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风三人来到柴嵩帐外的时候,这里已经围观了一些士兵。有伸着脖子往里看的,有两三个一群窃窃私语的。这些人见白晟风来了,都停止了动作,四散开来,各忙各的去了。
白晟风带着如清和裴秉文进到帐内。
帐内一共四个人,柴嵩坐靠在床上,柴至信立在床边,周书弘站在帐中间,不远的地上还跪坐着一个身着纱衣的妙龄女子,那女子正双手掩面的抽噎着。
周书弘见白晟风来了,便说道:“晟风,你来了。”
白晟风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书弘便答道:“今早伙房营给柴国丈送早饭,结果撞见这女子衣冠不整的在柴国丈榻上......”周书弘的话没有说完。
柴嵩看了一眼周书弘和白晟风,说道:“这......这是有人陷害老夫!”
白晟风便道:“国丈,何人要陷害于你?”
柴嵩又看了一眼白晟风,便道:“是谁谁心里清楚!”
白晟风冷笑了一下,又说道:“国丈,你若认为是有人蓄意陷害,那便要拿出真凭实据,只是信口雌黄,怎能令人信服,还你清白?”
柴嵩“哼!”了一声,没回话。
白晟风看了看地上正在抹眼泪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到这军中?”
那女子泪眼望向白晟风,便道:“奴家名唤露儿,是露水阁的姑娘,昨日有个军爷来到露水阁,说他家主子日前痛失爱子,所以想找奴家前去宽慰一下。”
“所以奴家便随那军爷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位恩客行了好事,便......便说奴家是受人指使来害人的......”那露儿说着又梨哭了起来。
白晟风听完便厉声道:“你休要啼哭,军营之中岂容你这般扰闹!”
那露儿被白晟风的呵斥吓得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怔怔的看着白晟风。
如清在一旁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露儿,倒是觉得很可怜,于是走上前,伸手扶起露儿,说道:“露儿姐姐,你先起来吧,地上凉。”
露儿被如清的举动惊了一下,自己生长都在风月场所,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今居然有个路未谋面的小兄弟不顾将军的威严,而将自己搀扶起来,真是感激涕零,于是又流下眼泪说道:“多谢小公子!”
如清笑了一下,说道:“露儿姐姐不必客气。”
白晟风见如清此举,心里叹了一口气,暗自赞叹如清真是菩萨心肠。
白晟风对柴嵩说道:“国丈,刚才这女子所言,可是事实?”
柴嵩便道:“老夫没差人去找什么姑娘寻安慰!”
“哦?”白晟风疑问道,然后看了看柴嵩旁边站着的柴至信,说道:“那会不会是有人为尽孝道而行之呢?”
柴至信听了脸一下子白了,说道:“将军,此话不可乱说!我兄长刚刚去了,我与我父亲都悲痛之至,怎么还会有闲暇找这些女子?”
白晟风听了,笑了一下,说道:“就因心伤,才需慰藉。国丈丧子之痛,本将也深感遗憾,但是毕竟军法有章,国法有度,犯了错便要承担的。国丈一时无处发泄,便寻了个风月女子,本将也是理解的。”
白晟风顿了顿,又道:“本将念在国丈身体欠佳,此事到此为止,谁人不得宣扬出去,否则军法处置!”
柴嵩听了白晟风的话,张着嘴半晌,没说出来什么。白晟风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度?仁慈?明是非?其实就是默认这事是自己做的,居然还假仁假义的不予追究?
柴嵩伸手点着白晟风,“你......你......”
白晟风见了便道:“国丈年岁大了,还是以身体为重,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惹为妙,否则这次本将替您挡了,下次可就保不准会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至于其他的事情,您就暂且不要过问了,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理。南唐那边的战事,应当已经告一段落,再驻守一阵子便会启程回京。本将可不希望国丈与柴国舅一样,有来无回!”白晟风的话说得有些阴森。
柴嵩听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然后用手点着白晟风,只是“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柴至信赶紧坐到柴嵩旁边,替柴嵩抚顺后背。
白晟风看了一眼喘不上来气的柴嵩,对周书弘说道:“书弘,处理干净点。”然后便拉着如清出了柴嵩的军帐。
如清跟着白晟风回到自己的帐内,坐在了白晟风的腿上,然后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那柴国丈找的露儿姐姐?”
白晟风听了笑了一下,说道:“小人精,怎么这么问?看出什么了?”
如清便说道:“没看出什么,只是清儿觉得那柴国丈刚失了儿子,便又做这种事情,不太和常理。”
白晟风便道:“清儿,你这么想,是不知道那柴嵩品行,他的荒淫你是想不到的。”
如清惊诧的看着白晟风问道:“多荒淫?”
白晟风笑了一下,说道:“小小年纪,问这些做什么。”
如清撅了一下嘴,想了想,好像这种问题,一个好姑娘是不太好问出口的,于是便转了话题,问道:“师父,那露儿姐姐会怎样?”
白晟风便道:“清儿,她一个青楼女子,你别姐姐姐姐叫的那么亲切,对你影响不好。”
如清却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露儿姐姐也是身不由己的,都是苦命人。”然后弱弱的问道,“师父,露儿姐姐不会真是你......”
白晟风看着如清,说道:“既然你都觉得事有蹊跷,那便不能留后患了。”
如清顿时睁圆了眼睛,说道:“师父,你不会真杀了露儿姐姐吧?饶了她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怕她乱说话,让她走得远远的也就是了!别再造杀业了!”
如清说完,眼睛里已经转了泪花,又道:“师父,您这么做,是不是又是因为清儿?”
白晟风听了,叹了口气,把如清搂进怀里,说道:“又胡想了,与你无关。”
如清挣出白晟风的怀抱,两眼含泪的看向白晟风,问道:“师父,那你为什么要设这个陷阱?”
白晟风便道:“那柴嵩平日便嚣张跋扈,如今我斩了他儿子,他必定不肯罢休,造点小事情,一是羞辱一下他,二是抓个把柄在手里,日后除他,也好有个借口。”
“一个青楼女子便能除去一个国丈?”
白晟风便笑了说道:“平日不行,但是战时就不同了。虽然朝廷为了慰藉士兵孤寂,也有送些女人来军营的,但是那是兵部批了的。像柴嵩这样在战时私自找女人,可是犯了军中大忌。”
“怎么犯大忌了?兵部批了就行,自己就不行?”如清问道。
白晟风拉着如清的手说道:“你想想,兵部批了的,是有士兵的份儿的,可以平复军心。可是柴嵩这样,除了扰乱军心,还能怎样?扰乱军心在军中便是大忌讳!”
如清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白晟风见如清可爱的模样,温柔的笑了。
如清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师父,那......清儿也是女子,若是被人知道了,是不是也犯了军中大忌?”
白晟风真是头疼如清如此聪颖,换做一般女子,听到白晟风说完刚才的话,也就知趣的不在继续琢磨了,可是,如清真是能把一个问题掰开揉碎的想好几遍。
白晟风便道:“你不说,我不说劭元他们自是也不会说,怎会有人知晓?”
“可是,万一......”如清有些担心。
“万一有人知道了,那也无妨,我是陈平王世子,我姓白,谁能耐我何?”
如清朝白晟风眨眨眼睛说道:“可是清儿不姓白!”
白晟风便道:“你是我白家的嫡妻,自然冠我的姓氏,别人也不敢把你怎样!”
如清愣愣的听着白晟风的谬论,撇撇嘴,挑挑眉,没有说话。
白晟风见如清的表情,问道:“怎么?不相信?”
如清便道:“师父,清儿真的能成为你的世子妃么?”
白晟风一皱眉,说道:“怎么又这么问?”
如清低头没说话。
白晟风又问了一句:“清儿,又想到什么了?”
如清便开口道:“师父,你为了清儿,不惜得罪柴家,清儿很感动。可是,你刚才也说了,你是陈平王世子,你姓白,你的婚姻能你自己做主么?我秉文兄长都要为了大祁与南唐联姻了......”
白晟风听了,伸出手敲了一下如清的脑门,说道:“清儿,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都总想些什么呀?”然后搂过来如清,又说道,“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我就......”
如清等着白晟风把话说完,想听听白晟风就会怎样,可是白晟风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什么,于是如清迫不及待的问道:“就怎样?”
白晟风深吸了一口气,实在说不出什么严厉的惩罚,于是说道:“我就罚你天天在家里待着,不许出门,而且不让你吃鼎香居的菜!”
“啊?!”如清张着小嘴惊讶的叫着,“师父,别!清儿以后再不乱说了!”
“更不能乱想!”白晟风强调道。
“嗯!”如清点点头,嫣然一笑,唤道:“风......”然后小嘴啄上了白晟风的嘴唇,呢喃的说道:“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白晟风搂过如清,应了一声便用嘴唇回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