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同意您说的您爸爸疯了，”他平静地说，“我认为，恰恰相反，这段时间里他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正常，是的，您不相信我吗？他变得越来越小心，总是充满怀疑，总打听些事，说什么都要好好想想……他和我说起这个嘉比东是有想法的，您考虑下，他是要把我引到……”
“哎，他想带您到什么上面跟我没关系！我请您别跟我耍花样，不要磨蹭了，先生！”加纳喊着，“假如您也清楚为何老头现在这样（可您这五天里始终在我这当密探，我是刚知道这个的），那您根本就不应该去惹他……这样悲惨的人，不能把事夸张成这样来折磨我的母亲，由于这所有的都是假的，都是酒后胡说而已，几乎没有任何理由，我就不拿这当个事……可您却折磨他，当密探，由于您……您……”
“是螺丝钉。”依鲍里特苦笑一下说。
“由于您不是什么汉子，您折磨所有人已经半个小时，您用没有子弹的手枪来杀自己，想吓唬我们，而且您还这么不知羞耻的乱说，真是让人看不起的自杀者，肝火旺盛的……双腿动物。我给您热情地接待，您长肥了，不咳嗽了，可您的补偿竟然是……”
“请同意我说两句话，我是在瓦尔瓦拉·阿尔达里昂诺夫纳这住的，不是您家，您没有招待我什么，我还在想，您自己也在被人招待。四天前，我求母亲在伯夫洛夫司克给我找一个住的地方她也跟着去住，由于我觉得在这里身体好多了，即使我根本没有肥，还依然咳嗽。昨天晚上母亲告诉我，已经找到了住的地方，所以我着急让您明白，在跟你妈妈和妹妹致谢以后，今天我就搬到那地方住，这事我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决定了。不好意思，我总是插嘴，您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嗯，假如是这样……”加纳发抖了。
“假如是这样，那就不要阻止我坐下。”依鲍里特一边很平静地坐到将军刚才坐的椅子上，还说，“我怎么说也是有病在身的人，行了，现在我也一起听着，况且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会面。”
加纳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您要信任，我还不可能卑微到和您算计，如果您……”他说。
“您这样的骄傲是没有用的。”依鲍里特插嘴，“在我来看，从您搬来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承诺不会放弃机会，等我离开的时候，我要对你们尽情地、开门见山地把所有事都讲明白。此时我正是要做这件事，是的，在您说完之后。”
“我希望您不要在这待了。”
“还是别出来好，否则您会后悔的。”
“不要说了，依鲍里特，这太丢脸了，求您了，不要说了！”瓦里娅说。
“我是看在这女人的面上，”依鲍里特边笑着边站起来说，“好的，瓦尔瓦拉·阿尔达里昂诺夫纳，就给您个面子，我少说点，但只是少说，由于我和您的哥哥之间有些必须要说的事，况且，不清不楚的，我怎么会离开呢。”
“您只是喜欢挑拨事的人。”加纳吼道，“所以您不说些麻烦事是不可能走的。”
“您看。”依鲍里特冷漠地说，“您现在就忍不住了，说实在的，您憋着就会后悔的。我这次让您说话，我一会再说。”
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内奇一直默不作声，轻视地看着他。
“您不愿意说，计划一直挺到底，您随便。我这边尽量说得简洁些。今天我听到人家责备我两三次不顾人家接待的情意，这是不公平的。您主动请我来的，是您在拉拢我。您计划，我想报复公爵，可您听说了阿格拉娅·伊凡诺夫纳对我很怜悯并且看了我写的《自白》，不知为何您觉得我能完全听您的，您希望可能我能帮上您。我现在不想解释更多！我也不想您承认或证实。我把这事留给您的良心，我们都很了解对方，这就可以了。”
“可是，天知道，您总是把芝麻大的小事说成天那么大！”瓦里娅也喊了起来。
“我跟您提过，这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小孩’。”加纳小声说。
“瓦尔瓦拉·阿尔达里昂诺夫纳，请同意我继续说。是的，我是对公爵没有什么敬意也不爱他，可他确实很善良，虽然也……很傻。可是我根本没什么理由恨他。您哥哥本人找我反对公爵的时候，我对他没有表态。我就是想在这结局的时候好好看看热闹。我明白，您哥哥肯定能跟我说出其中的玄机，肯定会失算。结果真是这样……我此时正准备原谅他，只是由于您瓦尔瓦拉·阿尔达里昂诺夫纳的敬意。您要明白，我这么做是源于仇恨，我直接说明这点，我死的时候（由于我一定会死的，即使肥了些，这是你们告诉我的），在我死前，假如我能做一个代表就算是很多人中的一个，我也能觉得，我能很安心地进入天堂，由于这样的人让我难受了一生，我也憎恨了一生，可您这样值得尊敬的哥哥却是一个突出的典型。我恨您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内奇，只有一个因素（可能，这能让您觉得奇怪），只有这个原因是最卑微、最无耻、最卑鄙的典型和表现。您是个自大的蠢人，自信的蠢人，冷静的蠢人，头脑清醒但又不缺少嫉妒心。您相信，您自己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是偶尔在徘徊时还能想清楚这是不是该怀疑，随意您就开始嫉妒并憎恨。哦，在您的前途中还是有些污点的。到您完全变的愚蠢的时候，它们就不存在了，这一天快要到来了。只是您还是要走这条无尽头又曲折的路，我不能说这路是笔直的，我因为这而开心。第一，我提前告诉您，您是不可能得到那小姐的芳心的……”
“呵，这根本就忍受不了！”瓦里娅大声地吼着，“您还想说到什么时候，这么厌烦的家伙？”
加纳脸色突然变白了，颤抖着，不说话。依鲍里特也不说话了，好像很如意的样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瓦里娅，最后冷笑一声，表示了下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再说话。
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内奇有埋怨自己命运不幸的理由，在他跨出大的步伐走向瓦里娅的时候，那一瞬间她不知道是不是不跟他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结果，他已经到了窗口那，背对着她，瓦里娅忽然想起来一句俄罗斯谚语：祸福难测。楼上又开始争吵了。
“您想去看看？”加纳听到瓦里娅站了起来就转身说，“别急，您先看看这些。”
他走向她，把一张折过的小纸递给她。
“上帝啊！”瓦里娅惊讶地拍着手。
字条上的字不多。
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内奇！我坚信您对我还是有好感的，我有些很关键的事，我想先听您的意见。我想明天能够看见您，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在那个绿色的长椅那，它距离我们住的别墅很近。瓦尔瓦拉·阿尔达里昂诺夫纳肯定能来找您，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
A.E.
“好奇怪，从这之后真要换种眼光看待她了！”瓦尔瓦拉·阿尔达里昂诺夫纳摊着双手说。
这时，不管加纳多想搬弄是非，可他还是不能控制的漏出得意的样子，况且还是在依鲍里特这么贬低人的语言之后。他脸上顿时充满了满足和幸福，还有瓦里娅也觉得很高兴。
“而且这就是他们公布订婚的那个日期！真奇怪，以后还真要换种眼光看待他了！”
“您什么想法，您明天想说什么？”加纳问道。
“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半年来首次情愿看见您。加纳，您听我说：不管那发生什么事，不管事态变化有多少，要明白，这是个重要的约会！非常重要！不要故意这样，更不要害怕，小心点！为何这六个月来我总去她们那儿，她会不明白吗？您现在想想：今天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句都没有。我没告诉别人就自己去她们那了，老太婆不知道我在，要不然一定会赶走我的。我是因为您才冒险的，不管想要打听什么……”
楼上再次响起吵闹声，有些人在楼下。
“这时候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事传出去！”瓦里娅被吓得惊慌失措了，“不要有一丁点的丑事传出去！去吧，去请求原谅您吧！”
可一家之父现在已经在大街上了。郭略拿着行李袋在后面一直跟着。尼纳·亚历山大洛夫纳在台阶上站着，抽噎着。她想去追他，可是波奇成不让。
“这样您只能让他更上火，”他对她说，“他没有去处，半小时后他就会被送回来的，我告诉过郭略了，让他去耍一会性子吧。”
“您不要胡闹了，去什么地方啊！”加利亚在窗口那喊着，“您没有去处的！”
“快回来，爸爸！”瓦里娅喊着，“旁边的住户都听到了。”
将军不再继续走了，回过头来，伸着一只手喊着：“我诅咒这个家！”
“他就是在装样子！”加纳狠狠地关上了窗户，嘀咕着。
邻居们确实听到了，瓦里娅冲出了房间。
等瓦里娅到外面后，加纳拿着那张便条亲吻了一下，用舌头弄出个响声，还跳起来两只脚互相拍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