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夺命逃亡,一人一马拼命追赶,树影朦胧,穿梭来回。安奕臣角度刁钻,在密林里疯狂转弯,试着甩脱元韪,而元韪沉着冷静,紧紧跟在身后。一场激烈的追逐,在密林里进行着。
终于,这场追逐有了一个终点,安奕臣停了下来,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万丈深渊。急于甩脱元韪的他,不知不觉走错了路,竟走到了悬崖边。
“天意如此,我们是该来一场真正的决斗了!”安奕臣下了马,并拍了一下马,马儿便离去。他慢慢走向元韪,脸上带着他特有的笑容,自信而张扬。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元韪也下了马,走向安奕臣,狂热一点一点充斥在眼神里,是棋逢对手的喜悦,还是终将手刃仇人的快感。
二人慢慢向对方靠近,一面试探,一面防备。势均力敌时,如何出手才能占得上风?是先发制人还是转守为攻?都是他们正在思考的。
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手中剑起,同时刺向对方。剑锋犀利,直指心口。躲过了眼前的一剑,瞬时剑又从后方袭来,双方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不分胜负。空气里只剩下剑划过的声音和两剑相碰的声音。
终于,长时间的打斗停了下来,时间仿佛静止。收回最后一剑,二人相向而立。随着一声撕裂的声音,元韪的面具滑落,露出了那张属于霍淳的脸。
“竟然是你!”看到霍淳的脸,安奕臣忽然大笑起来,“原来是你!哈哈哈!真是天意!”眼神却是那样的不甘!一丝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脸流出。安奕臣咳了几声,靠着手中的剑,勉强站立。
元韪冷漠地看着眼前之人,手中的剑指向安奕臣的脸,剑尖还有安奕臣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流,“你输了!”
“我输了?”安奕臣不可置信地看着元韪,而后又低下头,看着从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液,他感觉阳光好像都没那么刺眼了,呼吸好像越来越慢了。他想起了小时候与大姐、小妹在一起的时光,他想起了他一步一步成为丞相的场景,他想起了沈菀莘!她还在等着我!
安奕臣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倒下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力感!一直以来,他都是运筹帷幄,每走一步他都计算得清清楚楚!为何,现在变成这样?我谢氏皇族之人,绝不低头认输!
安奕臣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双眼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的白色迷雾越来越清晰。他似乎看到了小妹在向他招手,小妹又消失了。而后又好像看到了沈菀莘,“她在等我回家,我要去找她!”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我!菀莘,你别走!
安奕臣一步一步往前跑,向追上越来越模糊的沈菀莘。为何,不等等我呢?
沈菀莘的脸忽然消失了,安奕臣着急地寻找着,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上。这里,是金陵关的悬崖?霍淳那个蠢货,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我怎么可能输呢?”天边是沈菀莘的脸,她在那里!安奕臣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下去。
元韪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安奕臣被刺穿心脉,已是药石无灵,他又跌落悬崖,也许这真的是天意!
另一边,留在密林里的宋越棋趁着双方打斗混乱之时,一个人偷偷逃跑,但是被白衣蒙面人阿黎发现,一支箭从阿黎的手中射出,精准地落在宋越棋的左腿上。宋越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迅速拔下箭,继续逃跑。宋越棋凭借着对密林的熟悉,强忍着腿上的痛,几个转弯之后,顺利地甩脱了阿黎。
宋越棋担忧安奕臣的安危,一路朝着密林边缘走。可是没走出多久,他就隐隐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宋越棋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思考着对策。
“别躲了!”一个冷冷的男声传来,这声音冰冷刺骨,却又那样熟悉。只是,他为何会在这里?
宋越棋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树后走了出来,正如他所料,站在面前的人不是阿黎,而是那个他憎恨多年的陆纪。陆纪亦是如此,他的眼里只有仇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越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宋越棋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看来,你是知道了。”宋越棋开口道。
“哼!”陆纪冷哼一声,“我是知道了,该你偿命了!”陆纪拿着剑,一步一步走向宋越棋!陆纪本是一介书生,一生书卷气的他,如今拿着一把剑,杀气腾腾,却与消瘦的身形显得格格不入。
宋越棋本就有伤,顾着逃跑还没来得及包扎,他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血的脚印。失血过多,宋越棋脸色苍白,只靠着一丝精气苦苦支撑。如今,看着陆纪走过来,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机会躲过。
“你想杀了我?”宋越棋盯着陆纪,“你为何要杀我?你以为是我害死了沈菀茵小姐?”
听到沈菀茵三个字,陆纪停下了脚步,表情十分痛苦。
“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该死她的,是你!”看到陆纪的第一眼,宋越棋就知道,沈菀茵三个字会救自己一命!“是你的不忠,是你的三心两意,是你的见异思迁,是你,害死了她!”
“不是我!”陆纪陷入了深深的的愧疚里,他的精神早就崩溃了,从沈菀茵死的那一刻起。那种愧疚感,那种悔恨,让他痛不欲生。正当他想随她而去时,翠如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宋越棋设的局!从此,仇恨成了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理由!他只想杀了宋越棋,为自己最爱的人报仇!
当宋越棋再度提起沈菀茵,告诉他,她是因他而死!那些痛苦的记忆再度来袭,陆纪猝不及防!他痛苦地抱着头,不断告诉自己,“不是我!不是我!”
“是你!是你!”陆纪再次拿起剑,冲向宋越棋。“我要杀了你!”
“怎么可能是我?最令她伤心的,是你的不忠!你骗了她!”宋越棋不慌不忙,接着说,“从始至终,都是你伤害了她!”
“是我?是我?”陆纪再度停下脚步,“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吗?”陆纪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
趁着这时,宋越棋慢慢挪动,试图逃离陆纪的视线。而陆纪,陷入了深深的的痛苦之中,倒在地上,哭泣,大笑,疯狂而混乱。
宋越棋嘲笑着看了陆纪一眼,慢慢走开。正当他以为自己安全之时,一支冷箭穿过他的心口!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心口露出的箭头,忽然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变得黑暗起来,怎么那么冷?好像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一样寒冷,一样绝望!只是,那双温暖的手,好像还有余温。
“跟我走吧!”宋越棋似乎听到了安奕臣的声音,他拿出那张绣着芙蓉花的手帕,艰难地勾出一抹笑,“对不起,大人!越棋不能陪着你了!”
“真是没用!”沈立昀骑着马,拿着弓箭,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痛哭的陆纪。随后转头对身旁的阿黎说,“替我多谢公主驸马的恩情,他日若是有需要,只会一声便可。”
“是,侯爷!”阿黎点点头。
沈立昀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茵茵,你的仇,父亲为你报了!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