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毫不停留,双手加力,正要顺势一扭,一招结束薛楚吟性命。秦怀远拼命来救,鬼夜伸出右手一挥,轻易挡住追风弯刀,一手仍紧紧扼住薛楚吟。
薛楚吟双手拼命乱挥,却是无济于事,他只感到喉咙越来越紧,越来越痛,一口气已渐渐提不起来,这一瞬间,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离死这么得近,刹那间,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到该留恋什么,也不知道该后悔什么,他只是觉得无缘无故地离开擎天山庄,莫名其妙地成为众矢之的,更无端端地就要死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鬼夜手中的么?
薛楚吟的意识渐渐模糊,便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清楚地听到一阵脆如银铃的笑声,那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得令薛楚吟头脑一激灵,意识顿时清醒过来。
擎天剑正凌空悬着,那娇笑声带着些微嗔怒道:“傻子,用剑反击呀。”薛楚吟心念动处,那擎天剑竟微微颤动,薛楚吟一喜,正要再次用意念控制宝剑,忽的剑身一松,笔直摔落了地上。
鬼夜露出了不屑的眼神,适才那人又娇笑道:“擎天宝剑是世间少有的神兵,被你这么一扔,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傻小子,你当真不会用么?”
薛楚吟听着这两句嘲讽,心中既惭又愧,又是恼怒,他满脸通红,呼吸困难,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忽的怒喝道:“起!”
擎天剑仿佛受到了主人感应,蹭的拔地而起,以势不可挡之势朝鬼夜刺来!
鬼夜应变奇速,扼住薛楚吟的手忽的一松,身子竟直挺挺的往后倒去,速度之快只令还未回过神来的薛楚吟目瞪口呆,鬼夜后背还未挨地,擎天剑已贴着鬼夜额上三寸距离飞刺而来,鬼夜微微冷笑,身子嗖的平贴着地面倒飞了出去,那擎天剑却径直刺向了薛楚吟!
薛楚吟大惊,慌忙叫道:“停!”擎天剑剑由心发,瞬时凝住。薛楚吟惊魂甫定,却又同时为擎天剑的威力欣喜不已。
鬼夜进退如神,攻的措手不及,退的惊险之至,只不过他虽然避开了擎天剑的锐利锋芒,却还是被剑气激得体内气血翻涌。
“快乘胜追击!”清脆的声音又从薛楚吟的耳边响起。
擎天剑仿佛也受到了感应,嗖的直朝鬼夜而来。鬼夜嘴角冷笑,站定了身子,双手交叠,忽的一道黑幕从天而降,挡住了擎天剑的去路。正是昨夜曾让薛楚吟与秦怀远大吃一惊的黑暗结界,薛楚吟空有宝剑,却因自身法力低微,擎天宝剑的半成威力都使不出来,此时竟冲不破那一层小小的黑幕。
鬼夜瞪着薛楚吟冷冷地道:“还是昨夜那句话,擎天剑,你还不会用!”手上加力,黑暗结界如浪潮般朝薛楚吟涌来,擎天剑发出龙吟般的啸声,剑身却随之微微颤动。
薛楚吟心下大惊,秦怀远挥刀相助,却没能像昨夜那般冲破结界。
就在这时,半空中飞来一段白练似的绸缎卷住了擎天剑,白缎如银蛇飞舞,卷住擎天剑朝黑暗结界冲去,一时之间擎天宝剑光芒大盛,薛楚吟睁大了眼,望着这忽然威力大增的宝剑张口结舌,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擎天剑倏地冲破黑幕,直直刺向了鬼夜!
鬼夜脸色微变,往后急退,忽的又是一仰身,任由宝剑擦身而过,他丝毫不以为意,站直身子,淡淡地道:“好厉害的宝剑,好无能的主人。”
薛楚吟脸一红,鬼夜已冷冷地道:“后会有期!”
薛楚吟正想说:“我可不想下次再看见你。”话未出口,鬼夜早已不见。
薛楚吟摸了摸那被鬼夜扼得出现五指深深痕印的脖子,心中老大郁闷。他对急忙赶过来的秦怀远无奈地道:“老爹还真给了我一个不要命的差事。我人还未到分舵呢,一个个排着队来杀我。越掩饰越心虚,本少爷若不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外人还真以为擎天山庄是好欺负的!”
秦怀远见薛楚吟并无大碍,先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得有人咯咯娇笑。
薛楚吟听得笑声,心中不禁一荡,忍不住抬头望去。
前方不远种着一株花树,薛楚吟首先看到的是花树枝干上悬着一双月白色轻缎小鞋,鞋上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红色月季小花,薛楚吟不禁心中一喜,目光顺着绣鞋往上瞧去,只见一位身着水绿纱衣的妙龄少女,正坐在枝干上,纤纤秀腿垂在半空,欢快地一荡一荡,只看得薛楚吟心痒难耐,不自觉地忘记了脖子上的疼痛,悠闲地展开折扇,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这少女正是不久之前在山洞中遇见的那位绿衫女子。
少女微昂着头,微笑道:“是啊,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刚才还称呼薛楚吟为“傻子”,如今片刻不到,又变成“公子”了。
薛楚吟听这少女言语客气,心中不禁更喜,忙道:“适才多谢姑娘相助,救了在下一命。在下内心感激不尽,不知姑娘可能下来一叙,能让在下好好报答姑娘这番救命之恩。”
少女荡着脚,偏偏道:“我不爱下来。”
“那我上去可好?”薛楚吟倒是不依不饶。
少女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道:“久闻擎天山庄梯纵御空之术轻动灵巧,世间无双,公子便以梯纵御空之术上来吧,也好让小女子开开眼界。”
薛楚吟吞了口唾沫,对于这位青乱诀只勉强修炼到第三层的薛家五公子来说,梯纵之术也是时灵时不灵的,何况少女所坐的枝干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薛楚吟哪敢在佳人面前随意卖弄,这顺利上去了还好,若是自半空跌了下来,岂不更让人笑掉了大牙。无奈之下,薛楚吟只好道:“姑娘说笑了,上这小小的树枝用我薛家的梯纵之术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姑娘说的不愿下来,那在下便在地上与姑娘说话好了。”
猛听得秦怀远轻咳一声,粗声道:“少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启程赶路了。”薛楚吟回头瞪了秦怀远一眼,却不回话。秦怀远心中大怒,却又不能发作,只得默然走开两步,干脆来个不管不问了。
那少女笑道:“公子,今日小女子遇上了一件十分可笑之事,公子有兴趣的话,不妨听上一听。”
薛楚吟点头道:“得聆姑娘趣事,实是在下莫大的荣幸。姑娘请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