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益中应道:“是。等把咱们的事情办完,我还得去处理云锦的事情。”
如清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云锦这个名字了,三月十六也是裴秉文迎娶云锦的日子,也不知道云锦是否已经得偿所愿了。于是便问了一句:“云锦不是也是三月十六日嫁给我哥哥?她们怎么样了?”
唐益中说道:“云锦传信儿回来,又说不嫁了,要回来,现在可能在路上,估计三月十六能赶回来参加咱们的婚宴!”
如清听着云锦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里很是佩服,真是巾帼不然须眉,拿得起放得下,自己可是自愧不如,自从离开南坪之后,自己没有一日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白晟风的。
如清想这云锦突然就不嫁了,是裴秉文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还是云锦舍不下唐铭的好,所以才改变了初衷?
于是问道:“怎么不嫁了?”
唐益中答道:“她信上说的也不是太详细,大概是裴秉文想悔婚,云锦面子搁不住了吧。”
如清听着更离奇了,裴秉文好歹也是钦封的郡王了,怎么能说悔婚就悔婚了呢。但是如清也知道唐益中不太清楚事情的原委,所以也便不在问了。
唐益中非常激动如清能与自己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虽然谈话内容更多的是云锦,但是也是很满足了。
唐益中脱去外衣,然后躺在如清身边,说道:“如清,早点睡吧,明日要忙一天的。”
如清应了一声,便缩在床里边睡了。
由于这场婚事事出突然,一切准备工作都没有,所以第二日果然如唐益中所言,真的是忙了一整天。
如清从一睁开眼睛,便被一堆丫鬟婆子侍弄着没有停歇。
早晨是量身形、量足长,给如清做嫁衣和霞帔。然后是一个婆子拿了一盒子的头饰,让如清选样式,说是明日绾发的时候要用到。
接下来是唐益中差人搬着两个大箱子进到屋里,笑着说道:“如清,我既然说你与正妃一般无二,那便要真的一样,这些是我下的聘礼,还有一些放在院子里了,还请皇子妃笑纳。”
如清看了一眼这两个楠木大箱子,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说道:“三皇子,其实不用如此麻烦,只是个形式而已。”
唐益中受宠若惊的说道:“如清,难道现在便开始替为夫省钱了?”
如清听了一皱眉,唐益中这“为夫为夫”的,叫得还真顺口。
唐益中还想调戏一下如清,可是门外的侍从将唐益中叫了出去,好像是唐皇赐了什么东西过来。唐益中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如清对着梳妆镜里的自己,发起呆来。明日便是最后的日子了,若是白晟风明日还不能来,那自己只有去黄泉路上找他了。
如清这一整天被折腾得确实是很累,想着幸亏明日不用拜堂,否则自己估计连自杀的力气都会没有的。
如清缩在床角,想着明日白晟风是否回来,一夜无眠。在自己身边的唐益中倒是一夜都是均匀的呼吸着,看来是一夜好睡。
早晨天还没亮,如清就被喜婆叫起来梳妆打扮了。唐益中坐在一边看着被喜婆拾掇来拾掇去的如清,心里甚是欢喜。
唐益中看着收拾停当的如清,不禁赞叹了一句:“如清,往日你素面,已是清水出芙蓉;今日稍加修饰,则堪比天宫仙女下凡尘了!”
若这番话是出自白晟风之口,那如清定会张开双臂抱住白晟风,然后送上香吻,以示感激。可是如今的情景,天时地利人和完全不对,如清听着唐益中对自己如此高的评价,也只能浅浅一笑。
唐益中命小蕊拿了一些点心过来,吩咐小蕊若是如清饿了就吃些,别一味听从喜婆的什么所谓婚俗,而饿着如清。小蕊便应了。
如清没成过亲,自己原先在明镜庵里也没接触过成亲的事情,所以没想到皇家纳个侧妃,这婚宴居然能从中午一直吃到掌灯。如清现在很是感激唐益中让小蕊拿来的那些点心。
如清中午就是吃的点心,现在又饿了,于是又吃了一些点心。照喜婆的话说:新娘子在上花轿以后,直到新郎官掀盖头之前,是不能进食的,为的是保证身子的清洁。
如清听着想笑,穿着这一身沉重的凤冠霞帔如厕是不太方便。
小蕊按照唐益中的吩咐,一直没有给如清带凤冠,说是凤冠太沉,怕压坏了如清。如清也乐得不带那个玩意。
如清见外面天渐渐暗了下来,心里也开始有些紧张了,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唐益中就会进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白晟风来救自己。
就在如清坐在床边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在在心里重复着:师父快来,师父快来的时候,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对小蕊说道:“你先出去。”
小蕊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那妇人给如清施了一礼,然后说道:“侧妃娘娘,今日您便是三皇子的侧妃了,以前您是姑娘家,今日您便为人妇。为人妇要有为人妇的规矩,何况您日后伺候的可是皇子,半点疏忽不得。老奴过来就是教习侧妃娘娘为人妇的规矩的。”
如清静静的听着这妇人的话,然后应场子的点点头。
老妇人拿过来一副画册,递给如清,说道:“侧妃娘娘请先看看这个,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问老奴。”
如清接过来画册,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些不入眼的画面,如清顿时羞红了脸,拿着那画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那妇人便说道:“侧妃娘娘不用羞涩,这些都是为人妇最基本的规矩,只有学好了,才能伺候好皇子。”
如清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然后合上画册,说道:“婆婆,我知道了,我一会儿会看的。”
那妇人又说道:“请侧妃娘娘现在就看吧,一会儿三皇子过来,恐怕时间上就不允许了。”
如清见那妇人气势压人,于是红着脸翻看着这本画册。
这本画册大概十页不到,虽然页数不多,但是每页都是精华中的精华,如清面红耳赤的翻着,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南坪军营的最后一夜便是与白晟风以这样的姿势度过的,于是已经红透的脸颊又席上了一层红云。
如清好不容易翻看完,然后递给那妇人。
那妇人接过来收好,然后说道:“侧妃娘娘,虽然您已经习得一二,但是您的夫婿毕竟是皇子,所以今夜侍寝的时候务必要以三皇子为大,切记!”
如清尴尬的点点头。
那妇人又端过来一碗汤羹,说道:“侧妃娘娘,这碗是多子多孙羹,请服下。”
如清看着这碗有红枣,有花生,有桂圆,还有栗子的汤羹,心里叹了口气,正好吃点心有些口渴,于是一口气喝了半碗。
那妇人笑了一下,说道:“好了,喝了这碗汤羹,今夜洞房花烛就事半功倍了。”然后一福身便退了出去。
如清被说得莫名其妙的,见那妇人走了,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于是稍微放松了一下,便开始寻找起今夜的防身之物来。
如清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铺着红布的托盘,托盘上有一把系着红丝绸的剪刀,想来这剪刀便是用来剪下新人发丝,用以结发的。
如清感叹这唐益中娶自己,还真是与娶正室没什么两样,连这样结发的事情也考虑到了。
如清走过去,拿起剪刀,揣入了袖子中。想着今日如果自己等到最后一刻,白晟风还没来,那自己也不再等了,自己结果了自己便罢。
如清正想着,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如清赶紧捂住袖子,紧张的回头看向门口。
出乎如清的意料,来人不是小蕊,也不是唐益中,而是一别十多天的云锦。
“公主?”如清虽然知道云锦要回来,但是这个时候看见云锦还是有些惊讶的。
“如清。”云锦一笑,然后走进屋子说道,“你看我带谁来了?”如清朝云锦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黑纱照面的人跟着云锦走了进来。
如清看身形已经猜到了来者是何人,只是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得如清一时无法适应,怔怔的看向这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站定后,伸手摘下带黑纱的帽子,然后微笑着轻唤了一声:“清儿。”
一张思念了无数日夜的熟悉面孔一下子显露在了如清面前。白晟风瘦了,也憔悴了。如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清看着白晟风,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流泪,甚至......忘记了呼吸。
白晟风张开双臂,又唤了一声:“清儿,我来了。”
如清听着白晟风再次的呼唤,瞬间找回了神智,顷刻间泪如雨下,一下子便朝白晟风扑了过去。袖子中藏匿的那把系着红丝绸的剪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如清扑在白晟风怀里便哭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着:“师父,我就知道你回来救我的。”
白晟风搂着如清,眼睛也是湿湿的,一个劲的说:“清儿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