第二个三个全部都很标准的念了出来。
龙茹凌原本笑着的脸，慢慢变得恼怒起来，这里的三个人之中，就数她最笨，最没用。
“好，连阿昭你都站在他那边，我不学了成不？”
她说着，一把推开桌子，打算离开这个闹人的车厢。北上之路，学这些鸡肠般的文字，本来就不是她应该的，如今连百里昭都学的比她快，还有什么要留下来的必要呢。
“别闹了。”
见她真的要离开，百里昭伸手要拉着她，只是车厢内狭窄，随便一动都会碰到东西。龙茹凌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
眼看就要变成狗啃泥的样子，百里昭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然后搂着她的腰，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龙茹凌被吓的半死，连推开都忘记了，又或者说，她为什么要推开呢，百里昭哪里这样主动抱过自己呢？
她的侧脸靠在百里昭结实的胸膛上，隔着胸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坚韧有力，“扑通、扑通”的声音很大，而且很快。
难道男人的心跳都是这样快和大声的么？
龙茹凌疑惑的抬起头，尚未看清他的脸，就被他用双手掰住肩膀，扶正坐好。
“别闹了，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百里昭边说着，边低头在一堆书籍上找着东西，龙茹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