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心里酸酸涩涩的。白晟风一直沉睡不醒,如今这个孩子又要没有了。若是一开始便没有倒也没有什么,就是这样给了你,又让你失去,才是最令人痛心的。
如清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唐益中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难受,自己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为了一个怀了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而心痛。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从前,那简直就是自己莫大的耻辱,但是放在今时今日,自己居然还主动的安慰着、帮衬着、处理着。唐益中是越来越读不懂自己了。
如清沉默过后,抬起头问唐益中道:“三哥,喝了那个药,我要多久才能行动自由?”
唐益中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别管这个,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再走。”
如清摇摇头,说道:“三哥,你帮我问问大夫。”
唐益中便叫来御医,御医答道:“药效可能要持续半个多时辰,而且得等死胎排出体外才算结束,这段时间可能也得半个多时辰。”
如清便问道:“那就是说一个多时辰我便能下地了?”
御医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清小姐,事后您还得卧床休息,不可下地,而且估计以那药力,您也下不了地。”
如清听了低头思索着,然后便对唐益中说道:“三哥,等到晚上,我师父吃过晚膳了我再喝那药吧?晚上时间充裕一些。”
唐益中一下子明白了如清的小心思,敢情如清算计着什么时候能行动自如,是想给白晟风喂饭,怕他饿着。
于是一皱眉头,断然阻止道:“不行!你的身体要紧,现在还发着高热,迟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如清被唐益中的语气弄得一惊,然后说道:“我不能让我师父饿着!”
唐益中便说道:“他饿一顿没事,何况,若是他醒着,也会以你为先的。”
“可是他现在睡着!”如清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然后说道,“他既然睡着,我就得好好照顾他,不能让他饿着冻着受了委屈!”
“你......”唐益中听如清这么说,对白晟风真是羡慕嫉妒恨,“你”了一个字,然后又把那些即将出口的过分的话憋了回去。
柏劭元见状走了过来,说道:“如清,三皇子所言有理,你的身体要紧,晟风身体底子好,不碍事的。”
如清看了看柏劭元,咬着嘴唇说道:“不行!”
柏劭元叹口气,说道:“那就这样,等晟风把午膳吃了,行么?晚上晚吃一会儿,等你醒了有力气了再喂他晚膳?”
如清还没考虑好,唐益中便说道:“就这样吧,最迟中午,不能再等了。”
如清很气愤唐益中替自己做决定,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你就那么讨厌他?他是我与我师父的,与你没有关系,为什么要你替我做决定?”
唐益中一听如清这话,两眼都要往外喷火了,喘着粗气看着如清。
柏劭元见唐益中明显要发怒,于是伸手护在如清身前,说道:“三皇子,如清现在精神状态不好,说话欠考虑,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如清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也低着头看着白晟风,掉着眼泪不再说话了。
唐益中看了看柏劭元,又看了看如清,最后说道:“好!清儿,以后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我不管了!”说完一甩袖子大步便走出了房间。
如清听见“碰”的一声摔门声,眼泪哗哗的便流了下来。
裴秉文走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如清,柏劭元在一旁又劝慰了一会儿,然后两人便出去了。
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如清有些力不从心了,头又有点昏沉,于是便在白晟风旁边躺了下来,等着中午的时候给白晟风喂饭,然后再亲手把自己与白晟风的骨肉打掉。
如清为白晟风喂完饭,便让小蕊扶着,摇摇晃晃的回到了白晟风房间的隔壁------自己的房间。
如清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这一碗黑色汤药失神。
小蕊催促道:“清小姐,快喝吧,要不该凉了,御医嘱咐要趁热喝药效才好。”
如清点点头,然后一闭眼,便将这碗黑乎乎的汤药喝了,然后便缩进了被子了。
小蕊替如清掖了掖被角,然后便出去准备热水和一些手巾。
如清捂着被子躺着,心里很是紧张和害怕,如清现在多么希望白晟风就在自己旁边,拉着手陪伴安慰着自己。可是此时白晟风却躺在隔壁的房间,而且是静静的躺着。
如清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不一会儿,如清就觉得小腹一震绞痛,然后便是向下的坠痛,比上次来月信不知要疼上多少倍。
后来如清疼得更加厉害了,越是疼就越想白晟风,眼泪就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如清只是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抓拧被子,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音来,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汗珠了。
小蕊走过来,替如清擦去汗水,安慰道:“清小姐,御医说服下那个药,是会腹痛的,您坚持一下,疼就喊出来,也就感觉没那么疼了。”
如清咬着牙说道:“不能喊,我师父就在隔壁,他听见会担心的。”
小蕊听如清这么说,叹了口气,一会儿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轻车熟路的替如清按揉腹部和点按一些穴道。
如清被这老妇人弄得稍微舒服一些,但是即便如此,也难以抵挡揪心的腹痛。
如清的房门外,三位关心她的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裴秉文站在门的一边,盯着房门。柏劭元背着手站在房门的另一边。唐益中站在门前,已经把刚才说过的“不管了”的话抛诸脑后了。
三人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但出人意料的是,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如清疼痛的喊叫声,只有小蕊时不时的安慰声和稳婆的指导声。
唐益中忍不住了,迈腿要进屋,却被柏劭元伸手拦住了。
柏劭元说道:“三皇子,你干什么?”
唐益中说道:“柏大侠,屋里没有清儿的声音,这不正常,我进去看看。”
柏劭元说道:“里面有丫头和稳婆,有情况她们会出来禀报的。你一个男人,进去不方便。”
唐益中冷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不方便,论身份,她还是我娶的侧妃呢。”说着往前上了一步。
柏劭元用手一挡,拦住了唐益中,说道:“她现在不是,你不能进去。”
唐益中被柏劭元拦住了,眉头一皱,怒道:“你让开,你别忘了,这里还是大唐的境地。”
柏劭元说道:“大唐境地又如何?在大唐你就能不守礼数了么?”
唐益中看着柏劭元,说道:“你让开!”然后伸手便把柏劭元伸过来挡住自己的手扒拉下去了。
柏劭元一见唐益中毫不示弱,于是便与唐益中交起手来。裴秉文看着说道:“你们别打了,清儿还在里面呢。”可是两人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唐益中有些处于下风了,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两人心有灵犀的同时收了手,一个飞跃跳到门前。
唐益中见是小蕊,便抢先问道:“怎么样了?”
小蕊见是唐益中,便说道:“主子,不太好,清小姐昏过去了。”
门外的三人皆是一惊,唐益中问道:“怎么回事?”
小蕊焦急的答道:“回主子,奴婢也不知道,稳婆让赶紧叫御医进去瞧瞧。”
此时在门外候着的御医已经走了过来,于是唐益中与御医一同进到了屋里。
唐益中一进到屋里,就闻见了刺鼻的血腥味,地上放的两个铜盆的热水,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唐益中心里一揪,赶紧走到床边。
窗幔轻垂,从窗幔缝隙间伸出如清戴着羊脂玉手镯那只手。
御医搭上如清的脉,须臾之后,起身对唐益中说道:“殿下,清小姐身体羸弱,可能只是疼昏过去了而已,无碍。若是死胎已经排出体外,那就让她睡下去也行。”
唐益中一听,怒道:“什么叫疼昏过去了而已?你明知道她身体羸弱,还开这么猛的药?”
“这......”御医在一旁无辜的想辩解,但是又不太敢。
唐益中走到床头,一把撩起窗幔,如清如白纸的脸便瞬间映入唐益中眼帘。
唐益中心疼的倒吸一口气,问跪在床尾处的稳婆道:“排出体外了么?”
稳婆点头答道:“已经排出体外了,只是还有一些淤血没有处理好。”
唐益中点点头,说道:“你动作轻点,别弄伤了她。”
稳婆赶紧应了。
唐益中轻轻坐在了床边,拉过如清的手,放在自己手掌里摸搓着。在心里第一次向上天祈祷起来。
站在门口的柏劭元见状想去阻止,却被裴秉文拦住了。
裴秉文低声说道:“师兄,别去了,去了难免又是打一场。现在二师兄昏迷着,清儿又这样,又是在大唐的境界内。算了吧,看他的所作所为,对如清也没有歹意。”
柏劭元又看了一眼唐益中,然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裴秉文也看了一眼,然后随着柏劭元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