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挽住那妇人的手臂,两人缓缓的走上台阶。郎人杰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只看见凡是见了那女子相貌的人都停下来,有的张目结舌,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窃窃私语,更有的是一步三回头。
郎人杰猜那女人定是长得美貌如花,见众人如此热情,也来了兴趣。不过他并没有下楼,而是静静的等那女子出了庙门再看。
目送着那窈窕的身影进了月老庙,郎人杰耐着性子喝着茶。
半个时辰之后,那女子挽着妇人的手从庙里出来。看样子她们象一对母女。
虽然距离很远,但郎人杰的眼力岂非世人所及,当下他便望去。
这一望他便呆住了,手中的茶杯也悬在空中忘了放下。
哪是一种怎样的美?二八芳龄,玉盘似的面容,精美绝伦,笑意盈盈,两弯黛色的眉,笼着一对流转的秋波,眼睛明净清澈像是春天的一泓碧水,顾盼生辉。那小巧可爱的红唇,真如成熟的樱桃一般鲜艳诱人。淡淡倦倦的笑意,缠绵在嘴角,任何男人见了都有一种想吻的冲动。这世间罕有的绝色,惊艳绝伦。真让人怀疑她莫非是个九天之上的仙子,犯了天规被打落凡尘。
她步履轻盈,如风中的扬柳。
她的一颦一举,深深的震憾了郎人杰的心。
目睹如此佳人,郎人杰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到她们二人进了轿子,他才醒过神来,赶紧窜下楼去,遥遥的跟在那轿子后面。在他的印象中,这百盛城中哪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呢?
他跟在后面出了东城门,又走了二个时辰才看见轿子在一栋庄园前停下,大门开了,两顶轿子径直抬了进去。
待门关了之后,郎人杰走上前去,看见大门之上写着‘西门府’的篇额。
此时天近黄昏,放眼望去,田野间不远处还散落着一些房屋。
郎人杰在夜色中信步回到城中,脑海里满是那位少女的动人容颜,挥之不去。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郎人杰躺在床上反复玩味这句诗。
第二天,郎人杰又去了那庄园,从附近的村民那打听到这西门府的主人叫西门泰,是远近闻名的大富之家,早年曾在朝庭为官,后因故辞职,回乡经营田庄。膝下只有一女,唤作西门若兰,芳龄二八,待字闺中。
郎人杰在庄园外晃了一天,也没见心仪之人出来,只好怏怏而回。本来以他的本事,轻易进庄要找到她又有何难?但这种行径实在破坏了自己的形象,近于无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就是郎人杰夜晚失眠的写照。他阅人无数,从来只有女人为他着迷,为他相思,从来没有他对别人的渴望,偶尔有,也只是身体的需要,他一向自诩拿得起放得下,几时为情所牵挂?而如今,西门若兰的出现,在他心中荡起层层涟漪。正所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在随后的数日里,郎人杰又去了‘西门府’,但是依然没有见到西门若兰的芳踪。他知道这种大家闺秀平日里是很难迈出家门的,于是他索性租了一间离西门府较近的农屋住了下来。
这一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郎人杰吃了午饭又在西门府附近徘徊。
午后不久,大门开了,在两个衣着鲜丽的的丫环打扮的年轻女子后面,郎人杰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梦中情人西门若兰。此时她穿了一身绿中泛红的衣裙,满面春风的和两个丫环说说笑笑朝一条小路走去。其中一个丫环手中拿着一个燕子形状的风筝。
郎人杰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激动。原来她们出门放风筝。经过这段时间的转悠,他知道离此不远有个叫百花坪的地方,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地,视野开阔,正是放风筝的好地方。果然那三个女子去的方向正是百花坪。
郎人杰于是悄悄尾随在她们后面。
走了三里地,便到了百花坪。
百花坪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近处,绿草如茵,远处青山如黛,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草地中间蜿蜒而过,草地的四周是一片茂盛的枫树林。
时值三月,草长莺飞,百花盛开,各种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野花在一大片绿油油的草丛中盛开。
郎人杰也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而更令人心醉的是西门若兰放飞风筝的情景。
她此刻牵着线,一边在草丛中向前跑着,一边回头仰望着半空中的风筝,衣裙在春风中飞舞,清脆悦耳的笑声银铃般在空气中荡漾,满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如春花般绽放,她就象一只五彩斑澜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伴随左右的两个丫环渐渐跟不上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后来索性坐在草地上远远的看着。
郎人杰站在一棵树下,望着心仪的人儿,他的眼中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他不想作画中人,去破坏了这幅天然画卷的美。
没想到西门若兰竟然朝他这边跑了过来,郎人杰的心中竟然有一丝慌乱。这几天离城远了,他也懒得戴那顶斗笠,平日里就是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摺扇。
西门若兰只顾放着风筝,跑得近了,才发现前面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由于从小家教甚严,基本上是在封闭的环境中长大,和外界接触很少,即使出门也是母亲和丫环陪着,除了府里的男仆,基本上没和陌生的男子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但从府里各种书籍诗词的阅读中,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已经对男女之事产生了朦胧的好奇感。
她心中此时有种异样的感觉,本应转身折回的双脚却不听使唤的依旧往前面跑去。
郎人杰怔怔的站在那里,也渴望近距离一睹芳容。
转眼间,西门若兰已跑到他跟前,稍微停了一下,四目相对之际,若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低下了那对亮如秋波的眼睛,羞涩中赶紧从他身边跑过,几步之后又有意或无意的望了他一眼。
郎人杰愣在那里,那天然的不经雕琢的美,那脱俗的不谙世事的清纯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中。
不知什么时候,西门若兰和两个丫环已经离开了草坪,只留下了一身倜伥的郎人杰。
夜深了,郎人杰望月长叹,举杯独酌。今日一见,不知再见之日又在何日?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当郎人杰再次见到若兰的时候,他惊讶四周的景色,此情此景不正是在百花坪吗?天蓝云白,草绿花红,春风拂面,流水潺潺。只不过这诺大的草坪上只有若兰一人,正站在自己曾经站过的树下。
郎人杰慢慢的走了过去。
若兰低着头,正用手指绞着自己低垂的发辫,蓦然间看到了走到跟前的郎人杰。
“你?”若兰美丽的眼睛中闪出一丝惊喜,随及被羞涩所掩饰。
“小姐可曾记得在下?”郎人杰明朗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天然的磁性。
若兰又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在下正是站在这里,看小姐放风筝经过,小姐可否记得?”
若兰闻言,睁大眼睛望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难得小姐如此好记性,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小女子西门若兰。”若兰的声音如黄莺轻啼,圆润悦耳。
“在下郎人杰。真是有幸与小姐相识。不知小姐在这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若兰有些不知所措。
“天气如此之好,不如我们一起放风筝吧?”朗人杰一脸微笑。
“这,这,我怕——”若兰的神色有些慌乱。
“不用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郎人杰的声音沉稳而镇定。
若兰仿佛从他的声音中感到了些许安慰和勇气,她四处望望,空荡荡的草坪上只有他们两人。
“你看,这风筝漂不漂亮?”郎人杰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蝴蝶形状的风筝,五彩斑澜,极其眩目。
“这风筝好漂亮!”若兰眼睛一亮,欢快的叫道。
“来,我们一起去放风筝!”郎人杰向她伸出了手。
“这——”若兰有些迟疑。
“别怕,相信我!”那只白净的手又向前移了些。
若兰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和坦然的微笑,慢慢的怯怯的伸出葱花般的纤纤玉手。
郎人杰一下握住这柔弱无骨的素手,牵着她就往树外跑去,另一只手已经放飞了风筝。
若兰来不及细想,已经被他牵着小跑起来,一种温暖的感觉从他的手中传递过来。
“你看,这风筝飞得多高。”乐天仰着头叫道。
此时,羞涩、惊喜、迷茫、欢快在若兰心中交织,她一手撩起衣裙,跟随着他的节秦在百花丛中奔跑着。
两个人象两只快活的小鸟在春风中自由的翱翔。
“哎呀”,若兰被脚下的东西一绊,叫了一声。
瞬间,郎人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若兰睁开眼睛,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窗外的月光照在窗纸上带来一丝光亮。
“原来刚才做了一场梦。”若兰喃喃自语,可这梦真的好真实,上次放风筝时见到的那个男子怎么在梦中和自己放风筝?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草丛中跑着,那感觉——
黑暗中,若兰的脸想着想着就红了,而且有些发烫。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若兰痴痴的想着。“他叫什么来着?郎人杰?”
一个白天来临,郎人杰没有出现在西门府附近,而是在房里呼呼睡着;而西门府里的若兰却在花园里徘徊莫名期待着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