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信息里,有很多皮篱以前主持祭祀的片段,还有很多薛克理解不了的内容,但有两件事是他能够明白的。一是现在他正处在比四王子更早10年的时空,二是皮篱现在处于完全的精神形态,一旦离开他的阴影庇护,失去他的魔力供给,很快就会彻底消散。
不过身处魔斗相冲的痛楚中,他来不及消化更多有用的信息,集中心神努力约束着乱窜的斗气,同时从魔力核心中尽量榨取魔力注入封印法阵。这一次在达到68个单位的武魂辅助下,他仅仅花了半个小时,便把斗气重新引导回气海封印起来,如果是以前,时间恐怕要多上几倍。
换句话说,将来有一天他如果能让武魂与法魄的数量保持平衡,就是他能同时驾驭斗气与魔力的时候,不但不会再受魔斗相冲的痛苦,魔武双修的威力也将真正得到体现。不过现在他的法魄数量达到97个单位,比武魂数量高出太多,按正常修炼速度,还需要将近三年时间积攒,而且还不能分心进行冥想、不能有意外因素,离那一天还很遥远。
所以薛克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他将恢复正常的双手伸到眼前反复看了几遍,又看向自己脚下又瘦又长的影子,想起自己差点就成了皮篱浴影重生的“肥料”,不由恶狠狠道:“该死的三角脑袋,马上送我去第二次灭神之战的战场与四王子会合,要不然……哼哼。”
“要不然怎么样?你这卑微的人类又能奈我何?”尽管在魔斗相冲的过程中受了不轻的创伤,声音显得有些沙哑,皮篱居高临下的口吻和顽劣的态度一点没变。但他没料到的是,他现在的弱点已经在短暂的精神相交中被薛克知晓。
“要不然,我就这样——”薛克突然为自己加持了一个屏蔽护罩。
这个护罩的作用很简单,就是防止魔力波动外泄被敌人侦测到。但在此刻用出,等于切断了皮篱从薛克脚底吸取魔力维持自身存在的通道。
“噢,不……”皮篱顿时尖叫起来,换上乞求的语气又急又快地道:“快,快撤掉护罩,算我求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只要你撤掉护罩……”
薛克并没有可怜皮篱的意思,冷冷地盯着地上不规则扭动着的影子,心中一度冒出就这样除掉这个恶心家伙的想法。但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冷静下来,现在杀了皮篱的话,凭他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回到正常的时空。
“聪明的话,从现在起你最好老实点。”薛克撤掉屏蔽护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已经浪费了我太多时间,现在马上送我去与四王子会合。”
“我们不属于这里,所以时间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皮篱用变得虚弱的声音威胁道:“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名天阶强者,你对我最好保持敬畏之心,否则……你永远都别想再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不杀我,那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用。但是我如果把你送回去了,不说四王子了,你第一个不会放过我。”
薛克的心思确实如此,而且在皮篱这种老狐狸面前撒谎也没用,他也就懒得为自己辩解:“你既然也说了,时间对我们没有意义,那就应该能想到,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能和四王子会合。只要杀了你,然后在这里等上10年,相信四王子自然会出现在我眼前。”
“哈哈,你这愚蠢的人类。”皮篱强笑着反驳道:“以你的力量层次,根本理解不了时空这一概念背后深奥的规则。在你被我带到这里的那一刻,你和四王子已身处平行的时间轴上。对于现在的你来说,10年后四王子出现在第二次灭神之战的战场上时身边没有你,已经是一个确定的未来,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一定会有某个因素导致你和他无法见面。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离开了我的智慧与知识,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薛克确实不懂时空规则,皮篱的话听起来也很有道理。为了进一步试探真伪,他故意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你为了保命,当然会这样说。要不这样吧,我也不杀你,咱们打个赌,看看我在这里等上10年,到底能不能等到四王子出现。如果真的有你所说的危险因素出现,或者我没等到四王子,那个时候再借重你的智慧与知识也不迟,反正救我就等于救你自己;而我如果等到了四王子出现的话,那么对不起,你输掉的就是自己的全部。”
皮篱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后艰涩地开口:“你这个赌约根本不公平,我赢了的话,没有任何好处。”
薛克大笑:“问题是,你有得选吗?”
“我有个提议,比你这个赌约更现实,对我们双方也更有利。”
“你说说看。”
“我会想办法,把我们直接送回原来的时空,但是在这之前,你帮我找到一个新的宿主。回去以后,我是生是死,全都交给伟大不朽的兽祖来决定。”
薛克皱眉摇头:“你得到新的宿主后,我哪里还是你的对手。”
皮篱苦笑道:“浴影重生后的力量程度,大约只能达到宿主生前的5成,你找一个对你不构成威胁的家伙给我不就行了。”
“这样倒是可行。”薛克回忆了一下从皮篱精神层面得到的信息,确定这是真话,但是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行,我那两名同伴还在第二次灭神之战的战场,我不能丢下他们。”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皮篱解释道:“进入兽灵幻境的人,不管出现在什么时空,除非死了,否则离开的时间轴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不管你在这里待多久,你的同伴在另一个时间轴上又待多久,当你离开兽灵幻境时,也就是他们回归原有时空的时间。所以不存在谁丢下谁。”
“那……好吧。”薛克也想通了,既然和狄莽他们分开是一个确定的未来,强行会合也许真会引发未知的后果,当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顾好自己,相信四王子那边人多势众,应对起突发状况比他这边自如得多。
“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做。”
“等。”
“等什么?”
“当然是宿主的出现,以及第一次灭神之战开始……不用急,应该快了。”
“等宿主还好理解,等灭神之战又是为什么?”
“当灭神之战打响,会有一些神器碎片散落到大陆上,我们得尽量多收集,只有借助神器的力量才能扭曲时空规则,把我们送回原来的时空。”
“等一下……”薛克大叫道:“敢情说了半天,你自己没能力把我送回去?”
“你这愚……咳,我说过凭自己的能力就能送你回去了吗?”皮篱理直气壮地答道:“兽灵法杖吸了四王子的王族之血,控制权被他掌握着,我耗尽了假死时保存下来的魔力,才让兽灵法杖把我们弹送到这个时空,而这个时空根本不存在兽灵法杖,要回去当然得另想办法。所以我才说,你离不开我的智慧与知识,现在懂了吗?”
薛克不禁有些懊恼,正想“帮”皮篱认清现在谁才是老大,天地间突然涌现一股苍凉、浩大、极具压迫感的气息,让他不但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身体还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整个大地在颤抖。小到砂粒,大到千斤巨岩,地面上的一切都在剧烈跳动着,视线所及处,树木迅速枯萎,惊鸟四处乱飞,走兽离开栖身地发疯一样奔窜。
在地平线上,一朵浓烟中包裹着死亡焰火的巨型蘑菇云缓缓升起,顶端不断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天空变成了燃烧的火幕,大地上的植物尽化飞灰。
“是灭神之战……”皮篱癫狂地尖叫起来:“伟大的兽祖永存不朽——灭神之战开始了!”