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的。你身子本就弱，想着万乐宫离坤宁宫太远，便不想让你路上劳顿，本宫没有打招呼就过来了，还请宸妃不要介意。”
“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外面日头大，娘娘请里面坐。”
两人相互扶着走进殿内，梦砚余光一扫，整座宫殿色调暗沉，却隐隐显出曾经的辉煌。转念一想，当初宸妃怀孕一定也是风光一时的，可之后，便再没有人愿为一个失了孩子的嫔妃粉饰宫殿了。特别是皇帝如今夜夜宿在坤宁宫。
幸好宸妃向来待人和善，宫人们还算用心，将宫殿打扫地一尘不染。
“初次到万乐宫，想着宸妃身子不好，定有许多忌讳的吃食，便只带了一些茶叶。”
“娘娘如此客气，叫臣妾如何是好。臣妾久病未愈，就差把汤药当做正餐了。平日里吃什么，都是依照太医的嘱咐。药苦，只能就着蜜饯与清茶喝下去。那一日在坤宁宫，喝到娘娘宫中的清茶只觉得难得的喜欢，便不自量力想去娘娘那儿学一学。”
“爱茶之人，必定性情相投。本宫将整套煮茶的东西都带来了。云轩……”
云轩将小炉与茶锅架好，宸妃即刻命人打来一壶水。
外头日头毒辣，煮了不一会儿，两人脸上皆有了汗珠。
梦砚见宸妃脸上有汗珠留下，想也没想就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宸妃。
宸妃似乎有些意外，顿了顿，接过帕子：“谢娘娘。如此关照臣妾，臣妾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都是后宫中人，何必客气。本宫不过是见着宸妃便觉得面善，特别投缘似的。”梦砚说的是实话，宸妃与她年龄相仿，待人接物都透着一股子文气，她见着便觉得亲近。
“臣妾亦有同感。在这后宫，人人想着如何富贵荣华，臣妾这些低人一等的嫔妃，自然是看淡的。可是娘娘您身处高位，盛宠优渥，竟然还能看淡富贵，实在令臣妾佩服。”
“宸妃何出此言，既是位列妃子，何来低人一等？”
“唉……”宸妃一声叹息，“皇后娘娘一定知道，臣妾是……是失了孩子的女人。虽然皇上一直善待臣妾，可毕竟也只能是这宫中一个摆设了，是别人同情的对象。谁都知道，臣妾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宸妃何苦自怨自艾，孩子没了，可以再有……”见着宸妃失落的表情，梦砚想要开口安慰，可话一出，才发现心中酸楚。拥有了朱祁镇，她便成了这宫中所有女人的对立面，更可况，一想到他与别的女人……
梦砚一瞬间收住自己所有的坏情绪，继续强笑：“宸妃不该这么想。”
“臣妾出身低微，能位列妃子已是祖上积德了，不奢望能有更大的荣华，只求平安度日。臣妾只是心疼那未出世的孩子，实在可怜，还未看一眼这世间繁华，就去了。”
梦砚在宸妃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淡泊、平静、自然，心中顿生恻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