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始缓慢的启动,因为停靠时间长,乘客们都在车厢里坐下了,很少有人走动。车厢连接处就剩这爷五个,金刚和山娃站在离王宝这节车厢近的门口两边,王天和汤四海站在对过车厢门口两边,山神爷压低了帽檐,靠在中间车门口。
先前过去的那个日本特务,身后跟着四个同样穿西装戴礼帽的男人,快速走了过来。可能是道熟,他走的比较快,和后面四个拉开些距离。待他与王天和汤四海擦身而过时,王天和汤四海往中间一站,挡了通道也遮住了视线。
金刚和山娃同时甩出镖,一支刺向咽喉,一支扎进心窝。山神爷一把抓过,用帽子挡了特务的脸,顺手拿出特务腰间的枪,把尸体停靠在一边。
过道比较窄,王天和汤四海又放过两个,再次堵了过道。也是日本人个子实在太矮,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两个被放过去的特务,看不到领路的人,昂着脖子往前瞅,脚步慢了下来。金刚,山娃迎了上去,用镖刃划过二人的嗓管,连带手夹着二人拖到备用车门口,血浆还在喷着。
山神爷咳嗽一声,王天和汤四海侧身让开道。二人见前面还有人堵着通道,又见不到同伙,就不耐烦的伸手想扒拉开金刚和山娃。手是伸出来了,金刚和山娃的镖也插进了二人的心脏。王天和汤四海从背后捂住二人的嘴,半推半架把二人弄到车厢连接处。
一下撂倒五个特务,两边的空间被堆满了。金刚和山娃外衣上沾了血,脱下搭在手臂上,大伙一起回到座位。
山神爷说道“挪挪窝吧,一会有黑狗子来打扫战场,别碍眼。”大伙往货运车厢走去。约摸过了有一个时辰,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许多乘客往前面偎。
原来,驻车的黑狗子在巡车时,发现了五具尸体。这可是天大的事,忙找来乘务长,要全面搜查。就在这时又发现一具尸体,这让黑狗子们也心慌了,死了六个,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死了六个。外面车厢的人想往里头来,里头的人怕说不清想往外边去,两头挤中间空。
当乘务长从死人身上翻出日本物件时,脸都绿了。自己这趟车死了六个日本人,一个日本人走丢了,都能引发一场战争,这下一次死六个,还有个好吗。乘务长拽着领头的黑狗子,说道“死的是日本人,你看咋办?”
领头的没缓过神,说道“爱他妈死谁,是谁。老子---不,你刚才说死的是谁?”“日本人。”乘务长又重复一次。领头的黑狗子立马带着哭腔,说道“这是谁他妈的存心毁我呀,一个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了,六个,这是往死里逼呀。”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乘务长焦急的,说道“你咋还坐上了,弄不好咱俩都得。”说着做了个杀头的动作。领头的黑狗子伸出手,示意乘务长拉一把。乘务长把他拽起来,领头的黑狗子说道“你当俺想坐着,是这腿不听使唤了。别急让咱想想,让咱想想。”
看看四周围观的人,都离得老远。心想‘应该没有几个看到是怎么死的,更不会知道死的是谁,这事主要不能传播出去,得叫车上的人闭口。又不能每一个都灭口,或许杀人的就在人群里,谁灭谁还不一定。日本人又是谁杀的?能干出这事的,不是复兴社就是绿林,是复兴社我这叫善后,是绿林我这也算行了个方便。但围观的他们怕什么?对,瘟疫,就说闹瘟疫。用布裹了先抬走,但抬那去呀?如果是瘟疫,要么埋,要么烧。对,撂锅炉里烧。’
领头的黑狗子想通了以后,和乘务长商量了一下,二人很快达成一致。对乘客们说道“火车上死的人,是因为闹瘟疫。谁看到了,知道些什么,接触过,都说出来。”话音刚落,围观的人拔腿就跑,连前带后三节车厢一个人也没了。
王宝刚说完货运车厢没人无聊,呼啦一下,满了。一个个神情紧张,生怕别人碰到自己。人是有了,更无聊了。
纪良方子和王龙刚躺下,女佣在卧室外说道“方子小姐,有您的电报。”
王龙拽着纪良方子的手不让她走,纪良方子挣扎两下,见脱不开身。翻身骑在王龙身上挠他胳肢窝,王龙护痒,这才使纪良方子下了床。
来到客厅,女佣把电报递给纪良方子,垂首说道“打扰了”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纪良方子接过电报一看,不由得眉头紧锁。
一封电报是川岛一夫发来的,电文是;黑山老妖一行七人,于大前日抵沪。今不知所踪,或已返回,沿途追剿,勿漏。另;淮北之事或有蹊跷,速查。第二封是通报,电文是;镇江河野组未归,望沿途接应。
纪良方子放下电报困惑万分‘如果真如电报所说,黑山老妖在上海,黑龙会的高手是怎么死的?上海到无锡接下来就是蚌埠镇,宿州。会不会是河野组发现了什么一路跟了过来?车上如果真有黑山老妖,那就可怕了,也就说明在淮北小胡子矿,还有一个黑山老妖。’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一时间纪良方子也捋不出头绪。
有一点是不用想的,再不去火车站,就什么都错过了。纪良方子对女佣,说道“通知下去,带上武器,准备出发。”“嗨”女佣回答后连忙下楼,去通知店里的日本人。其实他们就是纪良方子,亲自带的一组特务。
纪良方子没有回卧室,直接去了电报室。在电报室柜子里有一套夜行衣,穿好夜行衣后,纪良方子轻手轻脚走下楼,楼下十二名日本特务已经在等候了。
纪良方子带着手下,乘坐一辆敞蓬货车去了曹山。曹山东脚下就是铁路,也是蚌埠站的火车出进站口。之所以去曹山,纪良方子是想叫上鸿钧老祖和风卷云,看他二人能不能确定谁是黑山老妖,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
曹山上鸿钧老祖和风卷云收拢淮北几十个弟兄,把两股土匪合成了一股。鸿钧老祖年龄大资格老成了瓢把子,风卷云做了二当家。
曹山上的窝棚也改成了山寨,栅栏围着山头,在上山主道口扎了寨门。建了堂口和几排木屋,由日本人提供枪支武器和日常开销,算是纪良方子在蚌埠镇又布下的一股势力。
纪良方子刚到寨门,见到风卷云正从堂口出来,带着十多个手下。问道“你们要去哪?”风卷云见纪良方子来了,忙说道“没啥,就是出去遛遛。”纪良方子鄙夷的一笑,说道“这大半夜的,除了偷鸡摸狗,你还能干什么?”
风卷云自打在淮北大伤元气后,一直在琢磨,自己咋就混到现在这份上。最后的结论是,被日本人害的。现在什么都需要看日本人的脸色,心里早就憋着火,听到纪良方子如此奚落自己,风卷云的火被蹿腾起来,回道“俺们是土匪绺子,除了偷鸡摸狗睡女人,也会不了啥手艺。咋,你们日本女人不知道吗?”然后带着猥亵的笑容看着纪良方子。
“巴嘎,你是找死吗?”纪良方子的手下用枪指着风卷云的头。风卷云身后的喽啰见日本人动了枪,也抄起家伙,相互对着。
纪良方子想过灭了风卷云,眼里显露过杀机。但她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一个高级特工怎么会因为自己的情绪,破坏了自己的布局。于是摆了下手,示意手下人放下枪。
“这是咋了,比武招亲吗?那得叫上俺呀。”鸿钧老祖说着,走了过来。一只耳的鸿钧老祖,时刻戴着帽子遮挡住,不愿让人看到。
纪良方子见鸿钧老祖过来,也不想纠结在这里,说道“有情报显示,黑山老妖在前面的火车上,一会就到。我想邀请二位一起去看看,告诉我谁是黑山老妖。”风卷云听了这话,就坡下驴“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对刚才的事很生气,扭脸回堂口了。
鸿钧老祖颤抖着声音,问道“是被抓来的,还是自己来的,总不会冲着俺来的吧?”纪良方子无奈的解释道“是路过这里,应该是回淮北,我只是让你们去辨认一下。”鸿钧老祖听说不是冲自己来的,心里踏实多了。嚷嚷道“你招惹他干嘛,人家打这路过,也没说来歇歇腿,走就走了呗,咱别多事,多事就有事。”说罢,摇着手扭脸往堂口走去。喽啰们也是从淮北过来的,听说黑山老妖要路过这里。呼啦一下,就剩下纪良方子和她十二个手下站在寨口了。
纪良方子环顾一下四周,原本嘈杂的寨子,一下安静的瘆人。时间已经不多了,看鸿钧老祖和风卷云的态度,是不可能和自己去的。纪良方子无奈的一摆手,十二个特务穿过山寨,朝东一路下山。
火车在凌晨进了蚌埠站,除了几个商家走货,几乎没什么人上下车。
“离家越近思念越重,娃们使劲的看看吧,但不能下车,四周有狼,等收拾干净了咱们再回来。”山神爷说完,观察着窗外的四周。王天,金刚瞅着镇北,汤四海,汤峥嵘看着不远处镇东的汤府,山娃张望着镇西。只有王宝一会叫汤峥嵘指指汤府,一会问问王天自己小时候在哪出生,现在的家在哪?
乘务长和黑狗子们,不能确认杀死日本人的凶手,在不在车上了。索性连巡车都免了,呆在警务室不出来。就在火车启动不久,一排黑影迅速集结在车尾,接连跃上车。这一切都没能逃脱山神爷的眼睛。
“娃们,黑狗子是指望不上了,夜猫子进了车尾。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们白来不是。”说着山神爷要起身。王天拉了山神爷一把,说道“老爷子,让俺也练练手,都几天没捣鼓家伙什了。”山神爷笑眯的,说道“别败家,省着点用。”王天边打开货运车厢里的行李箱,边说“咱是有钱人,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山神爷笑笑,说道“不是嫌你浪费,是怕让人说你学艺不精,丢的是俺的脸。”
王天凑近山神爷耳边,说道“那您把王宝收了,他会过日子。”山神爷抬脚照腚来一下,说道“祖师爷立下的规矩,都是独头蒜,你敢怂动坏规矩。”王天撇撇嘴,说道“您老啥时把那些劳什子规矩,当过一回事。”山神爷笑笑,说道“老了,教不动了。就你一个都不省心,多了还不累死,也算遵了师命。”
王天找了四个玻璃杯,在底层放了火药,其中两个中层放了一截磷粉,另外两个中层放了镁粉。上面铺了层火药由拉线、铅管、小铜套、摩擦线圈、延期药管固定住。造出简易的天暗星和地明星。天暗星交给山娃和金刚,给汤四海一个地明星。
王宝耷拉着脸,说道“又不带着俺去。”金刚笑着说道“谁让你窗户眼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呀,好好保护峥嵘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