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搭在我肩上的双手一紧，用力一捏，冷声道：“原来还是个烈性女子！只是我不明白，你宁死都不肯嫁给我，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对自己的未来，有怎么样的打算和安排？”
肩膀被他捏得剧痛无比，我低下头，咬住嘴唇，静默不语。水清冷哼一声，怒极反笑道：“你看准我舍不得你死，就一直拿死来要挟我，是不是？罢了，算你厉害，我放弃，不下旨就是了。”顿了一下，又道：“你若是有另嫁他人的想法，便趁早打消了吧。今生今世，我都绝不可能放开你的。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不怕死，敢来抢我的女人。”
我静默良久，苦笑一声，低喃道：“从何时开始，我竟成了陛下的女人了？”
水清扬起眉，不紧不慢地道：“凡是被我碰过、吻过的女子，便打上了我的烙印，也就注定，一生都已属于我，必须成为我的女人。”说到这里，伸出右手，慢慢抚过我的唇，一字字地道：“你若是忘了，我再提醒你一次也无妨。”弯起嘴角，笑了一笑，左手将我往怀中一带，立刻俯下身来，覆上我的双唇。
我一惊，张口欲言，却被他趁机滑进口中，吻得更深。总是被他这样轻薄，我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屈辱感，恼怒之下，失去理智，径直含住他的下唇，用力一咬，突然又清醒过来，立刻停住，僵在当地。他大约会错意了，以为我在回应他，目光殷切，双唇也渐渐变得火热。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更用力地拥住。他抱紧我，继续在我的唇上辗转流连，缱绻缠绵。我渐渐身子发软，四肢无力，再也无法挣扎，慢慢合上眼，竟不由自主地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良久后，他方才结束这个深吻，抵着我的额头，轻轻喘着气。我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他的脸，见他唇上已经留下一个齿印。虽然很淡，但若是近看，还是能看出来的。我心中忐忑不安，怔怔地别过头，默然无言。
水清转过我的脸，轻笑一声，心情似乎很愉悦，在我耳畔低声道：“你明明对我有感觉，却又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林砚，你能逃避多久？又能坚持多久呢？”
我看着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道：“陛下，你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事情吧。”指了指他的脸，低下头，嗫嚅道：“你唇上有齿印，很明显。”
水清怔了一怔，轻笑道：“不必管它，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若回心转意，我们立刻便能走到一起的。”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露出深深的期盼。
我低下头，避开他炙热的目光，退后一步，慢慢道：“陛下曾经说过，我定力超凡，既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败下阵来呢？只要陛下不勉强，我便要坚持下去，远离陛下，直到，陛下答应放开我为止。”
水清脸色一变，咬着牙，一字字地道：“我是绝不会放开的，我们慢慢耗着，看谁先受不了，看谁先低头。”说着，瞧了我一眼，冷冷道：“去开门，我要回宫。”
我见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不敢出声反对，忙答允下来，快步走上前，将大门打开。水清不再看我，径直走出轩外。守在十几米开外的一群女子忙迎了过来，领头的燕妃脆生生地道：“陛下，你可出来了。”赶上来拉住水清的衣袖，惊奇地“咦”了一声，问道：“陛下，你的唇怎么了？”
水清脸色铁青，并不说话，伸手推开燕妃，拂了拂衣袖，径直大踏步朝外面走去。燕妃与众宫女目瞪口呆，一同怔在当地，目送水清离开。
我站在门口处，怔怔地看着水清渐渐行远，一股难言的忧伤慢慢涌上心头。齐大非偶，我清楚地知道，水清，他并不是良人。可是，爱着他，又与他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他便渐渐凝成了我心头的一道痕迹，很深很深，永不能抹去。
其实，刚才他有一句话问得很好，不嫁给他，我还能干什么呢？远离他，另嫁给其他人吗？还有人敢娶我吗？就算有，我心中惦记着他，必不能移情的。这样看来，莫非，我竟得孤独一生吗？
我正低着头，心肠百转之际，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抬头看时，见一位身着淡绿色衣衫、面目清秀的女子一步一摇地走了过来，姿势优雅至极。那女子慢慢行近，在我面前站定，微微屈了屈膝，面无表情地道：“四小姐好，我叫婉儿，是燕妃娘娘的近身宫女，娘娘请四小姐即刻过去一趟，有事相问。”
我一惊，抬起头来，遥遥望见那群人已经移往池畔。我不由蹙起眉，暗自沉吟，燕妃传我过去，到底想干什么？思忖了一会儿，心中毫无主意，虽然极不想去，却也无法拒绝，便看着那宫女，微微颔首道：“如此，有劳姐姐带路了。”
那宫女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带着我走向池畔。待我们行近后，那些宫女互看一眼，都朝四周散去。我低着头，慢慢走过去，掀裙跪下，同时口中淡淡地道：“民女雪雁，拜见贵妃娘娘。”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便听到女子的冷哼声：“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我蹙起眉头，心中微有些不悦，缓缓抬起头，垂眸不语。立时便有一道如同刀子般锋利的目光投到我身上，冷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我神色自若，并不惧怕，依旧跪在原地不动。良久后，燕妃冷冷开口道：“皇上果然吻了你。”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一窒，想起自己的嘴唇已经肿了，痕迹很是明显，无法反驳，只得默然不语。燕妃轻移莲步，在我身边打转，慢条斯理地道：“姿色这般平庸，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我直挺挺地跪在原地，神情淡淡，低头不语。燕妃冷冷道：“哼，没想到你容貌平平，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狐媚子，不过才半刻的功夫，竟能勾引上皇上，这手段真是非同一般呢。”冷笑了一声，又道：“别以为皇上吻了你，就会喜欢你，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他若是当真喜欢你，一定会将你收进宫中的，怎么会拂袖离去呢？可见他并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只是想逗逗你罢了。我奉劝你一句，你若是妄想能凭这个攀上高枝，那你就打错主意了！”
“贵妃娘娘，”我压住心中的怒火，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道，“娘娘不必担心，民女自知容貌平凡，身份低微，对于皇上，并没有什么念想儿。”
燕妃听了这话，依旧死死盯着我，冷冷一哼，口中道：“你勾引了皇上，又来假撇清，如此表里不一，真是个贱人了！”静默一会，冷笑一声，又续道：“本宫没有想到，这西宁王妃竟也是个极有计谋之人。她先将你收为义女，又将你极懂饮食之道的话传到皇上那里，让皇上对你产生兴趣。而你呢，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却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女子。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竟真的勾引上了皇上。只可惜皇上并没有将你收进宫中的想法，倒辜负了她的这番心意了。”
我听了这话，怒气立刻冲上心头，再难忍耐。说我没什么，反正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但说西宁王妃却不行。从我与西宁王妃相识以来，她就对我多番照顾，很体贴关心。后来黛玉遭难，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是西宁王妃亲至贾家，将我们几个人接出来的。住进这里后，她更是待我们亲如己出。不但在生活上照顾得无微不至，还从不违逆我们的心思，对我们体贴至极。不是亲人，却比亲人还亲。所以，西宁王妃是我在这个时空中最尊敬最感激的人！我便挑了挑眉，慢慢说道：“贵妃娘娘想象力之丰富，当真让民女叹为观止了。母妃是皇上的亲姨母，身份尊贵，哪里需要做这种献媚君王的事情？娘娘看低我没关系，却不该这样说我的母妃。”冷笑一声，垂下眼帘，口中却接着说道：“坐拥三宫六院的帝王，身侧的佳丽美女，自然多得不计其数。只是民女曾经听人说，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会去对付男人。娘娘想要留住皇上的心，想要圣宠不衰，该在皇上那儿多下功夫才是，何必在民女身上浪费时间呢？”
燕妃听了这番话，怔了一怔，凌厉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流连许久，方才冷冷道：“按你这话的意思，本宫是个愚蠢的女人了？”转过头，朝身侧的宫女冷笑道：“婉儿，你听了这话，还不过来掌嘴，难道竟要等本宫亲自动手吗？”
我一惊，掌嘴？她想打我吗？当下很是吃惊，面上却淡淡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民女地位再卑贱，可也是西宁王府的人。娘娘如果想责罚，至少也该去母妃那里告诉一声，才算合情合理。怎么，娘娘这样，难道竟想在这里动私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