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康宁所查的那两件事,已经有了眉目。梁康宁已经把那有嫌疑的十八人,从入伍开始到卧虎坡之战前日查了个底儿掉。
十六人已经排除了嫌疑,只有伙房营的皿兴中和钱贵有些异常,皿兴中是年前入伍的,钱贵要早一些,是去年九月份。
皿兴中和钱贵在伙房营专门负责采买。每次都是两人一起去南坪城,然后置办食材和用品。
那次也不例外,两人卯时出发,申时回营,从时间上看并无异常。而且两人对于当日的情况说的异口同声,几乎无懈可击。
钱贵自入伍以来,一直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可是自从皿兴中来了以后,两人一起采买,时间久了,钱贵的生活渐渐的富庶了起来,花钱也大手大脚起来,没事在伙房营里还要小赌几把。
由于钱贵在短时间内由穷人变为了有钱人,梁康宁便多加注意了起来。于是把钱贵叫过来审问,起先钱贵还守口如瓶,可是后来招架不住梁康宁的审讯手段,便招了。
依照钱贵所言,每次自己与皿兴中一同去南坪镇采买,都是皿兴中去买的。由于自己比皿兴中早入伍几个月,所以总是以老兵自居,优越感很强,便独自去喝喝花酒顺便去赌场玩上两把,更令人高兴的是,自己最近赌运亨通,连连赚了几笔大钱,所以手头上才渐渐富余了起来。
梁康宁当然不能只听钱贵的一面之词,自是去南坪镇的花楼、赌场查看一番,也正如钱贵所言,他是那里的常客。
要说花楼、赌场这类场所可是通风报信的最佳场所,可是那个钱贵一般都是在大厅张牙舞爪的行事,很少到没人地方诡秘做事的。
所以梁康宁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便将注意力转到皿兴中身上。
皿兴中因为有过替柴氏父子沽酒的前科,又有招惹如清的事情在后,所以梁康宁对皿兴中的印象是不好的。对于皿兴中的审问也更像是审问犯人一样。
令梁康宁有些惊讶的是,皿兴中的心理状态是非常好的,无论自己怎么问,甚至用了一些刑具,皿兴中还是那套话。从这点上说,梁康宁是看好皿兴中的,至少比钱贵有骨气。
皿兴中被审问的第三天,钱贵终于招供了。
说自己便是南唐的奸细,潜入大祁军营为的就是搞到大祁的步兵图,从而一举歼灭大祁。
可是那柴氏父子能力有限,一直没有什么作为,都是周书弘和裴秉文在坐镇,而且周书弘和裴秉文与那柴氏父子是两个派系,一级军事秘密是到不了柴氏父子手里的。
只有白晟风这次,将布阵图给了柴氏父子,这才使得潜伏了大半年的钱贵有了用武之地。
柴嵩将布阵图交给柴至仁保管,钱贵便趁着柴至仁玩乐之际,将布阵图偷偷临摹了出来,然后第二日便趁着进城采买之际将布阵图传递了出去。
钱贵说得滴水不漏,还牵扯出了柴至仁的玩忽职守,于是钱贵便奸细罪名落实,于三日后腰斩了。
白晟风下令把钱贵的两半截的尸身悬挂在军营外面的旗杆上示众一月。
柴至仁由于失职,致使军中秘密外泄,大祁军队险些遭了南唐的暗算,白晟风便于公又于私的判了柴至仁斩刑。
柴至仁本来还在痛苦着自己变成了废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这回直接痛苦自己现在连废人可能也做不成了。
柴至仁被行刑那日,如清吵着也要去看,但被白晟风一口拒绝了,说道:“一个女孩子看那种血腥场面做什么。”
如清只好撅起嘴巴,无奈的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袖子,白晟风见了一笑,说道:“清儿,不是不让你去,只是砍头有什么好看的,怪吓人的,你不怕晚上睡不着觉么?”
如清靠在白晟风肩头,说道:“柴至仁是坏人,杀他是为民除害,我看看怎么会睡不着觉?”
白晟风抚摸着如清的后背,说道:“你不是总讲上天又好生之德么,怎么现在谈起杀人来,居然这么顺嘴?”
如清眼睛转了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从前可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杀照登的,现在怎么这么轻贱人命,于是便不说话了。
白晟风见如清不言语了,于是又说道:“清儿,别想了,柴至仁泄露了军事机密,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以军法,理当处斩刑。就算我佛慈悲,也会分清是非黑白的是不是?”
如清抬起头看向白晟风,然后十分佩服的点点头。
白晟风一笑,说道:“今日我也不去了,我陪你可好?”
如清听了便笑道:“你是主帅,不去行么?”
白晟风便道:“这种小事,副将去就行了,哪用得着事事都找我去?”
如清听了,哈哈的便笑了起来,说道:“真会吹牛!”
白晟风便道:“怎么是吹牛。”
“斩杀副将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如清笑着问道。
“陪清儿才是大事!”白晟风玩味的说道。
如清一听,脸一下子红了,环住白晟风的脖子,亲昵起来。
中午过后,周书弘走进了白晟风的军帐。白晟风见了,便问道:“完事了?”
周书弘没回答,然后说道:“晟风,你出来一下。”
白晟风看了一眼周书弘,然后对如清说道:“清儿,我跟书弘说点事情,你等我一下。”
如清点点头,于是白晟风便随周书弘走出了军帐。
两人确定如清听不见了,白晟风便开口问道:“书弘,什么事情?”
周书弘便道:“行刑的时候,柴嵩来了。”
“他来怎么了?”白晟风觉得柴至仁是柴嵩的儿子,儿子行刑,柴嵩来等着收尸,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书弘看了一下两旁,然后小声对白晟风说道:“柴嵩说你私藏女子在军中,你若是要斩杀柴至仁,他便把这件事情在军营里抖落出来,然后再上报给皇上。”
白晟风听了一皱眉,看着周书弘,有些严肃的问道:“这事儿都谁知道?”
周书弘说道:“柴嵩是到我跟前说的,当时我旁边只有秉文。”
白晟风点点头,说道:“这个老东西,跟我来这一手。”然后又问道:“那柴至仁呢?”
周书弘便道:“还押着呢,我赶快过来问问你如何处理才好。”
白晟风想了想,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字:“斩!”
“晟风?!”周书弘有些着急的喊道。
“你告诉柴嵩,如清是女子这件事,他爱禀报给谁便禀报给谁,我既然敢带她来,就不怕别人知道,之所以让如清着男装,那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周书弘站在原地没动。
白晟风又道:“还有,告诉柴嵩,别再军营里胡说八道的,柴至仁的罪,可大可小,现在只是失职,若柴嵩再要纠缠不休,那柴至仁便是通敌之罪,到时候诛九族,他这个国丈当不了了不说,还连累了他家的皇妃。”
周书弘听完,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然后便走了。
白晟风看着周书弘的背影,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尽忠职守呢,还是公报私仇。反正对于觊觎如清的人,而且还伤害如清的人,白晟风是不能容的,甚至比那个奸细钱贵还要恨之入骨。
白晟风摇了摇头,便进了军帐,如清还坐在桌边吃着午饭,见白晟风进来了,便问道:“师父,是不是柴至仁那边有事情了?”
白晟风坐了下来说道:“没事,只是柴嵩来闹了一下。”
如清点点头,道:“那柴嵩也是可怜,老来丧子。”
白晟风便道:“清儿,你怎么倒可怜起他来了?”
如清便回答道:“虽然那柴至仁不是好人,柴嵩也不是好人,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应当是真的吧。柴至仁今日行斩刑,那柴嵩必定难过伤心。”如清说着有些黯然。
白晟风搂过来如清说道:“清儿,别难过,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做错了事情,得了这个结果,怨不得别人的。”
如清点点头,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
白晟风又安慰道:“没准柴至仁这世早亡,托生到下一世去大富大贵了呢?”
如清听了便笑了起来,说道:“师父,你可真会安慰人。”
白晟风听了也笑了起来,问道:“吃饱了么?”
如清点点头。
白晟风又道:“要不要躺会儿?”
如清便道:“这几日都是吃完了睡,睡醒了吃的,在这样下去,我都怕自己都胖得没人要了呀!”
白晟风听了,笑了一下,把手从如清的肩头滑向如清的小腰,然后摸了摸,说道:“哪儿胖了?一点肉都没长,快睡会儿!长点肉,不然才真的没人要了!”
如清被白晟风捏得有点痒,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别捏了,好痒痒啊!我睡就是了!别捏了!”
白晟风才停了手,扶着如清躺了下来。如清这几日练得吃饱了就睡得着,于是一小会儿便睡着了。
白晟风看如清睡实了,便出了帐,差一个守卫把柏劭元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