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一路的沉默,习惯到我们都没有议论过这段沉默的路途它为什么总是沉默。两个本该叽叽喳喳,一路欢歌笑语的小女孩竟然老气横秋的深沉着。如果是妈妈接送我,而我一路沉默,她肯定会摸摸我的额头,以为我生病了,确定我身体状况很好,她就会不停的问我:囡囡,怎么啦?怎么不高兴啦?是谁惹你生气了?在她不厌其烦的追问下,我只能欢乐起来,做回妈妈心目中的孩子。
这段沉默的路途是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光。自认为是最幸福的时光,自然是有原因的。而我的原因却是有两个,一个是但凡所有的小孩子都会有的虚荣心,幼小的孩子总是那么单纯,单纯到认为老师是生命中最神圣而伟大的人,盲目到崇拜着所有被称为老师的人。平时会因为老师跟哪个小朋友亲热的讲过话而开始嫉妒那个幸运的同学,好像老师跟他私底下说过话,他就会变得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了,或者说他就是个聪敏伶俐,讨人喜欢的孩子,要不然老师怎么会对他那么好,小孩子考虑问题就是这么直白。而我,何德何能,却能坐在老师的车上,由着老师呵护般的接送着上学与放学,我自然得意到无法忽略那些羡慕的眼神,这是多么让人幸福的事情啊。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原因是,只有这短短的时光里,我可以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天马行空的思想游离,也只有在这段晨光里,不需要任何酝酿,我的脑海并恬静而又美好的充盈了起来。我坐在老师车子的前端,因着自己所想象出来的美好,而乐开了花,微眯着眼睛,嘴角上翘,始终保持着这么一个美好的微笑姿势,所以在那些大人的眼里我是个多么乐观开朗而又懂礼貌的孩子,因着大家的这种单方面的认为,我尽心尽职的演绎着他们心目中为我塑造的美好形象,
一大两小,迎着朝阳或是追随着夕阳,就这么春夏秋冬的年复一年。在柔柔的光晕里,一切背景都是那种暖暖的黄色,就连我们的人、身上的衣服也是这种柔柔的暖色调。整幅画面,或深或浅,满眼的黄色,恰到好处的展现着。
即使在后来,墨雅妈妈离开之后,老师依然雷打不动的呵护着他的两个小天使,再多的沉痛也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承受。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向干净整洁的老师开始抽烟了,他大部份空闲的时间,都是叼着根烟在沉思,那个时候的我爱上了那种淡淡的烟草味,那种味道不像爸爸身上那浓浓的烟味,爸爸身上那犹如老烟鬼的味道让我讨厌到反感,每次他凑近我说话,我就会往后躲。而老师的那种淡淡的哀愁与烟草味混合着向我袭来,小小的我觉得特别有男人味。除了抽烟与更沉默,老师一切如常。人的承受能力往往比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在墨雅妈妈离开后的许多年里,老师依然耐心十足的给我跟墨雅温习功课,直到我们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他实在教不了我们了,依然会在我们背后投来关切的眼神。话语不多,却满含深情。我一直有疑问,老师对我的爱护,有时甚至超过了对待墨雅的爱护,真的是因为我乖巧温顺的原因吗?一直不得其解,没办法问老师原因,有一次我就去问我的妈妈,妈妈的回答让我似懂非懂:在父母眼里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好,就像我和你爸爸,就觉得墨雅比你优秀呢。妈妈回答我的时候眼神迷离中带着淡淡的哀怨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