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拉的雨季快要过去了,大坝项目也已经开始验收。项目部出了主要的负责人以为,其他人都开始撤场。以前搭建的活动板房,出了席澜他们那一排,其他的都已经拆光了。
席澜走后,艾莉便是项目经理,帕丽和阿诺调到其他的项目去了。帕丽本来不想离开艾莉,但是为了和阿诺在一起,帕丽只好离开艾莉。
艾莉在项目部熟悉的人不多,现在连帕丽和阿诺也走了,艾莉觉得这里剩下满是萧索与孤寂。有时,走在项目部熟悉的路上,偶尔会走神,脑海中不经意间会浮现席澜的面孔。
以为席澜他没有离开,一直都在这儿,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可是当她对他伸手,却发现席澜只是幻影,她看到的,只是她的幻象。
在席澜离开之后不久,艾莉开始慢慢的学中文,打发时间。刚开始的会写上一两句——你在哪里,你最近还好吗?到了后来,艾莉能写出整段整段的段落。
她开始写着中国人去写信,可是她的信件却从来没有寄出过。她把对他的思念,溶进了抽屉里的一封封信件里。
“云光在空中变幻,七彩的光芒,很美,席澜你看得到吗?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像一面巨大的镜子,镶嵌在草原上,还有那从湖面上轻轻吹过的风,很柔软,从脸颊划过,还带着草的清香。
白色的鹭鸪要开始飞往其他的地方,去找新的住处了。阿澜,安哥拉的雨季快要结束了,工期验收很顺利,政府给我们项目部颁发十佳工程。可惜你不在,如果你在就好了。我想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你不在的日子,项目部突然变得好陌生。有时,一个人走在项目部,还能看到你的身影。我以为是你,等我走过去才发现什么也没有。席澜,我感觉你还没有走。
没有风的时候,我会爬到你建的观星台去看星星。以前从来没有发现,星空真的很漂亮,璀璨的星光流转,仿佛是星光的海洋。可惜以前没有和你一起去看,现在只能一个人孤独的数星星。
我看着那一闪一闪的星星,就想起远在中国的你。如果星星能说话,我希望它们能传递我的思念,阿澜,我在这里等着你。
阿澜,你还会回到安哥拉吗?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吗?还有我们以前去看过的村庄,还有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小路,你会不会想起?
你的房间我一直都在打扫,窗台的鲜花已经枯萎了,可是我舍不得扔掉。望着那些枯萎的花朵,好像回到了你离开的那天。
因为不忍心见你离开,所以我没有去送你,其实我一直在远处偷偷的看着你。我看到了你转身,在你离开之前,我向你跑过去,一直在你身后喊你的名字,但你却没有听到。知道你乘坐的飞机已经离开了地面,我才知道你已经离开我的世界。
如果当时,你再多停留一秒,你就会看到我不顾一切的朝你奔去。你知道吗,你走的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在观星台摆了很大的一颗心,我想亲口告诉你,阿澜我爱你!
安哥拉的雨季快要过去了,旱季快要到了,那些盛开的花朵和鲜绿的草儿渐渐地,渐渐地枯黄。这一切,你都看不到了。
阿澜,你在哪里过的开心吗?你会想起我吗,你是否知道我还在这里一直安静的等待着雨季的到来,等待着你的重新出现。
阿澜,雨季要过去了。我在这里默默的祝福你,希望你能找到子薇。请不要忘记我,艾莉!”
艾莉坐在窗台边,用生涩还不熟练的中文给席澜写信。碧绿的草原已经开始枯黄,艾莉的眼里失去了鲜活的色彩。时常会坐在窗台边,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帕丽站在艾莉的身后,望着艾莉孤单的坐在窗台旁边。风吹过她的发梢,以前闪着迷人色泽的头发,如今已经失去了光泽,枯槁的披散在艾莉的肩上。
她走过去,疼惜的将艾莉抱在怀里。像母亲一样,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姐姐受伤的心。
“帕丽,你说阿澜会看到我写给他的信吗?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为什么当时不叫他留下来?”艾莉抬起头望着妹妹,像个无助的孩子,希望能从帕丽哪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帕丽不说话,嘴唇颤动,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帕丽猛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用带着哭腔颤抖的声调对姐姐说“姐姐,你不要傻了好不好。席经理他走了,他已经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不要这样继续折磨自己了。你给他写信,有没有寄出去,他怎么能知道。”
“不,阿澜他会知道的。他一定知道的。”艾莉温柔的注视着手中的信纸,唇边带着笑意,仿佛席澜就在这张纸上,他没有走远,他一直就在她的身边。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就坐在她的身边。
“够了,姐姐,你不要继续傻下去了。”帕丽一把夺过艾莉手里的信纸,将它撕得粉碎,扔向窗外。
艾莉望着信纸在帕丽的手中被撕得粉碎,那一刻,艾莉感觉自己的爱情好像也已经被撕碎了。她的希望,似乎就在那一刻破灭了。艾莉,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朝着帕丽猛扇了一巴掌。
“啪”帕丽被姐姐一巴掌打懵了,难以置信的愣在哪里,呆呆的望着愧疚的艾莉。
“帕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姐姐好吗?”艾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双手绞在一起,眼睛不敢直视帕丽,一直盯着脚尖。
帕丽走过去,捧起艾莉的双手,声音带着哭腔“姐姐,你不要傻下去了。席经理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你还有我,还有爸妈。姐姐,你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后来,艾莉没有给席澜写过信了。或许写过吧,只是帕丽没有见到了。只是曾经那个坚强乐观的艾莉,已经不见了。艾莉从那之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有时坐在窗台边,望着遥远的东方,艾莉就忍不住想起席澜。想起他平时脸上淡淡的笑意,还有那淡如清茶的气味。每当这个时候,艾莉的眼泪就会忍不住往下掉,擦干之后又接着流下。
帕丽一直都在劝艾莉忘记席澜,说他已经回到了中国,回到了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他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会渐渐地忘记她,他会找到了他的幸福,时间会慢慢的让席澜淡忘曾经在这里生活的一切记忆。
他和她再也不会见面了。从此之后,他们两个人只会天各一方,他们今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帕丽知道她这么做很残忍,可是还是忍不住亲口扼杀艾莉的希望。她再也不能忍受姐姐继续消瘦下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继续为了爱情沉沦下去。
可是这一切,席澜都不知道。此时的席澜回国已经半年了,他在SH的分部继续担任项目经理。本来,以他的资历,他可以回到机关担任技术部的技术工程师。可是他拒绝了。
安柔对席澜的决定很惊讶,私下里找过他,问他为什么。
席澜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安柔笑了笑“机关里的生活太压抑,我在安哥拉闲散惯了,说实话真的很不适合在机关这样的地方工作。总感觉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就如同生活在牢笼里的动物。也许不久之后,自己就会被别人当做猴子参观。”
“滚,你这算是把我们机关的人全都得罪光了,小心你的经理职位不保。”安柔听到席澜的比喻,忍不住对他翻了大大的白眼。
“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过你既然做好了决定,那我也不好勉强。在SH的项目,人员关系很复杂。各方面的关系都需要耐心处理,你如果去了SH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我打电话。不能谈得上帮上什么忙,但是我好歹在SH读过七年书,人脉或多或少还是有点。”
“恩,谢谢你。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