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进到屋里,看见白晟风正跪在屋地中央,前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白晟风和那老者正在看着自己。
如清走到白晟风旁边,也跪了下来,冲着华苍穹便叩了一个头,说道:“如清拜见师祖!”
“清儿,你怎么来了?”白晟风问道。
如清正脸朝下的拜着,于是侧过头来,冲白晟风笑了一下。
“嗯!抬起头来”华苍穹说道。
如清抬起头来,看着华苍穹。
“你就是裴如清?”华苍穹问道。
“回师祖,是!”如清恭敬的答道。
华苍穹听了没有说话,半晌后,问白晟风道:“晟风,你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
“晟风有罪,还请师父责罚!”白晟风说着低下头不语。
如清愣愣的看着,知道肯定是白晟风为了救自己而冲撞了这个师祖。
本来想替白晟风辩解两句的,但是奈何都是长辈,哪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于是便也随着白晟风一起低着头跪着不言语起来。
华苍穹叹了口气,说道:“晟风,虽然此事事出有因,但是今日若不罚你,以后恐难服众。”
“是,师父!”白晟风没有过多的话,只是低着头。
“去吧,你自己领五十荆鞭吧!”华苍穹摆摆手,示意白晟风可以走了。
“谢师父!”白晟风说完站起身,拉起如清说道:“走吧。”
如清被拽着走出了这间屋子。到了屋外,白晟风对如清说:“你先回房间去。”
“我不回去,我要看着!”如清很坚决的说道。
“受罚有什么好看的,清儿听话,快回去。”白晟风说完,冲着柏劭元说道:“劭元,替我送她回去。”
柏劭元还没有答应,如清就说话了:“不用了,师父,清儿认得路,我自己能回去。”
柏劭元看看如清,笑了一下,问道:“你就那么怕我?”
如清斜眼看了看柏劭元,说道:“师伯,如清认得回去的路,就不劳烦师伯了。”
柏劭元被如清叫师伯叫的有点犯愣,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小女孩管自己叫师伯的。
如清说完看了看白晟风,然后转身走了。
白晟风见如清走了,便跟着柏劭元来到前院练武场,往场中央一跪,褪去上衣,准备受荆鞭之刑。
一个徒弟跑过来,拿着一根黑色的长鞭递给了柏劭元。
柏劭元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对围观的弟子们说道:“各位师弟,白晟风四日前闯馆横行,目无师长,虽事出有因,但此恶习不可不罚。今日师父罚荆鞭五十,以儆效尤!”
说完把鞭子一抖,“啪”的一声,在地上甩了一下,然后对白晟风说道:“晟风,你服也不服?”
白晟风说道:“服!”
“好!那你忍耐一下!”柏劭元说着抡起鞭子,朝着白晟风的后背,啪就是一鞭子。
荆鞭是用荆条编织而成,不仅具有普通鞭子的韧劲,而且四周都有倒刺。鞭子抽在身上,倒刺便嵌进肉里;鞭子离身,倒刺便把嵌进去的肉连带着皮给带出来。
荆鞭之刑虽不是致命之刑,但是它的痛苦度是很高的,而且愈后也很麻烦,相当于掉了一层皮。
常人经得住二十荆鞭,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英雄了,如今白晟风要挨五十荆鞭,济鲁武馆的众多弟子们都一片唏嘘不已。
如清站在人群后面,从缝隙处往里面看着。
如清见那鞭子抽在白晟风身上,一道血痕便留在了白晟风的后背上,血痕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应当是倒刺带出皮肉后流出的血迹。
如清使劲的咬着衣袖,不让自己流出眼泪来。
鞭子啪的抽一下,如清的心里就颤一下,眼泪就往眼眶里涌一次。鞭子抽了十下,如清心里颤了十下,眼眶里已经含不住汩汩外溢的眼泪了。
如清大喊一声:“住手!”然后扒开前面的人,踉踉跄跄的跑到白晟风身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白晟风的后背,说道:“不许打我师父!”
柏劭元的鞭子已经抡起来了,收是收不回来的,无奈向右一偏,鞭子啪的一下抽在了地上,地上的被抽起一层白烟。
白晟风感觉到如清护住了自己,回过头说道:“清儿,躲开这儿,这危险!”
如清使劲抱着白晟风,护着白晟风的后背,哭着说道:“我不躲开!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别人伤你!”
白晟风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以如清的能力能不能保护自己,尚且不论,就凭如清这份心意和这个举动,自己挨这五十荆鞭就不冤。
白晟风于是说道:“清儿,为师触犯了门规,理当受罚。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五十荆鞭而已,无妨。你先回去。”
“我不走!”如清哭着说:“才打了十鞭,您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得掉层皮!”
白晟风没有回话,如清讲的是对的,五十荆鞭打完,是得掉层皮。
柏劭元看着如清如此的护着白晟风,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于是说道:“如清,这五十荆鞭是我师父罚了,若要免刑,你我说了都不算,得他老人家说了才算数。”
柏劭元这话说得已经非常明白了,这是让如清去求华苍穹。其实柏劭元从心里也并不愿意打这五十荆鞭。
如清泪眼看了看柏劭元,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道:“师伯,如清这就去求师祖,您一定不要再打了,要等我回来呀!”
如清站起身来刚要走,却被白晟风拉住了。
白晟风拉着如清说道:“清儿,别去了,为师鲁莽行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是应当受罚的,何况你师祖罚得并不重。”
白晟风想着自己那日夺门而入,见了柏劭元不问所以,便出了手。两人的身手不分伯仲,打了几十个回合未分胜负,最后还是华苍穹出手拆开了二人。
白晟风救人心切,在华苍穹面前放了狠话,“如清无事便罢,如若有事,休怪我不念师徒情分。”
白晟风想着自己头脑一热做得这些事情,师傅才打了自己五十荆鞭,真是法外开恩了,就算师傅要清理门户,也是无可厚非的。
如清回头看着白晟风,说道:“师父,您若不准清儿去求师祖免了您的刑罚,那就让清儿代您受过!”
白晟风听了一下子松开了手,让如清挨这剩下的四十荆鞭,那非要了她的小命不可。
如清抽回手,看了一眼白晟风,又看了看柏劭元,然后便跑向华苍穹刚才所在的那间屋子。
如清用力的拍着门,一边哭一边喊道:“师祖,求您饶了我师父吧!师父已经挨了十鞭子了,再打下去不死也得掉层皮!师祖,您开恩呐!”
华苍穹把门打开,对着门外的如清说道:“你师父目无尊长,口出狂言,罚他五十荆鞭并不算重,小惩大诫是以让他日后有所顾忌,切不可鲁莽行事,且不计后果。况且门内弟子众多,不罚无以服众。”
“师祖,师父全是为了救如清,都是如清的错,您要罚就罚如清,饶了我师父吧!”如清跪了下来,哭着说道。
“你起来吧,谁犯的错,这罚就应谁当,全无替代之说。况且你一个女孩子,如何受得了那鞭刑。”华苍穹看着跪着的如清说道。
“我受得了!”如清果断的说道,“亦或师祖让如清替师父受三十鞭,师父受二十鞭如何?”如清盘算着,白晟风已经受了十鞭子,再咬咬牙,挺过十鞭应该还是可以的。自己破罐破摔,十鞭或者二十鞭三十鞭估计都是一个后果。
“休要再说,你去吧!”华苍穹不想跟这个小丫头胡搅蛮缠下去。
如清见这个师祖如此绝情,怒从心中起,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便说道:“师祖,您是我师父的师父,所以我尊称您一声师祖。您在人前可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但是别人也许不知,如清却非常清楚,师祖是做什么勾当的,买凶杀人,赚取不义之财,这又当如何罚?”
如清这一套话,说的华苍穹脸一阵白一阵红,用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如清,“你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下文来。
如清见华苍穹脸色不对,也觉得刚才失言了,于是咕咚一下又跪了下来,说道:“师祖赎罪!如清刚才......刚才出言不逊!您打我五十荆鞭,饶了我师父吧!”
华苍穹一看如清绕了一大圈,这话又绕回来了,真是哭笑不得。
白晟风自三岁起便在自己这里学艺,可以说自己是看着白晟风长大的,虽然白晟风不像柏劭元那样会长期住在这里,但是自己对白晟风的感情与对柏劭元的感情是一样的,自己终身未娶,都是把他们当儿子看待的。
罚白晟风荆鞭之刑,自己也是情非得已。如今白晟风能有这么一个为救师父而弃自己于不顾的徒儿,华苍穹真是既欣慰又可放心了。
自从十多年前穆家惨案之后,白晟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自己真是怕他就此一蹶不振,如今这个小丫头的出现,兴许能挽救一个迷失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