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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记忆花开(2)

我们开始,一起面对烦恼,相互鼓励安慰。周六周日会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做作业,出奇的,到了高一下学期,我学习成绩以惊人的速度飞到前面去了。他的学习成绩也好了起来。

我的学校和他的学校是同一条路线,只不过我在前面,他在后面,他每天早晨总是先送我到学校,然后自己在返学校。

到高二的时候,我爸妈终于离婚了。我被判给了爸爸,妈妈什么也没有带走,离开了家。

这次,我没有哭,而是安静地看着妈妈离开。我想,是因为有他的陪伴吧。

可是,有一天,他神情凝重地告诉我说,他要转到别省的学校去。我以为是他是在和我开玩笑,还伸出手打了他一下,仍然笑得阳光般的灿烂。

他说,是真的。因为他爸爸工作的调动,所以他也要一块儿走。

看他一脸的认真,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但还是难似置信。

直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从学校教导处开出来的转学联系涵。

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跑回了家。我是流着泪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即将要离开的他,我也不知道他离开之后,我还能否快乐起来。

我一直躲着他。每天早早就出了门,即便是放学回家,也是在学校门口打上的,直接到家。

那两个星期,我打的花光了攒了半年的零花钱。

直到最后一次见他。中午放学,他把我堵在了小区门口,他说他在小区门口整整等了四个小时,眼睛都没眨一下,终于等到我了。

他说,他就要离开了,是晚上的火车。他给了我一个长方形的纸盒。我打开,里面是一支钢笔,是送我的。而我没有去车站送他,我没有勇气看着他离开。他离开的那晚,我的手里紧紧握着他送给我的钢笑,哭了一个晚上。

当清清的江水泛起涟漪,花瓣们碎了,我的心也跟随着疼痛起来。

我们就这样分开了,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貌,他的神情,依然清晰。

那就是喜欢吧,那就是恋爱吧。可我们却都没有说出来。

紧凑的秋风,在心灵的上空,飒飒作响,任意东西。我在来路张望,水声潺潺,辛酸的爱情,停泊于水的中央,不动声色。繁华满天,他的名字结在秋夕深处,他的身影伫立于红红的枫叶之中,越来越清晰。

邂逅

每次放学骑车回家的路上,他总是莫名地期盼一种奇迹发生——遇到她刚好下班回家。他想命运应该会这样安排。

可是,一次又一次,每每行经她回家的那段路,总是由心跳加速回到normal状态。见到的只有从学校潮水般涌出的放学的孩子们。有的驾单车争先恐后急着回家,有的不紧不慢嬉笑谈天,有的路上结伙逗留,既有男孩又有女孩,男孩子叼着棵烟卷儿(一毛五一包春耕牌),想尽显男子汉的气概,傍在旁边的女孩子学着电视上的泡沫剧,看上去既不文雅又不文静。他在想:“这样的女孩子白送我都不要!”

的确如此!别看他是典型的农民家的孩子,但骨子里早已脱胎于农村的那种落后与朴实,满是的是崇高与文气。难怪高中第一天班主任就认定他是城里的孩子,而且一眼就相中他的字,第一期的板报正文就是他的杰作。他自小就有这个天份。教过他的老师曾经说过:写字时要注意拿笔的姿态。可是他无论怎样运笔,无论手中拿的是什么笔,无论以何种姿势,只要经他的笔走过,纸上,黑板上总会留下刚劲自如、不造作、不张扬、结构合理的艺术佳品——完美的行草,简直无懈可击!他也知道自己的字远远超过自己的任何一位老师,老师们倒显得很不自在。虽古人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还是难以打消老师们的自惭形秽。他从来没有因此而骄傲过,他知道仅仅一手好字真的不算什么,就像人的五官,其中一个成员优秀难以担当美女和帅哥这个称号一样。自己的舞台应更宽广。

他这份期盼缘于一张极其平凡的元旦贺卡:

元旦前几天,他刚刚放学回家,邻居家的孩子就兴冲冲推开他家的房门。

“陆鹏哥,这是我们兰老师给你的!”

那是一张极其平凡的贺卡:

正面图像:淡蓝底色配一朵浅粉色玫瑰

背面文字:仰望参天的树向高空成长,祝朋友们健康!

字体他再熟悉不过,女孩子的稚气又不失刚劲——兰兰的!没错!

他激动地快要流出泪来。陆鹏明白她还没有忘记他。他顿时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颗含义不怎么深奥的字迹,一幕幕,一件件曾经发生在他们之间,其实也就是类似普普通通同学间的小事,顿时经过他不怎么灵透的脑子,瞬间演绎成了她的一次次有目的的试探或铺垫,变成了一个个富含爱情的故事,他完全忘记了旁边还站着邻居家的小弟弟。

“鹏哥,你咋了。莫不是我们兰老师和你……?”

“小屁孩儿,不许胡说,”他赶紧清醒了一下,但涨红的脸完全早已背叛了他,想不到小孩子也懂。

“嗨?兰老师教你们什么课?她教得好吗?”他接着说。

“嗯……反正她很漂亮,我们都喜欢她……”

显然小毛回答得文不对题,但陆鹏似乎没有觉察,好像那正是他所期盼的答案。别看来自小孩之口,也算是“群众”的最高评价,况且小毛也是“男生”,小毛的评价很有参考价值。还有,就是——真实——童心可敬啊!

第二天,路鹏让毛毛为兰兰老师送去一张很别致的元旦贺卡,字写得好,语言很缠绵,要是当面可真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张贺卡与其说是回应,到不如说是一种甜蜜的期待,但路鹏明白,高考在即,他不能掉以轻心、分散精力。毕竟这不是高三,而是高四。他不想再蒙受耻辱。

元旦过后就是春节。这个节日对于一个有想法的高四生来说凭空就是添乱,因为陆鹏想安安静静地学习。农村过春节的那份祥和与喧嚣与他格格不入,对庸俗不堪的鞭炮声早就恨之入骨,谁都甭指望他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的走街串巷。他似乎投错了胎,不该出自农民家庭,最起码应该是工人家庭,知识分子家庭,他渴望家里透出一股书香气。他还预想自己将来的小家要远离贫穷和落后,到处会析透着文化气息,他钟爱书中的墨香。

等一个理由

夏心说,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北辰笑笑,活脱脱一个大花痴。

那个夏天,夏心在一个幼儿园里实习,北辰留在L大学中为前途奋斗。

夏心带着孩子们参观L大学,因为自己也是L大学的学生,所以把L大学介绍的妙趣横生,把小孩子逗得欢呼雀跃,引得校园里的行人纷纷朝他们行注目礼。夏心发现毛毛不见了时,已近中午,把孩子们托付给同事,夏心便匆匆沿路找毛毛。

夏心永远忘不掉那一幕,一个大男孩蹲在地上,用修长的手指擦干毛毛的眼泪,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不哭了,男子汉不哭……

夏心喜欢那些喜欢小孩子的男生,一个大男孩疼惜小孩子,那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所以,夏心就这样迷失在了那个暖暖的场景中。

北辰成了幼儿园的常客。他很奇怪,夏心怎么会有那么多笑声。他看到夏心在一群孩子中间把快乐挥散地比比皆是时,自己的嘴角也会不经意的上扬。后来。北辰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是游戏中的老鹰,总会很轻松地从“鸡妈妈”夏心的翅膀下,捉住所有的小鸡,然后再假装看不见,放小鸡们回到鸡妈妈的身边……

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夏天悄悄萌芽了……

夏末秋初,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夏心每天坐在北辰的自行车后座上,继续张扬她的快乐。那张洋溢着幸福的面孔总是充满笑意。北辰说,总有一天,我会在612星球上建立自己的乌托邦,请问夏心小姐愿意做我的第一个客人吗?夏心喊,我不要去做客,我要成为那儿的女主人!风扬起北辰衬衣的衣角,轻拂在夏心的脸上。那时候,他们真想就这般在单车上,永不停下,一直到地老天荒。

狮子座的流行雨,夏心期盼已久。当校园沉寂在一片祥和的深夜中后,北辰和夏心便坐在空旷的篮球场上仰望满天繁星,等待流星雨的到来。夏心问,流星雨出现时,你会许愿吗?北辰说,嗯,那我就许,快点让夏心成为我的新娘。夏心红着脸嗔怒,谁要嫁给你。两个人打打闹闹一直等到午夜,却依旧没有见到流星雨。北辰问夏心要回去吗?夏心倔强地摇摇头。天微微凉,夏心双臂抱膝,靠在北辰怀里。北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薄薄的毯子,说,就知道你不到黄河不死心。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夏心认识很多星座,她说,她最喜欢北斗七星,然后开始喋喋不休地讲关于星座的故事。北辰出神地看着她滔滔不绝讲话的样子,想,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可以装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偶尔也会回应她几句,算是附和她一个人的演说。后来远处竟隐隐传来笛声,笛韵悠扬,袅袅纤纤,让听得人如醉如痴。夏心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里隐约梦见飞天而逝的流星雨,一片一片地划过夜空,夜空中到处都是北辰的笑脸。北辰见夏心睡着了,抽了抽被她抱着的胳膊,没抽动。死丫头,北辰小声嘀咕。

那个晚上,没有流星雨,北辰却许下了自己愿望。

又是一个夏天,北辰开始忙着毕业,夏心开始在工作和考研之间犹豫。夏心趴在桌子上看正在认真写毕业论文的北辰,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北辰一边用纸巾擦掉夏心的口水,一边说,看吧,反正免费。

夏心拿笔敲北辰的脑袋,本姑娘是在奇怪,长得这么丑,怎么字写得这么漂亮,人家说,字如其人,你咋就是特例?北辰白了夏心一眼,反击道,你到是字如其人,字幼稚难看,人更难看!不用说,北辰一定遭到虐待。夏心真的很喜欢北辰的那手好字,整齐,有力度。不像自己的字,跟什么爬的似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于是夏心开始缠着北辰教她写字。整个夏天,夏心只学会两个字—“北辰”,模仿的可以以假乱真。

夏心跟北辰参加过几次毕业聚餐,看多了分离的伤感,也开始担心了。夏心说,北辰,你就去你喜欢的城市,做你喜欢的工作,等明年我毕业了,就去找你。北辰说,今年,我就留在L市,等你毕了业,我们一起去H市,你读研,我工作,你不是一直想去H市寻觅你的灵感吗?明年,我们一起去。两个人甜蜜的憧憬着未来,仿佛那样的幸福,近在咫尺。北辰想给夏心一个安稳的生活,让她可以有空余的时间精力继续她的梦想,读书,写字,画画,不为俗事所累。他知道,这是夏心想要的生活,不用富贵,却要安心。他一直都知道。

开始的时候,都是好的,每天下午下班,北辰都会去L大学的自习室陪夏心学习。有时候,夏心累了,就会“刷刷”几笔在本子上画个简笔画,然后写几个字,贴在北辰身上,或者是用那些散落在桌上的宣传单,折成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堆在北辰面前。这些琐碎的快乐,也不失为一种天大的恩惠吧。

后来,夏心开始被考研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而北辰也开始抱怨工作不对口,时间长,薪水少了。两个人各自越来越忙,连周六,夏心去北辰住的地方帮他洗衣服都变成了速战速决,不再如以前,等北辰回家,一起吃饭。北辰晚上总要加班,再不能陪夏心在自习室里学习。而电话里,两个人也开始长话短说,将语速调整到最快。北辰说,过了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心相信他。

又是周六,夏心仍是去帮北辰洗衣服,她从他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函,是N市一家公司的邀请函。原来,他已经决定离开了。是自己不好,生生成了他的累赘和绊脚石,如此不堪的生活,连半年都坚持不了,夏心想,等北辰回来说声恭喜吧,已经多久没等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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