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赶尸人与白面者
珠穆朗玛峰之山腰。
白衣一袭，如雪染，一位女子的背影出现在无臻的视野中，她迈步跃向山巅，速度极快，呼吸什么丝毫没有困难，也不在乎严寒。她停顿三秒，朝着远处的山顶望望，然后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喃喃地自语，轻声地回荡在听力极好的无臻的耳朵里：
“终于要到了，修魄说的这地方真的可以找到剑吗？”
……
要到军营废址了，小藕有点不安，她一直提防着眼前的铠甲男子。小藕很确定，刚刚在那火堆里的就是人骨！自小生长在人鬼域，她对于人与鬼的各种特征异常敏感。小藕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担心被男子引诱到陷阱里而被偷袭，可是这一路男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她也察觉周围并没有陷阱伏兵什么的，真是奇怪。
到南山了。
南山的军营一片废墟，仅有一些行军的灶零散的存在于山上平地。什么都没有，一切很正常。可是这样，小藕还是不敢放松，她还在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思考着可能的答案与真相。不经意间，她似乎听见远处的树林有声音，很轻微，可是很快消失了。
错觉？怎么回事？伏兵出现了？
再想想，昨晚自己是被一个高大的人弄晕的没错啊，眼前这人身高完全符合，但是他是为了什么呢？没错，皓月秋霜剑吗？这是小藕能立刻想到的她们可能被盯上的原因。
剑在风语姐姐手上，应该很安全。
但是那个老婆婆的确很可疑啊，弑醒者？这个名号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铠甲男子见小藕在发神，便疑惑地问到：“姑娘，你干嘛呢！”小藕连忙说：“没怎么！我在看城里的情况呢！”她指着远方的襄阳城说到。男子有些不相信，但是没有说什么。
小藕远视观察了所住的客栈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异常，便想找个借口离开这个男子，就说：“看来没什么事，那我还是回客栈找我姐姐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姑娘……”男子正打算阻止，树林里有声响，男子立刻警惕，一把将小藕护在身后，小藕见状，对男子莫名有了好感。
慢慢，十个死尸士兵涌了出来。
“这是？”小藕惊呆了，铠甲男子连忙说道：“快走，我来阻挡他们。”
小藕点头，连忙后撤，走了没几步，面前也出现死尸士兵。她立刻施法战斗，可是这些死尸即使被打掉了头，也还会继续扑来攻击！小藕有点愣，估计刚刚还在想着铠甲男子的疑点，一下子被围攻没有反应过来，她心神未定，结果被打得连退数步，还被逼到了一个角落。
猛地，她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小藕一转头，风语出现在了小藕背后，风语的身体上数道伤痕，手里拿着歌天扇，背上背着包着的剑：“是我。”
小藕连忙问到：“钟凝姐，你怎么了？”
风语轻声说：“我还好，伤不重，被宵小之辈偷袭了，是殒的杂兵。”
“殒的杂兵怎么会这么厉害？”小藕不解地问。
“不是厉害，只是，他们有眼前这一群死人助阵。”风语刚说完，小藕猛地发现四面八方的从林中，又有几十个死尸士兵出现了。“这是？”小藕被震惊了。
“这是殒的秘术之一，多年前我见过，将死者变为杀手，而且……不把他们打来粉碎，他们就会一直杀。”风语说道，“你的鬼祭术应该可以。”
小藕这才冷静一点，面对着围过来的死尸，小藕吟诵着：“兮我鬼，鬼祭术。鬼气聚！”瞬间小鬼聚集，死尸开始燃烧。风语立刻释放结界，拦着燃烧的士兵：“燃烧要一定的时间，他们没成为灰烬前都会进攻的，刚刚我在侧山那里遇到几百个伏击我，耗了不少时间。”
正说着，结界突然碎了！
风语大惊，顺着破坏结界的方向看去，一位死尸将军手持偃月刀劈碎了结界！
“可恶！歌天扇！”风语一扇击倒一片士兵，“小藕，杂兵交给你了。”
“嗯！”小藕回答后，风语冲向死尸将军：“你就是老婆婆口中的那个死尸将军吗？还是不是？不过，无所谓了，再见。”
“歌天扇，长风飓！”
瞬间，死尸将军被无数很快速的小旋风穿透了身体，血狂飙不止，但是他还是继续冲向风语，大刀横斩。风语跃身而起，歌天扇变为长剑，侧下一击，死尸将军的头颅被斩下！无头的他还要继续攻击，风语与他的大刀过了三招后，提升了速度，连续几十斩，死尸将军被分成无数块的残躯，在地上动着。
“终于不能嚣张了吗？”风语松口气，回头看看小藕，她被一群燃烧着的士兵包围了！
“小藕！”风语正打算帮忙，地上死尸将军的断臂飞了起来抓住了风语的腿，“可恶！这样还要动吗？”
小藕有些挺不住了！
“切。”弯刀快斩，数个死尸士兵被剁为了肉酱。铠甲男子搂住小藕，飞出包围，然后数斩斩断士兵的腿，后退几步，对着怀里的小藕说到：“你就不知道先让他们不能行动了再碎尸吗？”
“谢谢啊。”小藕从铠甲男子的怀里挣开，绯红着脸说到。
铠甲男子笑笑：“我不想卷入你们的事，不然又会树敌不少啊。”说着，他眼神提醒风语注意后面。风语刚碎掉死尸将军的残臂，看到铠甲男子的示意，立刻转身，看见一位外形是一具白骨的人走来，头骨上还有着凌乱的白色头发。
风语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风语反应过来了，对着白骨说道：“是你啊？我还说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领，白骨老人，久违了。”
白骨老人走来，一身骨架，没有皮肉的他，竟然还能说话：“百年不见了，钟凝。”
“我还以为你死了。”钟凝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白骨老人发出了笑声：“我怎么会死啊？没有杀死你，以及你妹妹和那家伙的转世前，我不会死的。”
“这样啊，那我今天就收拾你。”钟凝有些恶狠狠。
“错了，不是我，是我们，怎么刚刚在侧山见到我就忘记了啊？”说着，客栈的老婆婆走了出来，到了白骨老人的身边，“今天是我们一起杀你们的时间，对了，顺便把皓月秋霜剑交出来吧，有人需要它。”
“老婆婆……你到底是谁？”风语问了一句，这时小藕过来说道：“这老婆婆据说是杀手‘弑醒者’。”
风语对这个名号有印象：“弑醒者？哟，殒的杀手部队出动了不少人啊，前一阵是双子暗杀女和矮行道，今天来的是弑醒者和白骨老人，我风语的面子够大啊。”
老婆婆说道：“切，昨晚本来就想杀你的，可是你背后那个家伙竟然施术将你弄睡着了，我的原则在那里，所以你才活到今天，不过今天可得把剑留下，顺便把命给我哦。”
此刻，风语和小藕都齐刷刷看着铠甲男子，男子这才说道：“不要在意，受人之托罢了。昨晚察觉她要对你们动手，我悄悄让风语你睡着，然后弄昏小藕姑娘，都是为了让你们度过昨晚。我一开始不想明摆地帮你们的，只是在弄昏小藕姑娘的时候，白骨老人的死尸士兵就在屋檐下，已经发现了我们，我怕白骨老人出现，于是我就带着小藕逃走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受谁之托？”小藕疑惑地问到。
“在下赶尸人曹控，人称‘尸侠’。”曹控回答道，“托我之人嘛，之后自会来找你们的”
“这……”小藕似乎还想问出究竟，可风语说道：“不用说了，专心对付眼前这两个家伙吧。”
“说的极是。”曹控弯刀饮血，嘴角微微一笑，向小藕使了个眼色，小藕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朝后退了几步，曹控走近风语轻声说，“风语精灵，硬拼对双方都不利，我有一个办法，愿不愿意试一试？”
说着，曹控示意了一下小藕以及风语背上的剑，风语突然明白曹控的意思，点点头。接着，风语将背上的剑取下，扔给小藕：“剑收好。”说完，风语对白骨老人说道：“喂，白骨！咱们两个的私事公事一起了结了吧。”
“正有此意。”白骨的骨架那样细弱，但是他一脚用力蹬地的时候，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说时迟，那时快，白骨已经在风语的头顶，一脚踩了下来，风语向上抵挡，瞬间被力量压制来跪下，心里暗思：百年不见，白骨竟这般厉害了。
“别小瞧我。”风语手中的歌天扇瞬间巨火燃烧，白骨猛地后翻，风语追上，“我可不是百年前那个只会用‘风’的人了。”
“你不怕扇子被烧掉吗？”白骨戏谑的口吻，“普通的火焰可是伤不了我的，就像这样。”白骨定身一稳，单手挡住歌天扇，丝毫不惧火焰。
“那你刚刚躲闪什么？是担心这是‘轮回之火’吗？”风语说道，“那你就别担心了，这不是。接下来才是……”火焰瞬间变成幽暗的鬼火一般，刹那间烧着了白骨的右臂！
剑光。
弑醒者婆婆一剑斩下白骨的右臂，避免了火势的蔓延。白骨无奈地说着：“谢谢，谢谢，我大意了啊。”他右肩膀动了动，新的白骨右臂又长了出来。
“别玩了。快点夺下剑就行了。”弑醒者说道，“杀他们只消一刻钟的。”
“明白，那就不玩了呗。”白骨老人无奈地口吻，口中默念起了咒语，周围的环境变为了黑色的夜晚一样，白骨用着诡异的声音说，“欢迎来到我的‘黑色阎罗殿’，只是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你们参观了。”
“糟糕，曹控小心。”风语视线不是很清楚了，她大声地叫着，“立刻腾空。”曹控立刻腾空，可是还是慢了半拍，脚被地上凸出的硬物扎伤了。曹控忙问：“什么情况？”
“在这个里面，绝对不能触地，地面上有陷阱，触地者必败。”风语说道，她能隐约看到曹控在自己右边不远处。
白骨咯咯地笑着：“你还记得啊？不过得小心了，百年前你就差点死在这里面。这一次，是真的会死哦。”无臻也看不见白骨的位置，但是能觉得他就隐藏在黑色之中。
“歌天扇！轮回之火。火焰罩！”一个火球瞬间围住了风语和不远处的曹控，“飞！”风语试图冲出去。白骨的声音传来了，很轻很轻的声音：“黑色阎罗之审判。”
黑色的空间急剧收缩，最后紧贴着风语的火球，并不断压缩，白骨出现在了无臻的视野中，黑色东西全部包围住了风语和曹控的火球。白骨转身对弑醒者说：“好了，困住他们了，交给你了。”弑醒者点点头，手中的剑的剑尖指着那黑色的球体：“碎剑无痕。”说罢，无数的断剑出现在弑醒者婆婆的剑周围，极速地飞射进入黑色的球体之中，然后一瞬间，爆炸了！烟尘过后，那里只有一把断剑还插在地上……
“好了。”白骨转身，对着小藕说道，“小丫头，把剑给我吧，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小藕胆怯地拿着剑，然后颤抖着双手递出去，弑醒者婆婆走近，一把夺下剑，说道：“小丫头，我不杀你，你走吧。”
小藕诺诺地点头：“谢谢。”然后待弑醒者走到白骨老人身边的时候，她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鬼祭术”，瞬间，那把递出的剑上冒出无数的小鬼，缠绕了弑醒者和白骨，弑醒者身上瞬间爆炸，而白骨身体立刻燃烧。
“你们输了。”曹控弯刀架在了弑醒者颈上，而风语的扇子变为了剑已经刺入白骨的身体中。
“怎么回事？”弑醒者不解地问到。
“我曹控，人称‘尸侠’，之所以干上赶尸人的活，是因为我有一种可以空间移动的能力，刚刚我把我们两个从火球里面移动了出来，这一切，无非利用假败和弱弱的小藕让你们放松警惕。”
“为何和我们作对？”弑醒者问到，“这一切不关你的事啊。”
“想想，非要理由的话，前一段时间我常常赶尸到襄阳，于是城里便有了死士兵巡夜的说法，可没想到反过来被你和白骨这家伙给利用了，现在总算出口恶气了，是你们败坏了我的名声，这样肤浅的理由可以了吗？”说罢，没等弑醒者回答，曹控快刀一斩，弑醒者被割喉了。
“白骨，”风语说，“总算可以了结了。”
白骨骤然大笑：“你们，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风语心生不妙。
“弑醒者只杀清醒的人，知道是为什么吗？”白骨说道，“那是因为她讨厌不清醒的状态，不清醒状态下赢别人很不公平，尤其，是她自己处于那种状态！”
风语马上看向弑醒者，被割喉而意识要断绝的弑醒者猛地起身，颈上的伤口瞬间止住了血，曹控见状，猛退数步：“风语快退。”风语正要后退，白骨一把抓住了风语的手中剑。风语虽然立刻放下武器后撤，可是由于时间上被延迟了半秒，被弑醒者一刀侧斩在右胸上，伤口不浅。而白骨则拔出剑，扔到地上，剑恢复成了歌天扇状。
“钟凝姐。”小藕立刻扶住了风语，而此刻白骨发现了那小藕给他们的布包着的剑不是皓月秋霜剑，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剑不在你们手上！”
“哈哈，中计了吧。”风语止住伤口的血，笑笑说，“剑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死心吧。”
“切，那只有收拾掉你们，我们再去找剑。”白骨说道。
而弑醒者婆婆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只是快步冲上前，直接砍向风语他们。曹控立刻阻挡，三招不到，被砍伤手臂，打落了弯刀。
“这也太强了吧。”曹控不禁失色，瞬间使用空间移动到了弑醒者身后，从腰间拔出短刀，猛然刺去，扎进去瞬间，他以为得手了，结果令他咋舌的事情出现了——弑醒者的双臂如同拼接的一般，逆转来手臂朝前的正方向竟然变为了背后。老婆婆眼中无神，只右手一刀，刀刺入曹控的腹部，弑醒者的头也随后一百八十度转来头和身体的方向是反的，她的意识没有恢复，然后她猛地张嘴，咬向了曹控的颈部！
……
隐者站在走廊上，天气好多了。童子走来了，禀告道：“师傅，有人来访。”
“何人？”隐者转身眯着眼睛问到。
“仙界的人。”童子回答。
“来了吗？”隐者若有所思，“叫进来吧。”
片刻，一位白衣女子走来。隐者在长廊上摆好了茶，礼貌地说道：“西王母归隐后，仙界女仙之首就是你了，今日你亲自来，我真是有幸啊。”
仙女真是化外之人，美得无法形容：“隐者恭维我真是少见，倪幼受宠若惊，只是隐者要的东西确实是太重要了，女娲娘娘明令禁止的，好不容易她同意了，当然得我亲自送来。”
“那多谢了。”
“隐者要这东西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又卖关子。”
“哈哈，来，喝茶。”
“不喝，隐者吝啬，这茶不好。”
“哈哈，你还是这脾气，得改改。”隐者修魄笑笑，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严肃了不少，“对了，有件事你们的注意一下。”
倪幼一愣，忙问：“何事？”
“仙界的入口最好尽快封锁掉不必要的那几处，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说？”
“说不上来。最近很多事情都有点奇怪，老夫尽量整合了信息得出了这个结论而已，听我的话便是。”修魄说道，“仙界不同于千年前了，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准备即将来临的大战，很多其他的事情都给‘上等修道者’去做吧。”
“嗯……好的。”倪幼甜美的声音如茶般醇香。
……
殒之宫殿。
乾坤到了上官琳儿的药殿里面，见到上官正在制药，乾坤走近，琳儿立刻迎上去：“长老，你来何事？”
“催进度，药，行了吗？”
“再几天就可以了。”上官说道。
“再几天？”
“二月二应该就可以试药了。”
“好。一定在赶在三月之前成功，计划很紧的。”
“是。”上官琳儿有力地回答。
“那好，我走了。”乾坤说着，转身离去了。上官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计划到底是什么呢？”也不及细想了，她又着手自己的药物了。
……
襄阳城外，废弃军营，尸体一地。
而一位失去理智地老人正准备咬向一位独眼的铠甲男子！
“到此为止了。”一只手抵住了弑醒者的头，然后一旋转，弑醒者的头旋转一百八十度，回归正常，再是一拳，弑醒者被打飞，之后便清醒过来了，但伤势也完全复原了。
“你是谁？”白骨看着眼前这个黑色斗篷的人，问到。
斗篷人转身，白色的面具映入白骨眼中，白骨一惊：“白面者！”白骨立刻移动到弑醒者身边，两人做好了二打一的架势。
“哟，要一起上啊。”白面者的声音明显用法力处理过，“来吧。”
“黑色阎罗。”白骨施展刚刚那招，黑色弥漫。白面者振臂一挥，风语那被白骨扔在地上的歌天扇到了手中，白面者说道：“风语啊，我教你的法术，可不是这点程度了，看清楚了。”白面者手中的歌天扇极速旋转，轮回之火骤然如飓风般燃起，“火，借助风的力量，只会更强的。”
“火焚风！”瞬间，以白面者为中心，火焰的飓风开始从中心扩散，刹那间便吹散焚尽了白骨的黑色阎罗。而火焰飓风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而是直接袭向了白骨和弑醒者。
两人合力，才抵挡住了白面者的攻击，但是火焰飓风散去的时候，白面者已经不在刚刚的位置上了！没来得及反应，两人的背后各被歌天扇划成重伤。
白面者把扇子扔给风语，然后转头对白骨二人说：“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你们。”
白骨和弑醒者面面相觑：“那告辞。”二人正打算离开，三位男子冲天而降，落地的时候大声地吼着：“这不是白骨先生和弑醒者婆婆吗？怎么这么狼狈？在敌人面前还要逃跑吗？”
“牛氏三兄弟……你们来干嘛？”
薨走来了：“他们不干嘛，陪同我而已，没想到，为了找风语，你们两人也来了，看来上面很不信任我啊。”
薨走到白面者不远处：“当然，我更没有想到，你也在这里，啊啊，我的热血开始沸腾了，该怎么办啊？白面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