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雪没有什么反应，温顺地被张迈抚摸柔软的长发，此时的她温顺地就像一个猫咪一样。两人又安静了下来，张迈见孙雪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不由得心里暗暗放心了下来，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他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以为用不知复述了多少遍的承诺劝慰好了孙雪的同时，孙雪已经对他彻底死了心。
“先去上课，好好复习吧！”张迈温柔道，指尖轻轻地扫过她的脸颊，不过他没有觉察到指尖没有感受到孙雪以往如同猫咪一样安谧的喘息声，可惜他也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以情侣身份见面，还有不到四十八小时，两人的关系将走到了终点。
没有一场偶遇是没有理由的，也没有任何一段感情没有其存在的意义，或需要人陪，或是稀释寂寞。无论开始一段感情的心境如何，是满足还是无奈，生命里还是会走进另一个人，熟悉那个人的习惯，熟悉那个人的一点一滴，这些记忆不会那么轻易地忘记。
当意识到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冲动和热情的时候，往往就到了快接受残酷的事实的时候了。过热的激情冷却了下来，剩下的便是深思熟虑和必要的冷静，到那个时候会一下子想起之前所有的画面，找出一个个小细节作为征兆。当这些征兆很不幸地指向坏的方面，分手也就离得不远了，没有人能逃得过另一半对自己的彻底死心，或许这个结果要比仍旧艰难维持着冷淡的关系的下场要好得多，最起码是一个结果。
可惜现在张迈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心情是那么游移不定，时而想到要一直扶持下去，时而却想要快点结束比较好，他的犹豫注定让他失去很多原本能够得到的东西。站在他对面正在沉默下来的孙雪的心情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她一直以为她和张迈会一直扶持下去，张迈曾经说过要借她下半个辈子，第一次穿上婚纱的机会一定要让给他等等的话她都一直记着，和张迈一样勾勒未来，不过要比张迈承诺给她的如同童话一样的未来要更加真切，无论真假，现在都已经没有用了，在刚才的那一个瞬间，有张迈出现的过去时光和未来忽然粉碎，她也在那个瞬间明白了好多好多。
其实那些甜蜜，那些美好的瞬间，和毫无证据的安全感都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张迈从前没有过，现在仍旧没有给自己哪怕一点点安全感。那些从嘴里说出的华丽的辞藻无非就是一张张空头支票，毫无兑现的可能，她其实都是知道的。但每一次都已无可奈何的苦笑焉过，然后在心里自欺欺人地劝慰自己：张迈还没有成熟，女孩子要比男孩子先成熟，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也早晚有一天会兑现曾经说过的诺言。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童话，她始终坚持的是她自己和张迈联手营造出的乌托邦罢了，比梦都要飘渺，现在梦醒了，到了睁开双眼面对残酷的事实了。这场游戏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两个同样可悲的人而已，孙雪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毫不知情的张迈，没有防备自己早晚都要说出的分手的决定，于心不忍却又不能手下留情。
其实也不怪张迈，毕竟没有办法预测结局的悄然到来。
沈渊也是，煎熬了这么久，和陆雲晨的关系却还是止步不前，眼前仍旧是一片雾气看不清前路。送给她无数个充满着心意和饱含寓意的礼物都一样石沉大海，连一圈涟漪都没有荡起，每一次见面她还是笑得那么温柔，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更加亲近。在无数个夜晚，沈渊不知多少次地翻看聊天记录琢磨着她只言片语里的另一层意思，连陆雲晨自己都想不到她随便说出的话竟会有那么多的含义。沈渊无能为力，只能通过这么做在一片雾霭中挣扎着。
书桌上的那一本《永不永不说再见》早已拆了封，在思索到头痛的时候看了几页，原谅他对平淡语气写出来的随笔没什么兴趣，他实在不知道那些和平时说话没有两样的长篇大论竟会编成一部书出版。毕竟对他来说的意义只是书名上，如此露骨却又那么浪漫，本以为这一次她肯定会明白他的意思的，却.沈渊不想再想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口一气，不能再这样煎熬下去了，他紧锁眉头，微微摇头地想道。
明天，就在明天！沈渊的情绪有些激动地回望放在床上的书包，既然这么的多次想要借礼物本身的意义来表明他自己的心意企图失败了，那索性趁着再送给她礼物时直接表明心意。他心里有些激动地想象明天的场景，眼睛情不自禁地就聚焦到了夹在练习册中间的手机。
“快要平安夜了，准备好收礼物了吗？”
“哈哈，我都习惯了，说吧，你打算送我平安果还是时间沙漏？”
“这.有那么多人送你礼物吗？”
“往年都是同学和闺蜜，今年再加上你.蛮多的。”
“不公平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送你礼物，都没人送我！”
“哈哈，那今年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啊！保证不是沙漏和平安果！”
“就这么定了！”
沈渊看着刚聊完的聊天记录，算是给他找到了一个送礼物的理由了。按照常理来说，他要做的只是等待到平安夜晚上再送出去就好了，但是现在的沈渊已经等不及了。礼物早一个星期就买到了手，然而发现不送出去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煎熬。绞尽脑汁思考她话里的意思，如同乞求一样祈祷能最后和她在一起，独自煎熬却毫无意义，倒不如趁早把憋在心里的那番话真正说出来比较好。
日子就在明天！沈渊激动地看着书桌前的闹钟，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仅没有一点困倦的感觉，激动地连怎样组织明天的话都不会了。大脑想象不出一幅画面，一片空白。但是这种激动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冰冷的现实突然矗立在他的面前——如果明天被拒绝了怎么办？
沈渊因为激动而涣散的目光平静地凝聚了下来，他就是不敢接受也不敢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才隐晦表达心意的。事到如今，像往常一样间接表达心意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勇敢的面对她说出无数次在这个房间里自言自语说出的话，他也必须要有面对这种可能的准备。但是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乐观心态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刚才还在沉默地低下去的头突然又抬了起来，眉毛也舒展开了。
没关系的！他自言自语道，就算被拒绝也没有关系的，他相信自己之所以送了那么多次礼物却没有拒绝的陆雲晨对自己还是有那份心意的。如果被拒绝也只是在预料之中，可能被自己一下子这么直白地告白吓到了才不由自主地拒绝。只要坚持下去早晚都会同意的，毕竟她从未讨厌过自己嘛！
就这么想着，沈渊脸上紧张的表情渐渐舒缓了，既然结果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都要更投入地陪伴，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起身，要好好的睡一个好觉面对第二天的告白，用最饱满的状态去面对陆雲晨呢！他心里兴奋地想着，还是直接同意了比较好，如果她真是直接同意了，自己会不会激动地将她抱起她呢？在完美的想象中，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次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到了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陆雲晨没防备到等会儿会发生什么还是有其他原因，沈渊很容易地就把她约了出来，因为天气很冷，所以外面根本不适合，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别的地方，没想到他还真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现在正值期末复习的时候，学校比较大方地腾出好多地方给学生复习，就连阅览室关门的时间也延后了好多，还另外开了几个比较宽敞的阶梯教室用以晚自习时几个班一起的复习课，这些可以称之为福利的做法不排除是在那件事发生后在社会上重新树立形象的补救措施。在晚上放学后复习课上课之前有一段空白时间教室开着却没有人。沈渊就是在这些阶梯教室之中挑到比较安静地一间，正坐在第一排座位上忐忑地盯着紧闭的门口。
“她可千万要来啊！”沈渊的心里正说着，紧闭的门口突然被人打开，沈渊一惊，挺直了身子，全身瞬间就绷了起来，死死瞪着眼睛等待着藏在门后面的人出来的那一刻。
翩跹长长的头发摇晃在光芒之中，如同轻盈的钟摆每一秒都敲击在沈渊的心上，虽然穿着学校那厚厚的棉服，但仍旧不影响看出她纤细的身材。袖口只露出几根手指把着冰凉的门把手，但是她仍旧低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沈渊几乎都看呆了，虽然这一个个细节无疑都指向陆雲晨，但沈渊在没看清脸之前仍旧不敢确认。
“喂，盯得这么猥琐干嘛？”不知何时那个女孩儿已经抬起了头，正是刚才沈渊不敢确认的陆雲晨，然而他此时却像一个断了线的傀儡一样呆坐在座位上睁开眼睛盯着陆雲晨，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了？”陆雲晨的脸上有些愠怒，微微皱眉说道：“你要是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就走了啊！”
一听陆雲晨说要走，沈渊一下子醒了过来，连忙起身一边帮她关上门一边脸上带着歉意：“刚才我也不知道是咋了”说着，他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儿好像是掉线了。”
陆雲晨白了他一眼：“那现在呢？”
“这回用的是CMCC，我估计不能再这样了。”沈渊指着头顶，十分肯定地微笑道。
陆雲晨被沈渊久违的诙谐弄得“噗嗤”一笑，场面也变得缓和了些，她环视了整间阶梯教室，有些奇怪地问道：“这里怎么没有人啊？我来这儿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
“那你得看这间教室等会儿上什么复习课了，你想想你们文科什么课会无聊到没人想提前来呢？”沈渊神秘兮兮地问道，眼睛盯着正在思考的陆雲晨。
外表看起来乖巧活泼的陆雲晨真就名不虚传，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了然地对着沈渊相视一笑，也跟着玩笑道：“说不定等会儿上课也是这么些学生呢！”
这回沈渊并没有附和着微笑，因为他心里一直为等会儿的事情紧张着，虽然他以前也追求过其他女孩儿，但是表白确是平生第一次，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第一次告白一定要谨慎认真考虑，但是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说道：“不需要再考虑了，再谨慎就会失去了，之前的那么久时光还能再怎么认真？”
正想着，手不自觉地就摸向放在第一排座位书桌上的书包，陆雲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也就不再玩笑，两人之间又弥漫了一缕尴尬的氛围，在等待着某个人打破沉默。
“那个，我早就开始准备平安夜的礼物了，但是我怕放在家里不小心都给吃了，还是现在给你吧！”沈渊说着，缓缓打开了书包拉链。陆雲晨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不自然地尴尬笑笑：“这.这么早，我还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平安夜礼物呢！”眼睛有些期待地转向缓缓张开的书包。
当那份礼物稍稍露出一点的时候，陆雲晨就吃了一惊，有些不相信地抬起视线看沈渊，可是沈渊的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东西上，并没有注意到陆雲晨的心情变化。当他彻底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陆雲晨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惊讶地说不出来话了，她以前只是在网上看到过这个东西，只是在心里大胆地祈祷如果能有个人送给她哪怕其中的一个都肯定会感动得哭了，没想到此时此刻，那个东西就在她的面前。
“我不想我的礼物无法让你留下一点印象，我要成为最特殊的一个，所以.”沈渊将手中的礼物向前递过去，捧在陆雲晨的面前：“这星空棒棒糖是美国芝加哥那家店直邮到这里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陆雲晨激动地几乎说不出来话了，光是看着那缤纷灿烂的盒子就已经让视线眩晕了起来，她宁愿相信眼前的是一场梦境，她知道官方店的价格是多少，正是因为价格昂贵到离谱所以才不敢相信有人会真得送给自己，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似泪花一样的光芒，声音微微颤抖道：“为……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沈渊的头一直低沉着，因为紧张所以一直不敢直面她的眼睛，直到陆雲晨问起来，全身忽然放松了似的长吁一口气，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也随着变得无比认真严肃。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自从我出现在你视线里时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想要成为最特殊的一个人，不知道你在背后有没有笑我会是这么奇怪的人。”
“这一次也是，我不在乎这个礼物对我这个普通高中学生来说合适不合适，我在乎的是我这个礼物会不会成为你今年圣诞节最深刻的记忆，因为。”沈渊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喜欢你，没有别的理由。”
说罢，沈渊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陆雲晨的脸颊，连眼都不肯眨一下地盯着，极力捕捉着她脸上和眼睛里的任何一个细节，接下来两人之间的沉默对沈渊来说要和之前所有痛苦煎熬的时光一样漫长，整个世界的时光好像停止了一样，都是一动不动地，除了自己的思维还在漫无目的毫无意义地胡思乱想。
“我”陆雲晨终于在沉默了好久之后开了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纠结好像也在一团乱麻的思维中挣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渊的心一沉，狠狠摔在他的胸腔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如果没有错的话，他好像知道了接下来的结局。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在等待着一丝转机的发生，即使他知道那一丝转机变成了贬义的侥幸。
“自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对我特别的好，并没有感觉到你有很奇怪，只是发现你只有在对我的时候才会变得那么有耐心，所以我一直也都用我自认为对待朋友最好的方式对待你。”
“朋友？”沈渊在她的话中嗅到了一丝嘲弄的味道，喃喃着话中的那个字眼。
陆雲晨拒绝似的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难堪：“对不起，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一样对待，我不知道。”
“现在呢？”沈渊隐约好像抓到了一个机会：“你现在知道了我的心意了吧！能不能让我在你心里换一个身份，让我有更加努力照顾你的资格？”
沈渊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视线也紧随着她的目光。相反，这回轮到陆雲晨的视线躲闪着不肯相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