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那里好点了没？”张迈看着前面，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孙雪正被张迈牵着的手指不由得紧张起来，可又羞涩于转过头看张迈的表情，她怕张迈会趁这个时候把她被吻破的嘴唇仔仔细细地看一遍的，只好同张迈一样木讷地看向前方抿起嘴唇轻轻点头。都已经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她在被张迈问到稍微有些奇怪的问题时那羞涩的反应一点都没有改变。
张迈虽然一直看着前方，但同时一直用余光看着她的侧脸，绯红的侧脸与微微挣扎地小手如同刚在一起一样。只有亮度没有温度的阳光晒到孙雪的侧脸，小巧的鼻尖好像顶着阳光一样。张迈被这一瞬间的美好沉醉了，他只能悄悄地这么看着孙雪，如果被她发现了，她肯定会害羞的让自己走在她前头的。
“对了，张若呢？”走了好久，张迈才意识到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张若了。
孙雪突然变得谨慎起来，眼睛十分认真地看着张迈，像是在用眼神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她？”盯了一会儿，见张迈看起来很认真，点头道：“她最近一直都是一个人走。”
张迈想了想也跟着点点头，他以为张若是因为自己和她姐姐在一起而为自己让路，心里不由得暗暗感激张若，关心道：“一个人？张若还不想找个男朋友吗？”
被张迈提及起张若已经使孙雪眉头一皱，没想到他不光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开心的细节，还继续谈论起她来。孙雪的心头一沉，刚刚放晴的心头飘荡过来几片阴云，昨天晚上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她眼前投映。她也不知道昨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被自己妹妹的几句严肃的话给震慑得无法思考。
“怎么了？”张迈见孙雪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又没有回答自己，疑问道。
“没事”孙雪摇摇头，最近一直都在经历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没有一天能让自己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地度过，就算没有人支持自己的感情，最起码自己的父母，老师，张若会无视自己的事情，就这么不受任何人注意地和张迈共享时间。可是一刻都不能安歇的现状让自己真得好累，谁知道一秒钟之后又有什么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张迈点点头，但他知道孙雪不可能没有事情，只不过不想和自己说而已，于是他便低着头牵着孙雪走着路。在一个转弯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昨天苏眉开班会了，说了一节课早恋的事儿。
当张迈说完的时候孙雪才如梦初醒似的反应过来，在张迈有些奇怪但是不敢多问的目光孙雪抱歉地微笑道：“昨天我班班任也说这件事了，还说如果听到有人反应或者被他亲自抓到的话后果很严重。”孙雪说着抬起头：“你老师也是这么说得吗？”
张迈什么都没说，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不由得抬起头看看天空，明媚的阳光穿过睫毛直射自己的眼睛，让张迈忍不住眯起眼睛来，可就是这么明媚的一天，自己的心绪是那么沉重，无论自己怎么告诉自己今天是和孙雪波折很久之后的第一天，自己应该更幸福些，在每一次勉强的微笑之后，自己总想长长叹一口气。
“我们怎么就不能像他们一样？”孙雪淡淡道，声音平淡到听不出一点点羡慕的语气，张迈循声看过去，却看到孙雪一脸羡慕的表情看着张迈，微微歪着脑袋：“为什么一到我们的时候就遇到这些阻挡我们的事情，一路走过来要把时间都浪费这上面吗？”孙雪脸上的表情从羡慕渐渐变成了痛苦，她看着张迈，希望能从张迈那里得到答案。
张迈攥着孙雪的手，自己的手背已经被冻得冰凉，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往往是疼痛和幻觉似的炎热。张迈忍着手背上灼烧般的疼痛，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他找不到任何光芒说给孙雪听，眼前阳光那么璀璨，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漆黑。虽然她还在自己身体右边，虽然她的小手还蜷缩在自己的手心里面，虽然她昨天为自己哭得稀里哗啦，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理由再一次离开自己，更不知道下一次离开会不会是永远的离开。想到这里，张迈感觉自己像是个奴隶主的奴隶一样，心如死灰地接受主人给自己的命运，一点挣扎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不行，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在我身上，我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把孙雪从自己身边夺走，即便是她自己！
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但是手还依旧牵着，在校门口前悄悄松开，又一起默不作声地走了一会儿后才告别。张迈又和平时一样走进教室，果不其然，在苏眉没有抽疯视察的教室里，扑面而来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喧嚣，张迈松了一口气，疲惫成这样，终于可以不用在大早晨就开始超负荷绷紧神经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喘着粗气。
沈渊还没有来，按照以前的时间，他现在早就来到教室晨读了，张迈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座位，嘟哝着道：“这回轮到沈渊睡懒觉了？”又抬头看了眼教室前面的石英钟，离早自习正式开始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张迈不禁心里开始幸灾乐祸起来，苏眉差不多快要来了，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待迟到了的沈渊。张迈头脑风暴着，似乎又来了精神，缓缓把身子低下去用一本英语书当做掩护，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教室门口。
果不其然，不知道苏眉在教室后窗潜伏了多久，终于在早自习的铃声响过之后飘荡到了教室门口，身影刚刚出现就气势汹汹的，向教室里面怒目瞪着，让每一个学生都感觉到苏眉是在瞪自己。张迈假装背单词，视线却总是装成不经意地落在教室门口，他看到苏眉在环视教室好几遍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把视线落到了沈渊的座位上。
不知道在那个时刻苏眉心里在想着什么，张迈在心里暗笑道，作为班级里学习顶尖的学霸，赤裸裸地打了一直把“规矩”放在嘴边，重罚迟到不好好上课的学生的苏眉的脸。张迈看着苏眉依旧淡定的脸，自己开始慌了起来，在心里祈祷沈渊千万别因为各种理由请一上午假什么的，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走廊的声响。
没一会儿，他终于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几乎就要打瞌睡的张迈顿时又精神起来。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张迈就在教室门口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教室里也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当个学霸就是优越，就连迟到都会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张迈咽了一口唾沫，端正身子准备看看接下来的好戏。
沈渊一脸抱歉的笑，板板正正地站在教室门口，无所畏惧地看着苏眉。小孩儿似的头发加上很高的身高，看起来分明就是个傻大个，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学霸这个设定，光是看着他憨厚的赔笑的话，很容易就以为门口来了个智商不足0。5的智障青年，想到这里，张迈在沈渊的嘴角好像看到了自己添加上去的哈喇子。
苏眉的脸变得更加严肃，铁青地好像将要变异似的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瞬间，教室变得异常安静，就连刚才那一点窸窣也都归于岑寂。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前面从未有过的僵持。这种矛盾冲突带来的剧情，使这个平淡无奇的早晨变得特别。
严肃了很久的苏眉终于张开口：“干什么去了？”这根本猜不出是什么语气的声音让张迈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战，时隔多年想起来也会觉得后怕，看来害怕班主任这个命运这辈子都躲不掉了。
本以为沈渊会找个听起来过得去的理由，然后苏眉顺着台阶装傻的相信，在说些以后不能这样的套话就把这件事搪塞过去。这是张迈心里最不好的剧情发展，但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经典还是狗血就全靠你了！”张迈对站在教室门口的沈渊心说道，屏住呼吸等待沈渊开口回答的那一刻。
“我”整个教室都屏住了呼吸，沈渊一边摆弄书包肩带说道：“我睡过了。”
张迈的大脑瞬间“嗡”地一下，心脏也随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敢情这个学霸是一点都不给苏眉后路啊！这让苏眉怎么接，像以前训斥其他同学那样训斥沈渊吗？那以前总把沈渊怎么怎么好放在嘴边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不就是传说中最无情的打脸吗？平日总挂在嘴边各种夸和其他人对比的学霸犯了其他人都不敢触碰的错误，并且毫不留情的不留任何台阶。张迈的鲜血一下子都涌到了大脑，睡眠不足的疲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看苏眉等会儿有什么反应。
只能看到苏眉的侧脸，有些看不到她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又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淡淡道：“你知道你因为迟到浪费了咱班同学多少时间吗？这件事没完我告诉你，你现在先给我回去。”说罢，恢复了平时的严厉的表情，反而转过头看着正诧异着的同学，愤怒呵斥道：“有点儿事儿就不学习，像你们这样的以后能考上什么大学？”
“切，一掉面子就拿我们撒气，自己被打脸了怪谁啊？”张迈面露不服地赶忙低下头去，一边抖着腿一边在心里不屑道。见沈渊已经回到座位，便稍稍凑过去悄声道：“你太狠了，一点都不给老苏面子啊！”
“根本就是睡过了嘛！”沈渊倒显得不以为然，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也悄声说道。这时候教室里渐渐恢复了晨读的声音，这种只能听到英语和文言文的喧嚣还是被苏眉允许的。
“哎，她是不是被气坏了？”张迈越想刚才的场面越好笑，好奇地问道。
沈渊停顿了一下，像是也在回忆刚才的场景，然后露出做坏事得手地坏笑：“反正比之前的脸色还要难看。”
“嘿嘿”
沈渊也跟着笑着，自打从最近开始，他开始觉得前所未有的快乐，也感到要比以前还要疲惫。他的确是因为睡过了才迟到的，但不是想象中的因为熬夜学习劳累过度，而是因为通宵和陆雲晨聊天。当沈渊摊开英语书准备早自习的时候，大脑终于一下子被疲倦彻底占领，一种昏昏欲睡的冲动恨不得把沈渊摁在桌子上。
其实和陆雲晨并没有聊什么，只不过开了几句暧昧的玩笑，说了点稀松平常的事，可是时间却已经过去大半。通过这几天的聊天，沈渊知道她一直都没有男朋友并且不讨厌自己，这让沈渊在与她聊天的时候放松了不少。虽然她不讨厌自己并不代表着自己就有可能追到手，但经过聊天他知道自己有这种可能性，并且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
刷了那么长时间的微博，沈渊从那里知道追女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送她零食。所以，在与陆雲晨第一次“约会”之后他就从网上订了一盒价格不菲（对于学生来说）的费列罗，并且准备今天晚上堆成圣诞树的模样送给她。想到这里，沈渊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陆雲晨会不会把这个当成自己的表白，万一她因为紧张而不收自己的礼物怎么办？沈渊不由得抓紧书页，在脆弱的书页上留下自己的汗渍和指痕。
万一她把自己的礼物误会成表白还同意了呢？沈渊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光芒，虽然他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相当于奇迹，但仍旧抱有这种侥幸。沈渊抬眼看了一下教室前面的石英钟，接下来，他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一秒钟，一小时，一上午，一天的课不紧不慢地度过，当沈渊终于有时间抬头看眼天空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而自己也正走在吃过晚饭回学校的路上，刚刚在吃晚饭的时候用手机和陆雲晨聊了一阵，装作玩笑地为她准备了圣诞礼物，但不说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和预想的一样，陆雲晨一直都在问沈渊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到最后沈渊终于说出那句生死攸关的话：“既然这么好奇，那么我索性今天就送给你吧！”“好啊，在哪里碰面？”没想到陆雲晨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沈渊真实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沈渊在这个方案失败了之后又准备了多少备案。沈渊放松地长呼一口气，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美成功，那么，第二步。
摆脱掉同学好奇的目光和无关痛痒的询问，沈渊捧着盒子来到了几乎没有人的操场，站在操场门口，仅有的光线也只是教学楼那里投射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盒子的一角，两只眼睛顿时绽放出兴奋的光芒，不知道等会儿当陆雲晨看到这个的时候会不会也使这种反应。沈渊暗自思忖着，不敢挪动一步，生怕把盒子里的“圣诞树”弄散了，现在在盒子里躺着的不是单纯的礼物，而是事关自己感情的一个筹码。
沈渊安静地站在操场上数着时间，寒冷的气温早就吸收掉了他晚饭带来的热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肩膀也因自己长时间端着盒子而愈加酸痛。就在沈渊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盒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渊一下子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你还在操场吗？”电话那头，陆雲晨的声音还是那么活泼，好像从来都没有心情低落的时候，沈渊光是听着她的声音，大脑就投映出姣好的面容和身上淡淡的香气。
“是啊！”沈渊瑟瑟发抖道。
“你在操场多长时间了？”从听筒可以听出陆雲晨正在走着：“说话怎么这么抖啊！”
“没有啊！”沈渊尽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我也是刚到。”
“噢”陆雲晨了然道：“那我正向操场走呐，先挂了啊”
从和陆雲晨挂了电话到她出现在操场门口之间，沈渊不止一次想过扔掉礼物逃跑，因为他实在是太不愿意见到自己被拒绝的场景了。那种即便是被拒绝也要强忍着愤怒和委屈装出风度的做戏实在是太累了，如果有可能，自己宁愿选择不去认识陆雲晨，最好连陆雲夕也只是远远地看着。省着摊上这些不成情侣只成朋友的尴尬事情，沈渊咽着唾沫紧盯操场入口，他想要逃跑已经晚了，向自己快步走来的正是陆雲晨的身影。
“干嘛啊？”陆雲晨见沈渊一动不动，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是冻僵了吗？”
“不是”沈渊摇摇头，把双手向前一伸，紧张地玩笑道：“喏，这个东西太沉了，可惜这就是你的礼物，我扔不得。”
陆雲晨看着看起来不轻的盒子，有些惊喜地回道：“那是，你要是把我的圣诞礼物扔了，我就把你扔了。”说着，赶忙结果沈渊手里的盒子。
“千万”沈渊在心里祈祷道：“在看到里面是一般用来表白的费列罗之后，千万不要拒收礼物啊！”
陆雲晨惊喜地慢慢掀开盖子，一瞬间，她澄澈地双眸像是绽放开来焰火，转过头有些迟疑地用手指着自己问道：“这是.我的圣诞.礼物？”
沈渊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他咬着牙点头道：“嗯，怎么了？”
“我.”陆雲晨又看了一眼手上沉重的礼物，看来她也知道这礼物对她的意义，咬着嘴唇思考着自己到底接受不接受。
嗫嚅了一会儿，她摇摇头。
沈渊一瞬间觉得自己站不住了。
“我.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么完美的礼物，我收下了，谢谢！”
如果不是括约肌的束缚，沈渊肯定会大小便失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