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点触眉心,前尘往事,沉浮起落。
穆古把自己的记忆碎片打入穆雷眉心,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以另类的方式展现。
穆白枫、林灵等等..穆氏一脉,各个的音容笑貌,逐一浮现在穆雷的识海里。
穆雷视如珍宝,将他们深深记住,掩埋进识海的最深处,两横清泪不自主滑落,喃喃道:“我会报仇的!”
半晌后,穆古将记忆碎片收回,旋即施展神通把穆白枫遗留下的传承烙印在穆雷的识海里。
天阶四品神通《裂苍穹》,地阶五品心法《蛮荒诀》。
一神通、一心法,等级之高,让人怦然心动!
穆古说道:“心法无限制,则神通必须修为达到引气境方可修炼,少主可知这点?”
“众所周知!”穆雷自幼熟读《武者百科》,对于神通心法的区分、与及一些相关常识都颇有了解。
神通心法,都是以阶论品,寻常的神通心法只有一至五品。
而品级之上便是阶位,分别是:黄阶、玄阶、地阶、天阶、圣阶、神阶。
阶位越高,威力即越大,本身所需的实力也就超乎想象。
既以清楚,穆古也不做细说,当即告诫穆雷:“少主切记,《蛮荒诀》乃你保命根本,万万不可懈怠一日,否则不堪设想!”
闻言,穆雷不由一惊,忙问道:“这是为何?”
“因你厄胎,天地不容,只要突破了引气境,就必遭雷罚!”穆古郑重其事,肃然道出了真相。
“该死!”
穆雷禁不住破口大骂,指着天穹唾沫横飞,直冲九重:“天地不容又如何?血仇未报,就算你丫的降下一百道雷老子也不可能死!”
敢指骂天穹,自称老子,可见穆雷是怒到何种程度。
虽说古书有记:一旦出现厄胎,那必将赤地千里,枯骨盈山的修罗地狱。
纵然世人谨记,视如灾难,欲除之后快。但时至今日,数千年的更迭,莫不是还能神机妙算,一语成谶?
“即不容,何来今我存?”穆雷仰首问天。
秘域所在,本来就是穆古以莫大神通构造,天地只是一个假象罢了,穆雷岂能知道天回应否?
而在无尽之森上空,万里乌云翻腾,银蛇闪动,声声雷鸣低沉而令人悸动!
————
窗前过马,晃眼一月。
穆雷摒弃原本修炼的四品心法,转修了地阶五品心法《蛮荒诀》。
《蛮荒诀》需引二气入体,既是生死二气。
在这天下之间,每寸土地,无时不刻都在上演生死转变。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譬如无尽之森,参天古木,森罗密布,一片生机盎然。
而泥地枯叶,凶兽残杀,死气亦从中有之。
这一个月来,穆雷除了与同等级凶兽搏杀之外,无不是在吸收生死二气。
但二气之玄妙,根本不受心念所控,更别说从中是凝练,以此对抗雷罚。
而这二气一旦入体,瞬间就如同两把尖刀,肆意地摧残肉体,整得穆雷是叫苦不堪,险些崩溃!
穆雷也曾向穆古求教过,但他对生死二气的领悟也只是零星皮毛,丝毫起不到半点作用。
“每次虽被折磨得半死,但肉身确实比以前强大许多。”穆雷盘膝在一株古树上,被生死二气淬炼后,细细感觉肉身变化,发现的确有着些许异样。
识海中,穆古的一道神识忽然传来了意识:“少主,速速赶回!”信息传出,那道神识倏然消失。
穆雷微微有些诧异,却也不曾多想,健步连连,片刻便回到了秘域。
青竹屋内,穆古闭目盘膝,如僧坐禅,面色宁静。
只不过,与之一月前相比,穆古显然多出了几分褶皱,苍老了一些。
穆雷轻声细步,走了过来,缓缓问道:“穆爷爷,您如此着急唤我过来是为何事?”
穆古闻声睁眼,抬手示意穆雷坐下,慈笑道:“且把手伸来!”
穆雷不疑有他,右手平伸,把掌心面相穆古。
穆古一指如剑,轻轻地在穆雷的食指上划开一道口子,紧而指尖相对,肃然说道:“少主莫动,否则精血逆流,你我不死也残!”
穆雷愣了几息,不明所以,下一刻只觉磅礴血气,江流不息,滚滚而来!
穆雷又惊又骇,大叫道:“穆爷爷您快停下来!”
穆古不为所动,将体内仅剩的精血尽数灌输给穆雷。一滴滴精血化作袖珍血狼,顺着手臂奔进穆雷的体内。
霎时间,血气澎湃,浩瀚如海,穆雷只觉身体有使不完的力量,精神从未有过的亢奋,不禁有一种欲仰天长啸的冲动。
“静心凝炼,化作己用!”穆古愈发虚弱,不忘提醒穆雷。
穆雷固然不愿,但若不将精血炼化,一旦血气膨胀过头,结局只能是爆体而亡。于是他硬着头皮,以体成炉,将血成火,裹住一只只袖珍血狼,缓缓炼化。
“血蕴气,气通脉,脉通精;精乃天地正气,武道修行的根本!”话中精髓,蕴藏数个境界的感悟,穆古又道:“汇血成洪,空间自成!”
顿时,穆雷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他自幼天赋异禀,思维敏捷,这才能以十一岁的年龄修成炼脉境。如若不是穆古当年设下阵法,以他这三年时光,只怕早已是血锻骨,修成炼骨境了。
穆雷心无旁骛,血狼一只只被炼化,化作磅薄血洪,奔腾咆哮,猛然灌入十二正经中。
十二正经,联接人体的各处器官,乃是祛病安康,延年益寿的关键所在。
武者的精血好比生机,境界上越高,凝炼出的精血便越浓,生机自然就越旺盛。
长期以精血运转十二正经,各处器官受其滋养,祛病除垢,延长寿命自然也不在话下。
“砰砰砰!”
血气洪流,势不可挡!
十二正经如同被千军万马践踏,壁垒层层瓦解,不堪重负,直接膨胀扩大,一路往下!
“啊!”
穆雷忍受不住,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蓦然响起!
十二正经传来的剧痛,简直像是被五马分尸,但却始终分离不了,身体反而越拉越长,辗转反复,今人陷入无边的噩梦中。
“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穆古的话如洪钟大吕,敲响在穆雷心间,给予他当头棒喝。
“不痛的..我能坚持!”穆雷面色扭曲,咬紧牙关,不断地扩冲十二正经。
时间一点点流逝,穆雷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架在篝火堆上炙烤,只需再添上一点星火,须臾便可烟消云散!
眼看穆雷即将不支,后果堪忧,突然!
“砰!”
最后一层壁垒告破,血洪自尾破出,彻底炼就了十二正经,而经脉内部的空间更足足扩大了五倍,简直是令人震惊!
穆古神识探入,几番查看后,身躯蓦然颤抖,激动万分,心想:“穆氏兴盛有望啊!”
五倍的经脉空间,流速之快,简直万古罕见,骇人听闻!
古往今来,武者经脉的扩冲十有八九都是依靠自身完成,炼就的空间倍数也都局限在一二倍之间,纵然有些天赋绝伦,血气精纯的天才,其炼就的倍数顶多也就在三倍之中。
当然,也有不少如同穆古一般,舍弃毕身精血去助长他人炼脉,但炼脉者须毅力耐力过人,且助长者心中无私,否则血气逆流,经脉爆裂,双方皆必成废人。
穆雷如卸大山,深深地缓了口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蓦地一看穆古,顿觉心如刀割,懊悔不已!
此时的穆古,瘦骨嶙峋,如同皮骨,显得生机尽失,风中残烛。
“老奴本就时限将至,少主不必有负担!”穆古心满意足,能在临死之前看到穆氏一脉惟一的继承人炼就出五倍经脉空间,已经觉得死得其所。
穆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如鲠在喉,一言难尽!
穆雷心里清楚,当年的那场伏击,穆古必定遭受了致命的创伤,这才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选择帮助自己炼就十二正经,而不是伴随在左右,等待着同前去复仇。
“穆爷爷!”
穆雷强颜欢笑,满腹心酸,很是自责。
穆古皮包骨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一抹慈笑,在为这一声“穆爷爷”而感到满足。可惜时不待人,生命将逝,穆古用余下残存的生机化作气力,肃然郑重,叮嘱他道:“武途凶险,尸山血海,须知隐而不发,动则必杀!再有,待你他日血脉觉醒时,切记不可轻易显露..”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穆古还不忘穆雷的安危,遗憾地闭上了双眼,身死道消。
望着生机全无的穆古,两横清泪悄然滑落,那些无价金言,穆雷谨记在心,不敢遗忘。
伴随穆古的身死,秘域没有了能量支撑,转瞬间便烟消云散,化作虚无。
穆雷珍重的抱起尸体,寻了处阳光普照之地,挖了坟冢,以木立碑,跪于坟前三叩头,默默起誓:“穆爷爷,您走好,生死血仇他日必当一一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