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得及虫子反应过来,另一把短刀直接斩断了它的身体。蓝色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白衣少年,匕首的光有些刺眼,它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确认蓝色虫子死了之后,两个少年相视一笑。
“看起来我们的默契还不错。”黑衣少年笑了起来,扬起的嘴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那还用说!”白衣少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短刀,紧张的心情慢慢轻松下来,“还好我带着这把刀!”说完,把短刀轻轻地放进一个刻着“霍”字的刀鞘里。
正当二人高兴之时,黑衣少年忽然脸色一变,大喊了一声:“小心!”
一只红通通的肉虫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径直朝白衣少年的脖子处飞去。黑衣少年见状,一把将白衣少年拉开,伸手打走了那只红红的虫子。
白衣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黑衣少年,只见黑衣少年轻轻一笑,“没事了,可是为什么有两个你呢?”黑衣少年话音未落,便倒下了。
白衣少年扶住黑衣少年,只见黑衣少年的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流出了紫色的液体。黑衣少年的脸红得吓人,一直不停地流汗,整个身体开始发烫。白衣少年焦急地看着他,嘴唇慢慢靠近伤口。
“你做什么?”黑衣少年发出虚弱的声音。
“你不能死!”白衣少年坚定地回答,他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为他而死,是无上的光荣!
此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你以为这样救得了他么?”
白衣少年抬起头,一个面容清丽的青衣女子站在他面前,女子的手中还拿着一根木棍。多年以后,午夜梦回,那个青衣女子的面容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女子走过去拉开了白衣少年,甚至都来不及放下背后的背篓,便急急忙忙从随身的小布袋中掏出几个小药瓶。
白衣少年抓住女子的手,道:“请你一定要救他,他绝对不能死!无论要付出什么,就算是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女子点点头,先洒在了白色药瓶里的药在黑衣少年的伤口上,然后拿出一颗黑色药丸给他服下。不一会儿,黑衣少年便有了反应,他面部扭曲,挣扎了一会儿,吐出了一个红红的球状物体。
白衣少年在抱着黑衣少年,焦急地看着,手足无措。青衣女子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他是被噬火虫咬了,现在他只是吐出了毒果,若要完全清除毒素,还需要一段时日。”
“多谢你!”白衣少年感激道。
“不必客气,医者本分。”青衣女子轻轻一笑,那一笑暖至人心。“先跟我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那是一个美丽的山谷,蜂飞蝶舞,四季如春。白衣少年背着黑衣少年,跟着青衣女子沿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来到几间木屋前。也许世间之事就是一个轮回,多年后,他的女儿也来到了这里。
白衣少年仍然记得初次见到那个怪怪的神医时的情景,那个极负盛名的传奇神医禾西,竟然如此不修边幅,脸上的胡子已经长及脖颈,头发乱糟糟,镶嵌在其中的那支精美无比的玉簪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但是他的气色却是极好,脸上的皱纹都很少,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青衣女子称呼他“师傅”,而他甚至都没有往外面看一眼,只道:“霁柔,药采回来了么?”
这是白衣少年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这个名字便从此刻在心间。
神医禾西痴心医术,从不理世事,这一段时间正是他研究一种新药的关键点,身为徒弟的霁柔便去禁地寻找药材,以帮助他制药。禾西前半生追求医术的最高境界,没有人能见到他,即使愿花万金求医问药,他也从不理会。但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他开始每月出谷义诊,直到宏正十四年,世人便再无他的消息。
两个少年在山谷中住了几日,黑衣少年却时醒时睡,病情并没有好转。最开始霁柔也是搞不清楚状况,束手无策,只好去求助她的师傅--神医禾西。禾西忙着制药,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人。后来白衣少年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得不到回音后,直接闯进了禾西的制药房。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但禾西最后跟着他走了出来,出手救了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的病情开始好转后,白衣少年便离开了。临走前,他告诉霁柔,几日后他会回来带走黑衣少年,还有他的真实姓名--霍丰。
霍丰走后,黑衣少年逐渐好转,清醒的时间多了,他便向霁柔讲述他和霍丰一路从帝都走到这里的见闻,包括他们怎么从那些蛮族人手上拯救一个濒死的女孩,如何踏进那片禁地。听完他的叙述,霁柔笑道:“那个女孩不是被绑架的,是被挑选的祭品。祭品丢失是得罪神灵之事,也怪不得别人追了几片高山也要抓住你们!”黑衣少年悻悻地笑笑,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霁柔看着他,阳光洒在他脸上,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爱,让她移不开目光。
霁柔问他:“为何要舍命去救霍丰?”
“换作是他,也会这么选。”黑衣少年只回答了这一句。
有些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几日后,霍丰带着几名护卫回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数不尽的珍宝。这一日,禾西终于再次走出药房,略有深意地看了黑衣少年一眼,道:“金银财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希望救了你,对得起天下苍生。”
“你放心,我会的!”黑衣少年坚定地回答。
禾西走到霍丰面前,道:“你说得对,医者应该心系天下,救世人于病痛。追求医术境界是小医,拯救世人才是大医。”说完便转头走进去了。
霍丰本想过去与霁柔道别,但他看见黑衣少年正在跟她说话,走进时,霁柔手腕上那只美丽的玉镯让他停下了脚步。他知道那只玉镯的意义,他明白离别那日没有说出的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说出来。
半年后,华朝五世皇帝皇甫阔登基,不久药谷便来了一群人接走了霁柔,从此世人熟知的仪元皇后正是出现在历史中。
霁柔走的那一日,禾西没有送她。只是坐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看着他最心爱的徒弟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