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夏侯桀在接任君王之位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的。苦心经营却在一夕之间全部覆灭,心如死灰,却在早已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给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一次,是不是又是竹篮打水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夏侯宸的死,夏侯桀是深深疑惑的,他不会对他心存感念,反而会猜度是夏侯宸的阴谋诡计。猜忌之心这东西真真要不得。
天辰八年,在国君夏侯宸驾崩后一个月,夏侯桀正式继位,改国历为广和。
改朝换代后,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夏侯桀将夏侯宸的亲信臣子以各种理由外调,留在他身边的都是些他信任的臣子,这是所有人都能想的到的。当然,夙莫和夙家首当其冲,被夏侯桀封了一个比较重要边境为封地,举家迁到封地去了。现在正值战乱时期,夏侯桀这一举动,可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弋缈得知这些的时候,纤如在她身边,边分析天下局势边为她恢复灵力。
“夏侯桀这个人,疑心太重,难成气候。可夏侯宸,看似无害,实则心机太重,阿归,你以后要当心此人。”不出神宫门,却将天下之事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恐怕元虚大陆的所有人都会害怕这个像谜一样的存在。
“他不是死了吗?”弋缈轻松说道。
“你相信吗?”纤如问的自在,倒有一种我看透了你的意味。
清冷的眸子抬起,弋缈看着纤如,真诚说道:“当然,不信。”
纤如点了点弋缈的额头,“多少次灵力还没恢复就随便乱用,再过一百年你也恢复不了了。”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可以活很久。”弋缈的话平平淡淡,纤如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道:“还好我也是。”不然那么漫长的生命,你一个人该有多寂寞。
“西部的部落国这几日有些异动,恐怕西部要不太平了。”纤如揉揉额头,对西部部落国近日的举动有些头疼。
“神宫不会干涉其中的,你发什么愁?我们只管隔岸观火就好。”
“爹爹将神宫交给我们,不仅仅要我们将神宫永久的传承下去,还要履行神宫对天下的职责,那就是要永葆元虚大陆的和平,可如今这个局面,天下四分五裂,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我知道,最后陪着我走下去的会是你。”
因为初见之时,漫天桃花飞舞,你一身火红,坐在秋千上对我微笑,那时,似乎我已预知了结局。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西部部落国发起战乱,却不是在部落国内部的战争,西部部落国联手攻打南部的南陵国原因是南陵国边境的守军误杀了西部部落国的士兵,这就引发了这场战乱。其实这场战争蓄谋已久,只是苦于没有发作的合适时机,如今,恰到火候。初,南陵国火速灭亡了落月国,嚣张至极,未曾料想两年后落月国卷土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复国,打消了南陵国的气焰,将南陵国打的落花流水,南陵国军队狼狈逃回本国,本已元气大伤,现又遭到西部部落国的围剿,毫无还击之力。南陵国国君放下颜面向落月国求助,可遭到了夏侯桀的拒绝,落月国现在坐山观虎斗,乐享其成。
“南陵国这次梁子结大了,灭国是必然。”早在落月国覆灭之前,南陵国就依仗自己的势力打压西部部落国,在东部独大时更是蛮横,西部部落国容忍南陵国很久了。
“夙莫不在,落月国也很快了。”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纤如笑着问弋缈。
弋缈不理会她的笑,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
这下纤如被问的哑口无言,苦着脸点头,“是。”
“咱们打个赌,阿归,你猜落月国还有多长时间?”
弋缈摇着头道:“落月国气数将近了,三年时间,已是极限。”
两人在神宫中如此轻松地谈论天下,神宫外却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南陵国举国之力,不过抵挡了西部部落国一个月时间就政权崩塌,比之当初的落月国,早了很长时间。
“南陵国已经灭了,阿归,下一步,你不会又要出手了吧。”纤如开玩笑地问她。“这次我可不许你随便糟蹋我精心为你恢复的灵力,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阿如,落月国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总在神宫里,我帮你恢复灵力也是九牛一毛,关键靠你自己恢复,你的愿境我是没有能力帮你恢复的。去神宫外,我陪你。”上一次夏侯宸的愿境失败了,最终弋缈才确定夏侯宸真的没有死。若要恢复愿境,必须有人愿意同弋缈用性命交换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愿,可是,谁愿意用性命来换那样不真实的愿呢?
“去覆灭了的南陵国吧,那里有我们想找的人。”
在导致南陵国覆灭的这场战乱中,一个女人,主导了一切。一个恬淡如山涧清泉的女子,南陵国的君后,墨韵。
弋缈与纤如从谜音神宫出来,没有过多休息,几日便到了原南陵国都城殷城。墨韵还留在皇宫里。南陵国国君炎殇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去世,现在南陵国皇宫被封锁,墨韵将被永远囚禁在那里。似乎墨韵比较幸运,一般王朝覆灭后,皇家眷属都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西部部落国对待墨韵还算不错。
初见墨韵时,弋缈实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面容清丽,宛如一朵清涟的荷花的女子一手导致了一个国家的覆灭,但事实就是这样。她不算绝色,但却有着一种魔力,让人毫无芥蒂地相信她。纵是弋缈这样生来警觉非常的人都会毫无知觉地在她面前放松。
墨韵温婉一笑,“你们来啦,我等了你们好久。”轻轻一句话,让人不忍责备她的所作所为,也让人有所迟疑,那些事,都是真的吗,还是,那只是飞短流长,留下一个借口来掩盖一切真实?
弋缈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女子,不远处的几案上,只放了一副水墨画,旁边一行墨迹未干的清秀的小字。
挥墨描素画,落笔隽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