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喧嚣好像都不见了,只留下耳边聒噪的蜂鸣声音和从胸膛喷薄而出的呼吸声。原来呼吸的声音,竟是这么的粗重,被一片雾霭虚化了的背景,只剩下眼前有些灰暗的屏幕以及身旁那个已经颤抖不已的女孩儿。彭洪兮没有绅士地转过头关心扈非菲,因为他知道这种关心在现在,毫无意义。
“怎.怎么回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彭洪兮耳边的蜂鸣声被扈非菲的声音撕裂,她的声音冰冷颤抖,满是震惊和怀疑。
看着屏幕上的雪花以及“NODATA”标志,彭洪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唯一知道的是监控录像被人为删除了,但是到底是被谁删除了的呢?
“他.他一定知道了。”扈非菲的声音有点发飘,摇着头不敢相信道:“我就知道他早晚都会知道的,现在他一定也知道我了!”她说着,肩头剧烈地抖动起来。
虽然扈非菲没头没尾的话听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彭洪兮还是从细节之中琢磨到了不小的危机感,关切地轻轻把手抚在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先别这么想,万一是监控系统故障呢?”
“故障?如果故障的话也太巧了!”扈非菲说道,指向屏幕的左下方,那里的缩略图显示着其他监控资料仍旧存在:“绝对不是故障,他一定是知道了,那天就应该小心一点的!”
“那天?”彭洪兮听到扈非菲一直说着“那天”,心生奇怪,疑惑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扈非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像是看到了死神再向自己走进了似的。她将信将疑地看着彭洪兮,好像心里在揣测到底要不要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沉吟半晌,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回去上课吧,等到课间操的时候我再告诉你。”说罢,她便起身要离开办公室,彭洪兮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蹒跚,看样子精神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会不会出什么状况啊?彭洪兮心想道,她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一蹴而就的,想必是被折磨煎熬了很久。他的脑中有一丝不妙,如果一不小心摔下楼梯就不好了,心里想着,也赶紧起身要追赶上去,草草关掉了窗口便起身而去。
彭洪兮飞快地跑出门口,没有看到扈非菲的身影却冒失地撞了一个人,彭洪兮只觉得眼前一晃而后头晕目眩。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低吼声音,想必是撞到老师了,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
“没事儿没事儿”那个中年男子烦躁地回应道,彭洪兮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彭洪兮揉着撞得酸痛的下巴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但还是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轮廓。这一眼就足够了,彭洪兮的冷汗顿时钻了出来。
那个男人正是扈非菲的班主任,糟蹋祝祯的禽兽!
彭洪兮一下子竟怔住了,忙低下头不敢与这个人面兽心的恶魔有哪怕一个眼神的对视,生怕那个恶魔会汲取他的灵魂一样。慌乱中只是僵硬地说了声:“老师.我.我先回去了。”而后便有点像逃命一样跑开。
男人有点奇怪地捂着肚子看着彭洪兮消失的背影,刚才被硬生生撞到的肚子仍旧让他天昏地暗,他略微好像看到了什么端倪。刚才从转角的楼梯看到慌慌张张的扈非菲,然后又从办公室门口遇到彭洪兮,两人之间的反应几乎是一样的,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害怕自己?
早恋?男人想着,肚子上的疼痛有所减轻,摇摇头在心里否定。扈非菲不会这么做,再加上那个男生根本就是一个无名之辈,虽然他还不知道彭洪兮的名字,但是他知道彭洪兮是艾莉丝的学生,因为他经常看到艾莉丝给他辅导功课。他大脑中灵光一现,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
难道?那个男人望着彭洪兮消失的方向,渐渐的眼神变得血腥。
不能不能!男人而后又苦笑着否认自己的想法,想着自己也许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了,所以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都会引到自己的方向。他虚惊一场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转身走进办公室。
平时他不经常来被他称为“集中营”的大办公室,他一直都在自己宽敞惬意的副校长室办公,来到这里只不过有种微服私访似的满足一下虚荣心。
这时候的办公室没有什么人,大多老师不是没有来就是已经赶去教室上课。“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凌乱啊!”男人在心里嘲讽地说着,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自己的座位,他的大脑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翻云覆雨和昨天晚上的“补课”。说是补课,其实只是讲了不到二十分钟然后就去开了房。想到这里,他的大脑兴奋地运转,心里忍不住想要把祝祯从教室座位上拖到这里再来一次。他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深深呼吸好像能够嗅到什么味道。
本来来到这里是要把昨天落到这里的练习册拿回去,然后就要准备第三节的英语课,自知时间紧迫的他这时候好像也忘记了时间,有点享受这个时刻似的绕着远走向自己的座位。“哎呀”他好像很惬意的坐到椅子上,满足地向四周张望。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那是艾莉丝的座位,虽然离得不远,但是他仍旧只能眯缝着眼睛才能辨认出来那是个U盘,看样子应该是男孩子的。“也许就是那个男生刚才落下的。”男人心里立刻想到了彭洪兮慌张的表情,他有点好奇刚才那个男生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如此慌张,难道与这个U盘有关?
他立刻利落地走到艾莉丝的隔间,把掉在地上的U盘拿了起来,他半蹲在地上自己端倪手中金属质的U盘,心说道:不会里面有什么东西吧!想着,他抬起头,见艾莉丝的电脑还开着,他环视了一下周围,除了几个昏昏欲睡的老师在办公室里打盹之外便没有人,装作自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去。
他熟练地插上U盘,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文件。然后打开电脑里的事件查看器,发现刚才并没有使用U盘的记录,只有浏览器的浏览记录,不会是他准备要下载什么东西吧!男人心里想道,像是很理解地摇了摇头。他好奇地打开浏览器,翻看刚才的浏览记录,发现都只是局域网的链接,他猛然发现那些数字串,是监控系统的链接!
他的头皮一麻,险些从椅子上跌落,赶忙点开最近的几个链接,发现刚才有人在搜索那一天晚上这个办公室的监控录像。这一发现让刚才还感觉无法无天的男人顿时失了神,浑身上下好像不受使唤地抽搐起来。失声地看着手心里温热了的U盘,眼神里渐渐显现出一股血腥,血腥中仿佛有一只枯槁的手,渐渐从如同血色瀑布的瞳孔之中伸出来,把所有威胁他的人,撕成碎片!
越具破坏的灾难,越没有反应的时间,没有飓风来袭的寒意,更没有地震来临的种种异象,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你的身后。你虽然也有机会发现他,但是这安逸麻痹了神经,当他搭在你的肩膀上的时候,往往都为时已晚,就像典狱长的锁链,死死拷在他的手中不能逃脱。
“啊!”一只棱角分明的手狠狠地拍在张迈的肩膀,把张迈吓得一惊,当他惊恐地叫骂了一声转过头的时候差点没有气得背过气,因为他看到沈渊正幸灾乐祸地看他发笑。
“有病啊!今天早饭吃坏了吧!“张迈反手猛捶了沈渊一拳,虽然沈渊痛得呲牙,但是也没有还手。
“怎么样了?”沈渊咬着牙揉着胳膊,额头都已经疼出了汗,没想到张迈的拳头这么没轻没重。
“什么怎么样啊?”张迈当然知道沈渊指的是什么,只是故作不知道地问了一下,还没等到沈渊回答便继续说道:“她说再考虑一下,最晚这周周末告诉我结果。”对于沈渊,张迈一向是无话不谈的。
“她说什么?”沈渊哭笑不得地问道:“她当是在招工招聘男朋友啊?还带截止日期的,再者说她要考虑什么啊?”
“她说她要考虑考虑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带给她的幸福。”张迈说完,眼睛看着八班的方向,露出无奈的神情。
沈渊咬着指甲思索了一会儿,对张迈说道:“这不一样吗?”说罢劝慰道:“没事没事啊,大不了不伺候她了,找个比她还好的女生。”
张迈笑笑,看着今天分外兴奋的沈渊,疑惑地问道:“今天你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到沈渊张开嘴,他的眼神就早就瞄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顿时他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惊慌的低声对张迈道:“过一会儿再和你说啊!”说着,沈渊便低头向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其他和张迈一样在下课无聊的同学也都八卦地向那个方向看过去,看到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纤长的长发梳成一个笔直的辫子,直直垂在后背到达腰部。同样苗条的腰好像盈盈可握,让人自然而然的想到“妖娆”这个不算是褒义的词汇。因为天气已经变得有点凉,所以她穿上了红白相交的秋季校服,宽松的校服裤子仍旧可以看到她匀称修长的腿的轮廓,张迈渐渐看得有点出神,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他像是梦醒一样拍了拍脸,抬头去看那女孩儿的脸庞,没想到这一看,他觉得自己更迷糊了。
那分明就是陆雲夕的面容,精致的五官总是似笑非笑,脸上没有一点被青春痘侵扰的痕迹,也没有如同熬夜一样的发油。“这小子真和陆雲夕在一起了?”张迈心里惊诧道,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看看能不能从其他人嘴里套出点什么八卦。没想到其他人比他还花痴,像是时间凝固了一样睁着眼睛,连眨都不眨的!
只见“陆雲夕”有些扭捏地站在沈渊的面前,她的身高刚刚到达耳朵,但是一个女孩儿能穿着平底鞋到达那里已经算是高挑了。她脸上含着笑,不知道在和沈渊说着什么,只把观众们看得眼气,估计已经有不少人在心里疯狂地咆哮了:老天!不带这样玩儿的!为什么让沈渊学习又好又能傻瓜式地认识美女?难道免费玩家和人民币玩家这么大差别吗?我也不是免费玩家啊,我诞生的时候可是见了血的!
多少人扶额扼腕叹息,想想最近几天聊得暧昧的女生,都已经索然无味。就像一个乞丐突然过了一个月迪拜土豪的生活,然后又过国内小康生活一样。“呵呵”那个女孩儿突然传来一声又甜又软的笑声,张迈幻听似的好像听到了窸窣的咬牙声,心里好像被猫挠了一样难受。
两人聊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吧,期间沈渊表现地比“陆雲夕”还要拘束,大概是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多少女生吧!在聊完的时候,那个女孩儿伸出看起来很软的小手摆了摆告别,张迈差点忍不住回应了过去。在女孩儿转身消失在转角楼梯口的时候,所有观众都起哄似的发出不怀好意的“吁”的声音,这声音之大,都吸引了走廊另一端的同学的注意,沈渊慌乱地转过身,脸上已经红的不像样子。
“行啊沈渊!在我们学习的时候你也在学习,在我们愣神的时候你却在泡妞了啊!”在观众中有个人起哄道,其他人哄笑道。
“从实招来,什么时候认识陆雲夕的?”另外一个人说道,在听到有人告诉他那女孩儿不是陆雲夕的时候,随即改口道:“不是陆雲夕啊!那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她吧!”
“是啊,她是谁啊?”其他人也都好奇的乌央乌央围了过来,对于沈渊来说,如此被人瞩目的状况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他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她是陆雲夕的姐姐,叫陆雲晨。”
“啊?”果不其然,包括张迈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诧异,什么时候陆雲夕又多了一个姐姐?只见沈渊接着声音细小地说道:“她不是理科生,是楼上的。”
沈渊说得“楼上的”的意思指的是陆雲晨是文科生,久闻文科生中女生多的没有天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早知道陆雲夕的姐姐这么好勾搭就应该一下课就去蹲点的。众人中立刻弥漫了一股惋惜的气氛,安静了一会儿人群里又有人弱弱地问道:“那个.陆雲晨和陆雲夕长得那么像,是不是?”
没等那个人说完,沈渊就肯定地点头道:“嗯,她们俩是双胞胎。”
啊?众人立即再一次爆发出惊讶的声音。高挑,匀称,漂亮,双胞胎,这几个词汇像是苍蝇似的瞬间萦绕在众人眼前,光是想想都让人血脉喷张。
再怎么惊讶,再怎么不理解也要上课,在又八卦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响起了上课预备铃,众人散去,张迈在人群的后面跟着进入教室。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没想到沈渊还没有自己努力认真都能与一个女神的女神姐姐认识了,最要命的是长得还比孙雪好看许多。张迈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妈的,还有人性吗?”
“喂!”张迈一直没有注意身边还有个阿斯卡,他满脸坏笑地说道:“你同桌发达了这是。”
张迈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长得也没有那么漂亮。”阿斯卡继续说道,声音特别小,就好像背着沈渊说坏话一样:“你仔细看看,她的眼睛有点小。”阿斯卡确认的点点头,又补充道:“还有点斜视。”
张迈很认同的点点头,听到这些话,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这种吃不到葡萄酸的想法有时候不失为一种降低落差的良药。
“对于我们这种**丝来说这已然是可望不可即的了。”张迈的嘴上还是很客气地说道:“你当然看不上眼了,平时在你眼前晃的都是白富美。”
阿斯卡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怎么了?”张迈见阿斯卡有点不对劲,玩笑道:“最近我见你都是一个人呢,戒色了?”
阿斯卡白了张迈一眼:“我他妈一直都是单身啊!”
“你就蒙我吧,前一段时间我还看到你和一个女生经常上放学呢!长得还挺漂亮的。”张迈说着,眼前好像投映出了那个女孩儿的容貌,然后嫌弃的盯着阿斯卡:“说实话,是不是又吃了吐了?”
阿斯卡哭笑不得地看着张迈,以及他极其不相信自己的眼神,无语的走进教室。
坐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神,发现已经上课了一会儿了,不知道老师在讲着什么,他胡乱地翻着教科书。看来这节课又要在白日梦中度过了!阿斯卡心想道。
嗯?阿斯卡隐隐约约感觉到书包里手机震动了一声,微弱地很容易让人认为是幻听。他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发现真的有一条短信,是汪甜甜发过来的。
“你今天有时间吗?下课给我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