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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遇见“魔法师”(1)

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就像个“魔法师”一样,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读懂了我们,把我们身上最闪亮的点无限放大,让我们骄傲地活着,努力地学习。她让我们知道要如何尊重别人,如何珍惜自己的荣耀,如何发挥自己的强项,如何才能赢得别人的赞赏……

年轻的心事

A

升上高三时,语文老师住院,顶替她的是学校新分配来的老师。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们班仿佛炸了锅,说一个刚大学毕业,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老师,能挑得起这个重担吗?最后一致决定由我这个班长去找校长交涉,要求更换老师。

敲开校长室的门时,看见校长正和一个年轻人交谈。叫了声校长好后,还未等校长开口,我就直言不讳地说:“校长,学校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把一个刚刚才毕业,没有任何经验的老师安排给我们呢?我们是高三毕业班……”校长望着一脸焦急的我乐呵呵地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新老师没水平呢?”“我是说万一,难道我们是他的试验品?失败了怎么办?”我急得脸都涨红了。

“许岩老师,你的学生对你不信任哟!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校长依旧在笑,却把目光转向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顺着校长的目光,我瞥了他一眼,心里一惊:不会吧!难道他就是许岩老师?

长得好帅,清爽的短发,浓眉大眼,颇像保剑锋。难道他也能像保剑锋在《十八岁的天空》里演的一样,创造奇迹?

“对,她就是林雨,很有个性的女生。”校长肯定地说。当面被人这样表扬,我窘迫得连话也说不清,脸像抹了胭脂红。

许岩老师和我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的心突然被重重地震了一下,有花开的声音,有青涩的淡香在弥漫。

B

“原来他是师大的硕士生,还是颇有名气的青年文艺评论家。”“对呀,我还听说,他也是我们一中毕业的,高中时代就发表过很多文章,在大学里更是叱咤风云……”班上的同学不知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议论纷纷。不过这次,大家是带着佩服和欣赏的口吻,觉得能当他的学生,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许岩老师第一次给我们上课,他青春而富有朝气的外形就已经征服了我们。一堂课下来,再也没有人敢怀疑他的教学水平,他居然可以把一堂平常的,甚至是枯燥乏味的文言文课讲得妙趣横生,让我们在笑声中愉快地把那些平日里要死记硬背的知识要点牢牢记在脑海。

坐在靠墙的位置,我双手托着腮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看他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线,看他眼中闪烁的智慧眸光。午后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一地斑驳,也洒在他身上。我的心有一时的迷乱。

C

周末去舅舅家吃饭时,才进门,我就愣住了,许岩老师居然也在。他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原来许岩老师是表姐的男朋友。我坐在他们中间,看他们谈笑风生,突然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后来才想到,这一桌人,只有我是外人。那一刻,我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

“林雨,我的授课方式,班上的同学都能接受么?”许岩老师问我。

我愣了一下,才抬起头看他。他唇角轻扬,脸上挂着干净温和的笑容——我最迷恋的笑容,不张扬,却让人感觉温暖。

我的脸倏地涨红,支吾其词:“好……很好!大家都说好!对不起……那天在校长室,我,我不该……”“呵呵,没关系,让我见识到最佳辩手的风采!”他说。

不会吧,他连我初中时参加辩论赛的事也清楚?肯定是表姐说的,这个多嘴婆。我心里甜蜜又忧伤,那青涩的淡香占满了我的整个内心。

D

害怕看见他,但我又渴望,见到他时,又不知所措。再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一颗心起起伏伏,仿佛悬空了,无所依靠。

我在自己的带锁日记本上为他写下一首又一首朦胧的情诗。那些别人看不懂,自己却明白的心事就像海藻般在我的心底疯长、蔓延。

期末考试,别人都进步了,惟有我从年段第三名的位置落后到一百多名。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拿到成绩单,大家纷纷离开校园。我一直坐在教室里,泥塑一般。窗外灌进来的寒风吹得“呼呼”响。我木然地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心里零乱。

他走到我面前时,我没发现,直到他叫我。抬头看他,泪已涌现。明知道不可以的,我却无法自拨。默默注视着他帅气的脸,我注意到他深邃的眼神中竟也藏着哀伤。

“林雨——”他嚅动着嘴。

纵有千言万语,我也无法诉说。

“我都明白了,对不起!如果我的拥抱可以让你重新找回自己,我愿意!如果……”他真诚地说。我站起身,哭着扑到他温暖的怀里,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不可以的……”半年的单恋,痛苦的煎熬,多少委屈,多少挣扎,在这渲泄般的痛哭中,所有过往的忧伤都随泪水一起流走,所有洪荒,化为一声真诚的呼唤。

“林雨,不哭!老师希望你能帮我找回最初那个伶牙俐齿的林雨。”许岩老师拥抱着我,蜻蜓点水般在我额头留下了轻轻的一吻,“答应我,找回你自己!”

E

接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单时,许老师和表姐一起为我在家里办了个小型PARTY。在大家尽情喧闹时,我偷偷抓住了许老师的手,把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条递给他。

纸条上写着:许老师!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份有尊严的爱。暗恋一个人,很痛。我知道,那是成长的代价,是青春的忧伤。我不后悔自己爱过你,因为你是一个值得爱的人。但现在,我只希望你和表姐过得幸福、快乐!过去的时光,终是隔岸的风景。我会有我的人生,我也会有我的幸福……

踏上离别的汽车,准备去学校时,城里的凤凰树早已开花,远远望去,一大片,一大片如火如荼,一如我年轻的心事。

遇见“魔法师”

初二那年,班主任换成一个刚毕业的女老师。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真想让父亲帮我转到其他班去。那些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都没能降服我们,一个刚毕业的丫头片子还不哭着冲出教室?

第一天上课,我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期待她的出现。

“大家好!我是许——”她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绍,话还没说完,一个女生就插话:“好什么好?上课无聊。”紧接着,整个班就喧哗起来。

她的脸瞬间涨红,窘迫得不知所措。真为她难过,怎么刚当老师就接手我们班呢?

“每个人都上来自我介绍,我想认识你们。”

没有人响应,大家在底下交头接耳。

“有勇气吗?我可是听说你们的胆子都很大哟!”

急性子的张大勇第一个站起来说:“有什么呀?我先来。”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讲台前,双手合一,先弯腰向女老师鞠了一躬。他是想逗乐大家,没想到,女老师也礼貌地朝他鞠躬,并且动情地说:“这是我踏上工作岗位后收到的第一份大礼,谢谢!”

哄笑中的我们,却真切地看见了她脸上的感动表情,笑声戛然而止。我们静静观望。

“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学生,我的教师生涯才刚刚开始,希望各位同学以后多帮助老师,让我们一起成长。你们愿意帮助我吗?”她扬起那张孩子气的脸,率真地望着我们。

“你不是来管我们的吗?”有个男生问。“就是,以前的老师都凶巴巴的,说我们一无是处。”一个女生紧接着附和。她安静地聆听着,任由我们争先恐后地倾诉,最后才说:“怎么管呢?你们都比老师还高了,需要管吗?”

“不需要!”我们异口同声。“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没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吗?”她诚恳地说。

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很舒服。其实她不像老师,倒像邻家姐姐,很亲切友好。

因为她对我们的友善,我们倒还真不好意思再故意捣乱。一次语文小测,一个同学抄袭时,被她抓个正着。“老师,我只是想多考几分,以后再也不敢了。”同学向她求情。良久,她才缓缓地说:“我宁愿你们考零分,也不要抄袭。抄袭和偷窃有什么区别?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大家。”说着,她深深地朝我们鞠了一躬,眼角濡湿。

以后的考试,我们班再也没有同学抄袭,就像她说的,即使是考零分,也不能抄袭。

在她来了三个月后,我们班在学校的评比中,第一次拿到了流动红旗。

“谁说我们班不行呢?我看好你们哟!才短短三个月,你们让我刮目相看了,好样的!”她在课堂上兴奋地说。我们一边鼓掌一边欢笑。被自己钟爱的老师表扬,大家都特别开心。我们私底下还商量好,好好表现,希望老师出来工作的第一年就能评到“优秀班主任”,这是我们想送给她的礼物。

阿楷是我们班最捣蛋的家伙,但他能跑善跳,身体素质很好。她让他组建一个运动队,负责训练大家。学校一年一次的运动会在元旦前进行。

阿楷从来没被老师这么重视过,每天锻炼,他最热心。不仅自己练得很努力,还很耐心地帮助体育差的同学。

我以前挺看不起他的,觉得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每次问我作业,都敷衍他,但他却很认真地教我助跑跳远。体育是我的弱项,没有一项能及格。这次,老师特意把我们俩安排在一组,“小宇,你学习好,帮他补课。阿楷体育好,天天陪小宇运动。争取两个人都能达到及格线,有信心吗?”阿楷大声叫有,我却犹豫不决。

我和阿楷本来关系一般,还吵过架的,但被她一对一捆绑在一起后,每天一起学习,一起锻炼,关系慢慢地融洽起来。曾经骄傲的心,慢慢地平和下来。发现别人的优点,其实也是人生的一件要事,这样可以让我们赢得友谊。这是她教会我们的,会让我们受益一生。

学校运动会时,我们班一反过去低迷的状态,全班每个同学都报名参加了,即使上不了跑道,我们也会在旁边高声呐喊,为自己的同学加油。她也特别兴奋,挥着手大声疾呼,像个大孩子一样。

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就像个魔法师一样,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读懂了我们,把我们身上最闪亮的点无限放大,让我们骄傲地活着,努力地学习。她让我们知道要如何尊重别人,如何珍惜自己的荣耀,如何发挥自己的强项,如何才能赢得别人的赞赏。

在青春狂妄的年纪,遇见这个有“魔法”的老师,我们不再迷茫。我们一路走得自信、昂扬!

曾经有你,欣赏过我

开学了,我从初中步入了高中。许老师,你曾那么认真地对我说:“你一定要考上一中,而且我相信,你行!”你的眼中满是鼓励。我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力量。

因为你,许老师,我这个曾经孤僻的乡下孩子渐渐变得开朗起来。在这陌生的城市,你像哥哥一样,和我谈心,时时给我帮助,鼓励我真诚、坦然地面对每个人。我按你说的做得越来越好,可是,你却去了别的学校……

三年前,我随进城打工的父母来到这个城市。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面对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内向的我惊惶得像一只落入人群的小鸟。

父亲带我去学校时,同学们都已经上课了。

去教室的路上,你问了我好些话,可我嗫嚅着,一句也没有说清。你让我向同学作自我介绍。我低着头,脸发烫,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桶(同)斜(学)们,我……”话未完,下面已乱成一锅粥。我浓重的乡音、不合身的衣服成了同学们的话柄。“这个乡巴佬,你瞧他那衣服,多土!”“桶斜们!哈哈哈,笑死我了,桶斜们!”“农民工孩子都长得这么黑,土包子!“一句句无情的话语利箭般刺中了我的心。

你制止了大家的哄笑,严肃而恳切地说:“他的父母是农民工没错,但他的父母和你们的父母一样,都是用自己的双手辛苦劳作、挣钱养活自己的孩子,这可笑吗?农民难道是一个笑料?你们的父辈、祖辈难道就是天生的城里人?中国没有贵族,所有努力工作的劳动者都值得我们尊重!人的品格有高尚和卑劣之分,但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没想到,两天来笑容可掬、温和可亲的你此时会满脸愠色。我坐回座位时,你注视着我,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和眼神。

那眼神,那微笑,依旧清晰,依旧时时温暖着我的心。

那年,你刚从师大毕业,刚刚开始当老师。你对我们说:“在教师的生涯中,我还只是个小学生,如果我有什么不足或做错的地方,希望同学们能够及时指出,帮助老师进步。先感谢大家了!”

你说得那么诚恳,害得我们这群才上初一的孩子一阵脸红,但我立刻就喜欢上了你的真诚和坦率。你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给你提建议的同学,你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并且真诚感谢他。你说:“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但我们要努力让自己完美一点,即使只是进步一点点,也是好的。”许老师,在你身上,我第一次读懂了什么是“言出必行”。你那么真诚的面对我们每个学生,所有人都在心里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和大哥,有什么苦恼和心事也愿意向你倾诉。

没有人想到,你居然还会记得班上每个同学的生日,并且在生日那天悄悄送上一份诚挚的祝福——一份你自己亲手制作的生日贺卡,上面有你画的人物素描,寥寥数笔,却神采飞扬,还有你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你把你的祝福还有期望一一写在上面,并且还细心地给贺卡包上了素雅而美丽的玻璃纸。许老师,元旦是我的生日,但我从来不曾收到过任何礼物,你送我的美丽贺卡,虽然很简单,但上面有你的画,你的笔迹,还有你殷殷的祝福和期待,有你最真挚的情感和火热的心,那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班上的每个同学都和我一样,为这份珍贵的礼物感动着。我们打开课桌看见礼物时的欢欣几天后还荡漾在心里。每个同学都很珍爱这份礼物。我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生日的祝福,还是老师的一片心意,是老师对我们的重视、认可还有最深情的期待。懵懂的我们,需要爱,更需要别人的重视和认可。那些同学,他们曾经收到过许许多多的生日礼物,但他们和我一样,觉得那张美丽的生日贺卡是成长岁月中最难忘的回忆。

许老师,你是爱我们的,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深邃的眼中闪烁着真诚的眸光,你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就像你批评我们时说的: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只要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以后能够改正就可以了。

你还常常把自己的经历当故事说给我们听,你说你曾经犯过的错,说你的有悔青春,说你年少时的迷茫、困惑,还有梦想,说追梦路上的艰辛、执著,成功与汗水。你把人生的意义,生命的真谛在一个又一个平淡而真实的故事中告诉我们,没有说教,只有朋友般的谈心。你鼓励我们为梦想而努力进取,支持我们在学习之余有自己的爱好和乐趣。你说生命是用来享受的,我们不能为活着而活着;你说人生就是天穹中的星星,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在多年后,让最美好、最灿烂的自己发出光彩来;你还说,不要以为来日方长,其实人生很短,能够把握住今天的人是智者,是成大事业的人……

没有同学不信服你,你是我们的老师,更是我们成长路上最亲密的大哥。你在我们年轻的心中播下了梦想的种子。

没有人会料到,新学期开始,偌大的校园里就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了。开学那一天,大家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你。听说你已经调到乡下中学时,同学们沉默良久,有的还“嘤嘤”地哭出声来。你为什么会调走?没有同学知道原因。成人的世界里,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所无法理解的。

许老师,我想,你一定知道大家对你的留恋吧。一年来,我们一起渡过了那么多、那么美好而快乐的时光。你也会想念我们,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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