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梦砚只觉得心寒。无欲的眼神变得清冷，好看的眉峰纠结在一处，那纤纤的食指紧紧攥在拳里，骨节毕现。
她并不觉得气愤，只是觉得心里酸疼，面前的人，是她的父亲，却说着她最不愿听到的话。许多年前，她以自己为尚书之女而骄傲，可如今，却越来越觉得心寒。作为一个女儿，只能是父亲与兄长用来交换权力的牺牲品。
眼中有液体在涌动，梦砚咬着牙将泪逼回，嘴唇上现出几道牙印。眼泪被生生逼回，如此眼中便越发觉得干涩。
可钱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梦砚的表情变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要知道，若你坐稳这个位子，等将来有了龙子，那便是正宫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到时，我们钱家就可尽享天下富贵荣华之最，而再不用担心会丢掉权势了……“
“父亲，不要说了。“梦砚打断了钱贵，脸上满是倔强，“女儿当年说过不愿嫁进皇室，便是视权势如粪土了。如今虽重获圣恩，但却也绝不是为了金钱。女儿斗胆再说一次，女儿没有专宠，女儿只是在尽力让一切顺其自然。“
“你……“钱贵气结，手指着梦砚的鼻子，狠狠道，“当年只觉得你长得漂亮，性子又好，才放心送你入宫。若当初就知你这反复无常的脾性，我绝不会将你送入宫，就连嫁做人妇都不会！你太令我失望了！“
“女儿进宫时，便知不能成为父亲与兄长们的骄傲。如今再见，女儿亦不奢望。”
“你难道没有想过，若是太妃真的动怒，废了你的后位也不无可能，难道你定要这般把住皇上不放么？试问历朝历代，哪个皇后会是皇上的最爱？哪个皇上会一直将正宫皇后捧做掌上明珠？既然要做皇后，便要懂得牺牲。要享得了这人世间最盛大的福气，便要守得住这深宫中最残忍的寂寞。”
“女儿倒是觉得，二者并不对立。”此刻的梦砚已不再纠结于两人究竟意见相左在哪个问题，而是单纯倔强地想要反叛父亲了。
“你说什么？”钱贵拍案而起，女儿的反抗让他权威尽无，这是他决不能容忍的。
梦砚只觉得胸中皆是愤怒，觉得这场“谈话”该结束了。
“多说无益，父亲，你若真的不能相信女儿无争宠之心，便让女儿随波逐流，别再让女儿耽误了钱家的前程。”
钱贵听完，突然便“平息”了怒火。恢复冷静的面容。
“既然你已弃钱家于不顾，我也不会再逼你。权当没了你这个女儿，不再记挂便是。”说完，转身，默然离去。
望着父亲冷酷的背影，梦砚突然觉得身子被抽空了一般，浑身无力，太多回忆与无奈交织在一处，令她喘不过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